第86章
趙闊海和周雨晴坐在原處，臉上雖然還是一副懺悔的表情，眼神卻在偷偷打量著連合安他們。剛才的話聽起來確實無可爭辯，但在場的人心裏都清楚，連洪給自己的兩個兒子放權一向很大，幾乎不會越過他們來插手。因為他管的事，從一開始就不會讓別人染指一丁點。交給別人的事，自己也不會多過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連合安主動岔開話題，和趙闊海聊起了家常。然而，氣氛卻顯得異常壓抑，一點沒有劫後餘生的輕鬆感。這三個人自然也輕鬆不起來，因為各懷心事，而且誰都不敢直說，所以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把倒茶的仆人忙得夠嗆。
“連長官，按身份，我是不應該跟您說這種話的。但是這關乎我們倆一輩子的事情，也不在乎那些了。”周雨晴言道，“龍飛雖然這次犯了錯，但他之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希望您網開一麵，赦免他的罪過吧。”
“周姑娘，怎麽說來說去還是這些啊？我都已經說了好幾次了，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這要經過調查程序，各方麵審理，哪有那麽容易啊。”
“師兄，我現在也想通了。什麽榮華富貴，都不如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塊。如果北都方麵要處罰我，革除我的職務，我也無所謂了。”
“你是無所謂了，但這種事不是你說的那樣的！”連合安又喝完了一杯茶，靠在沙發背上歎了口氣，“雖然北都那邊要審理需要先要看我這邊的調查結果，但是最終決定權還是在我父親那裏。出了蘭匯，就不是我能過問的了。”
“您畢竟······”
“行了，這樣吧，你們先回去養傷結婚。其它的事情我來負責，重新把戰報拿出來調查一下。”
周雨晴站起身，衝著連合安行了個舊禮，但眼神當中卻並不隻是感謝，而是有一絲挑釁的意味。隨後她攙扶著趙闊海起身，慢慢離開連公館。管家和傭人立刻過去開門送客，但是沒人注意到她轉身離開的時候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放在茶幾上。等到關上大門，連合安走回客廳時才發現。打開一看，原來是連家給周雨晴的那枚勳章。
“你還真夠決絕的，把這東西當白菜丟。”他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
吳管家此時走過來，提醒大少爺李光明還在小廳等著。連合安望了遠處一眼，安排他到自己的書房去談。管家走後，他走到櫃子附近，取出一瓶酒來喝了兩杯，喝著的同時還在不停冷笑。過了三分鍾，連合安才走到書房。看到李光明已經在那候著，他關上門，徑直坐在了自己的書桌後麵。
“大少爺，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
“對於這件事，你有什麽看法？”
“您確定要我直說嗎？”
“當然。”
李光明深呼吸了一口，拉開門確定附近沒有任何閑雜人等，然後輕輕關上，湊到連合安的耳邊，輕聲說。
“我覺得，把趙闊海交到北都，讓連指揮使去處置。”
“可是趙闊海畢竟是我手下的人，要是都這樣出事，就沒人敢跟隨我了。”
“這隻是一個方麵，您就不覺得，他活著回來有蹊蹺嗎？”
“蹊蹺？”連合安吸了一口冷氣，頭不自覺扭了一下，問，“你覺得哪有蹊蹺？”
“戰報上明明說的是全軍覆沒，而且遭遇了兩波埋伏。他趙闊海是怎麽活下來的？刀槍不入？”
“這······”
連合安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但是接下來的問題更是讓他無話可說，隻能愣在那裏。
“另外，這次慘敗確實觸怒了北都那邊，指揮使親自來蘭匯督戰就是說明。而且，三三七團其它陣亡士兵的家屬前幾天在鎮守使府門前大鬧，您都是知道的。如果趙闊海就這樣平安無事的回來，這所有的怒火都得衝您來。”李光明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我剛剛收到消息，連合平帶著人已經往蘭匯方向來了。”
“他不是剛離開蘭匯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有些事我們下麵都傳開了。隻是您這邊還不知道罷了。”他展開那張紙，看著上麵的內容一字一句地說，“二少爺的部隊長期作戰，十分疲勞，所以安排他們和蘭匯的一部分軍隊換防。這您還看不出來問題嗎？”
“看出來又能怎麽樣？部隊輪換本來就是正常行為，我無權幹涉。”
“換防正常這不假，但為什麽偏偏要把跟著二少爺好幾年的部隊換防到蘭匯，而不是別的地方？很明顯，指揮使已經想改變蘭匯一家獨大的格局了。”
“你是說，父親讓連合平的部隊來製約我？”
“沒錯！我前幾天碰見於大海，那個趾高氣昂的樣子我真的是受不了！但是架不住下麵人議論紛紛，這兩個月蘭匯出的事情確實太多了。北都一部分官員明裏暗裏地提意見，再加上二少爺這段時間作戰英勇，指揮使有想法也是意料之中。現在如果您再替別人說情擔責任，讓指揮使改變對您的印象，那就大事不妙了！”
這一個又一個“重磅炸彈”讓連合安一時無法完全消化吸收，腦子一片空白懵在那裏。李光明搖搖頭，坐在椅子上不停舔著嘴唇。原來，他說了半天口幹舌燥，而書房裏卻沒有水。兩人幹耗了半天，一時也商量不出什麽結果。所以連合安隻能讓他先到鎮守使府去，安排好待會的會議，自己之後再過去。
大門又一次打開又關上，連合安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準備到臥室拿上自己的東西，然後出發去鎮守使府。可是，他剛進房間，門就被立刻關上。久經戰場的他感覺到背後有危險，迅速拿過門邊的手杖朝後麵揮過去，結果轉過去一看，竟然是吳婉月。
“怎麽是你啊？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這可是咱們倆的房間，你擔心什麽？”吳婉月笑了一下，“隻是看到你這麽緊張的樣子，倒還挺可笑的。”
“怎麽突然這麽說話？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就是看到你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樣子，我心裏高興。”
“什麽意思？”連合安握緊了手杖，“剛才客廳裏······”
“沒錯，你們幾個在客廳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我猜你萬萬沒想到，你的小妾的未婚夫竟然會複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