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彭月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差點讓趙闊海再說一遍。然而，趙闊海心如止水的表情已經給了他答案，讓他感覺自己無比尷尬，像極了在舞會上被女舞伴拒絕的愣頭青。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長官。可我資曆尚淺，也沒有立什麽功勞，更沒有什麽顯赫的家世，根本配不上您女兒。”
“你的家世很差嗎？”彭月生皺著眉頭問道，“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你爹是商會的副會長。”
“沒錯，他是副會長，但我並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趙闊海歎了口氣，說道，“我十幾歲的時候，無意間聽到自己其實是個被人遺棄的孤兒，被我的父母撿回了家。後來他們發跡，成了富商，也一直把我視為己出。後來我問過我娘，她也承認了。”
“就算你不是他們親生的，那和配不配得上我女兒有什麽關係呢？”他攤開手，聲調都變高了。
“大小姐知書達理，溫婉動人，喜歡她的人肯定數不勝數。我作為一個被連家通緝的人，能有今天已實屬萬幸，哪裏還敢多做奢望？”
“真不知道這些話是你想出來的還是別人教你的，怎麽越說越複雜了呢？”彭月生搖搖頭，不耐煩地擺了下手，“我是看著你做事踏實，有能力有膽識，能好好照顧她，保護她。結果你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又是配不上又是不做奢望。那我倒想知道，你覺得自己適合跟誰在一塊啊？”
“長官，這種人生大事，我確實不好馬上表態啊！”趙闊海被這種咄咄逼人的架勢搞得方寸大亂，額頭上密密麻麻布滿了汗珠，“我現在每天起來都擔心連家的人會不會摸過來害我，怎麽可能有心思想這些呢？”
“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要是不喜歡我女兒，就直說，我不會在你身上多浪費時間。要是喜歡，就不要再找什麽借口，爭取早點······”
正在這時，關閉許久的門突然被擰開，走廊裏的風頃刻之間湧了進來，把旁邊立著的一根手杖給吹倒了。兩人循聲望去，發現彭小玲站立在門口，眼神十分淩厲，似乎要把裏麵的人給吃了一般。
“爹爹，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她關上門，快步走到彭月生麵前，扭頭看著趙闊海，嘴裏說道：“我剛才聽見你們說的話了，趙參謀已經推脫了，爹爹為什麽要強迫人家呢？而且，這種事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你剛才不是還誇趙參謀呢嗎？我就以為······”
“我稱讚誰，難道就代表我要跟他在一起嗎？爹爹就算心急，也不應該這麽武斷啊！”
她越說越氣，眼裏的淚花已經隱約可見。彭月生發現女兒是真的在意，心立刻就軟了下來。
“好了好了，小玲，我也是為了你的人生大事考慮嘛。”他牽過女兒的手，刻意揚起嘴角，“以後我問清楚之後再說好不好？”
“您最好不要再管這件事了，不然我真的······”
“不管怎麽行？你都二十二歲了，經不起多耽擱了。小的時候，爹爹不也是沒催促過嘛。”
父女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讓站在那裏的趙闊海顯得有些多餘。他想直接離開，卻又擔心不告而別會惹長官生氣。好在彭月生沒有完全把他忘了，隨便說了幾句讓他先離開這裏。得到許可的趙闊海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門，然後就跟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樣飛快地逃走了。
整整一天，他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來到江元的幾個月，他從來不敢想自己還能夠有別的姻緣，以前在家的時候，也隻有周雨晴一個人對他傾心。現在青梅竹馬還等待自己去拯救，怎麽能夠對別的女人動心呢？不過，彭月生說的一句話，卻讓他記憶深刻。
“誰要是成了他的女婿，就有機會繼承家業。到底是多大的機會呢？”
趙闊海從白天想到晚上，都沒能把這個問題想明白，隻能回到自己的住處裏接著想。可當他路過江元的老字號奇珍齋時，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而那個熟悉的身影也發現了他，兩人四目相對，同時認出了彼此。
“大小姐，您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啊？”
“我來取之前訂的首飾，正好出來了，多在外麵走走。”
彭小玲說著把首飾收好，然後跨出店門，理所當然地走到了他的身邊。趙闊海毫無準備，下意識清了下嗓子，來緩解自己的緊張感。
“之前長官不是不想讓您一個人出來嘛，怎麽今天······”
“以前是不讓，但是自從這幾個月發生的事後，我們家的丫鬟仆人也沒多少了，剩下幾個還要留在家裏伺候，所以也沒人管我了。”
“原來如此，您這位大小姐，倒是挺親民的。”
“我又不是皇上的女兒，哪用得著端那麽大架子？難不成，我出個門還要別人前呼後擁的不成？”
“別說，連洪的女兒連合臻出門的時候，身邊必須得跟著十幾二十號人。每次浩浩蕩蕩的，跟要打仗似的。”
“有這種事？”彭小玲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連家是當成公主養了吧？”
“差不多，脾氣也是那樣。”趙闊海轉過身來，低聲說，“大小姐，今天上午的事，實在是不好意思。”
“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她停下腳步，反問道，“我還覺得你過分自謙了呢。”
“說實話，我能得到彭長官的信任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本來從蘭匯逃出來後，我覺得自己活不了多久就客死異鄉了。沒想到非但沒死，還當上了警衛參謀，真是造化弄人。”
“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挺巧的。”彭小玲搓了搓手，放到嘴邊哈了口熱氣，“其實，我對你以前的故事挺感興趣的，能講給我聽聽嗎？”
“以前的故事？您要聽什麽？”
“就聽聽，你和你的青梅竹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