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挑釁
“老爺,我聽說這嶽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而如今被寧兒這一下撞到不輕啊,會不會出什麽事啊?若是牽連到咱們全家……”
她故意沒有將話說完,觀察著葉鬆愈發陰沉的臉色,遞眼色給仍跪伏在大堂上的手下。
手下頓然領會,不緊不慢的接著:“回老爺,屬下還聽聞嶽妃因此而難產,險些喪命。不過現在已經母子平安了。”
一聽葉寧險些害死嶽妃母子,葉鬆再也無法壓製心中的怒火,拍案而起,就連桌上的茶杯都因此而晃動,上好的茶葉所煮的茶水濺了滿桌。
“真是胡鬧!”
一聲怒斥,手下忙將未說完的話吞了回去,怯怯跪伏於地,不敢有任何動作。
鬱香想說什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葉鬆一個手勢塞了回去。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葉鬆擰著眉頭對手下吩咐著:“你下去吧,這裏沒你的事了。”
手下恭敬的退出大堂,逃也般的離開這壓抑的氣氛。
葉鬆麵色陰鬱,眼神凝重而複雜,在大堂來回踱步著,時不時長歎一聲,那緊鎖的眉頭卻沒有半刻的舒展。
鬱香見狀,心知葉鬆已然震怒,料定葉寧今日難逃一劫,嘴角彎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眸中得逞般的得意一閃而逝。
此等良機,她又豈能輕易錯過?不停的同葉鬆講著這件事的嚴重,拚命讓葉寧所背負的罪過越來越沉重。
“老爺,你看,若不是嶽妃福大命大,一但出個一差二錯,別說寧兒,就連我們也難免會被皇上遷怒。這寧兒未免太不聽勸了,我告誡過她讓她一個人不要亂走,緊緊跟在我身後,可這孩子怎麽就不聽呢!”
她的這番話說的葉鬆更加心煩,滿心的怒氣無處發泄。奈何此時鬱香一心想著如何懲治葉寧,根本沒注意到葉鬆臉色陰鬱的可怖。繼續沒完沒了的碎碎念著。
葉鬆的耐性終於到了盡頭,煩躁的一聲怒吼:“夠了!我自會處置她,你無須再多言!”
察覺到葉鬆的怒意,鬱香終於閉口不言,乖乖立在一旁,心裏卻已然滿足。想來那葉寧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領,這次也絕對難逃。
想到這裏,鬱香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淺笑。
馬車在丞相府門口穩穩停下。伍影跳下車,向馬車上的人伸出手,頗有有禮。
馬車的簾子被撩開,葉寧衝伍影感激一笑,經過今天這番折騰,她這副身子早已疲乏,不再逞強,扶著伍影的手腕小心的下了馬車。
二人走進府中,府內一片寂靜無聲,被凝重壓抑的氛圍所籠罩。
葉寧正疑惑著,突然瞥見正堂燈火通明,心下一沉。想來葉鬆定是還沒睡,在等著她回來。
不覺間瞥了一眼身邊茫然的伍影,心裏暗暗有了底,款步向正堂走去。
伍影並未覺察到有任何異樣,直到見葉寧走向正堂,才恍然發覺。緊步跟上。
正堂之上,葉鬆麵色凝重的坐在座椅上,桌上那片未幹的茶水漬昭示著他剛剛的大發雷霆。
而在他身旁,鬱香慵懶的靠在椅背,沒有半分緊張或是擔心,更多的是僥幸。
葉寧剛走進來,就看到鬱香那副幸災樂禍的嘴臉,頓然倩眉蹙緊。
見葉寧回來,葉鬆剛想開口,卻突然看見葉寧身後緩緩走進來的伍影,霍然從座椅上站起,疾步迎了上去。鬱香見狀也連忙緊隨其後。
葉鬆走到伍影麵前,福身行禮:“參見王爺。”
身後的鬱香對伍影的出現很意外,心裏難免一慌,隨著葉鬆柔柔行禮:“參見王爺。”
伍影扶著葉鬆起身,對他謙然一笑:“葉丞相不必如此多禮,本王深夜造訪還望沒有打擾。”
“王爺客氣了。請上坐。”葉鬆躬身引著伍影坐於主位,自己則坐到鬱香剛剛做過的地方。
伍影倒也不客氣,得意的朝葉寧挑挑眉,心安理得的在主位落座。
鬱香偷偷瞄了一眼此刻見到伍影後怒氣已然消了大半的葉鬆,心下一陣不悅,卻不好發作,隻得退居兩旁的座位。
抬眼見葉寧仍站在正堂中央,看葉鬆沒有要責怪的意思,鬱香已然按捺不住。
“寧兒!跪下!”
她一聲厲斥,倒是讓葉寧不禁嚇的一怔。一時茫然的看向葉鬆。
葉鬆抿抿唇,想說些什麽終究還是忍下,隻是眉頭緊鎖著,看向鬱香的眼神多了一絲懷疑與慍怒。
鬱香卻並未注意到葉鬆的目光,沉浸在對葉寧的刁難中,見她一臉的茫然,更加刁難起來。
“怎麽?這就不聽我這個當母親的話了嗎?你到底有沒有將我這個母親看在眼裏?”
她的這番話更說得葉寧茫然,抬眸打量著鬱香,想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意圖。
主位上的伍影更是被鬱香的這番話說的一頭霧水,再加上剛剛鬱香不由分說的就讓葉寧跪下,更加讓他惑然。不由看向葉鬆,輕聲問著:“丞相這是……”
葉鬆麵露尷尬之色,從他看到王爺開始就決定先將葉寧的事往後壓一壓,畢竟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是當著王爺的麵。至少也要等王爺走後再同葉寧算這筆賬,卻不想鬱香竟擅作主張,耐不住性子的訓斥起來。
如今伍影問起,葉鬆也隻得尷尬的笑笑,敷衍搪塞著:“家事,讓王爺見笑了。”
見葉鬆麵露難色,伍影不在多問。而是將目光投向大堂中央的葉寧。倒是好奇這個葉寧小姐是否甘願任人擺布。
想到她策馬時的得意,伍影暗覺她不是個甘願受人欺淩的人。
可是他剛剛這樣想著,就見葉寧徐徐彎了膝蓋,沒有吭聲的跪在地上,隻是她的腰板挺得筆直。
鬱香本想著借由她不跪一事大做文章,卻不想葉寧居然乖乖跪下,而且沒有半句怨言。
心裏悶了一口氣,鬱香並不打算就此罷手,冷哼一聲,看向葉寧的目光帶著鄙夷。
“寧兒,不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說你,你為何不聽母親的話,擅自從公宴上溜掉?你讓人家怎樣看你?”
葉寧心中冷哼一聲,心裏暗暗頂撞著:“哼,你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嗎?現在又裝出一副好心的樣子真是虛偽至極。”
不過這些隻是她在心中的腹誹,麵色卻淡然無比,沒有半分頂撞的意思。那一臉的淡然就好像鬱香此刻的責罵的人不是她一般。
鬱香見她悶聲不吭,心裏卻並不覺得痛快,那不善的言辭更加變本加厲起來。
“你父親為了你好,想著讓我帶你出去見見世麵,你倒可好,突然不見了蹤影,甚至都不曾知會我一聲!”
葉寧依舊沒有吭聲,默默聽著。
雙膝漸漸發麻,葉寧身形微微一顫。卻並不想隻是這一顫在鬱香眼裏竟是服軟的膽怯,心中更加得意。再加上葉鬆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阻攔她,刁難的話語更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你居然還衝撞了嶽妃娘娘,害的嶽妃母子身陷險境,險些就性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險些害了我們!”
聽到這裏,葉寧才恍然,原來他們也知道嶽妃的事情,不過看樣子並不知道全部,隻是了解了個大概。
抬眸對上鬱香那滿是恨意的目光,葉寧隻是淡然冷嗤,想來她不過是借此由頭來報複自己罷了,卻偏偏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葉鬆一直沒有吭聲,是覺得鬱香說的話雖然過分了些,但確實在理,又礙於伍影在此,也不好對鬱香的話語作過多的評價,便是任由她去。
而眼下突然提起嶽妃一事,葉鬆心中一沉,暗暗瞥向一旁的伍影,見他麵色微變,心中暗暗猜測著:“想來寧兒是由王爺親自護送回來,莫不是這件事跟王爺有關?”
葉鬆剛想問出心中的猜測,卻被鬱香一聲厲嗬打斷。
隻見鬱香臉漲的通紅,雙手暗暗緊握成拳,很是不解氣的衝外麵的奴仆大嚷著:“上家法來!”
聽到家法二字,葉鬆的臉色驟變。眼看著奴仆將那粗重的棍子遞交到鬱香手上,再也無法默不作聲,厲聲斥道:“住手!什麽時候這個家輪到你做主了?”
葉鬆一開口便讓一時惱羞成怒的鬱香抽回了一絲理智。她剛剛本沒想動用家法,就算是刁難的話也是礙於葉鬆一直有所收斂,可是她一看到葉寧那輕蔑的嗤笑,又想起因為葉寧而被關起來的葉蘭,她瞬間就被怒氣衝昏了頭腦,連那一絲收斂的理智也拋擲一旁。
此下若不是葉鬆出聲製止,隻怕她的棍棒已經落在了葉寧身上。
葉鬆起身走到鬱香身旁,憤然搶過鬱香手裏的棍子,臉色頗為不悅。
在他看來,鬱香如此做法已經折辱了他作為一家之主的顏麵,尤其還是在王爺麵前。若是他再不出手阻攔,更是將自己的威嚴被鬱香踩在腳下。
而當葉鬆的手觸碰到那棍子時,才突覺它是如此粗重,若是一棍打在葉寧身上,她怎麽捱得住。
抬眸間對上葉寧那輕蔑的眸子,不由失神。
“不管怎麽講寧兒都是我的親生女兒,一直將她寄養在鄉下,這麽多年從未盡到過當父親的責任,她能不恨我已經讓我欣慰,怎麽能狠心再讓她受這家法之苦?更何況王爺似乎對寧兒不一般,再加上此事若是同王爺也有關,那麽杖打寧兒豈不也是在挑釁王爺?”
葉鬆暗自權衡著利弊,幾番考慮,狠狠將手裏的棍子摔在地上,那不悅的臉色多了幾分慍怒,看向鬱香的目光也帶著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