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手環

  劉裕帶著一隊人馬,到孫恩和盧循軍中偵查,眾人一身夜行衣,悄默聲的從密林中穿行,悄悄接近叛軍營帳邊緣,裏麵篝火通透,隻有很少的巡邏兵按照規定路線繞營巡查,大多數人已經入睡,看那彎月猶如殺人的鋼刀般掛在上,月頭尖上似乎都被河水裏的鮮血映紅,這些鮮血從上遊河流的戰場衝刷下來後匯集在南京城外的桃源渡裏。桃源渡的渡口也是通往南京城的唯一通道,此時孫恩叛軍駐紮在桃源渡附近準備休整好後,一鼓作氣拿下南京。


  劉裕有點不大高興:“靠!巡邏士兵這麽少,分明就沒把咱們北府兵放在眼裏,孫恩兒,心忒大了!”


  孫恩帶領十萬兵馬,一路揮師勢如破竹,壓根沒遇上什麽像樣的抵抗,自然十分鬆懈,他也並非沒把北府軍放在眼裏,而是自造反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了,實在兵困馬乏,如今南京城近在咫尺,士兵們打心裏鬆了口氣,都認為東晉這回一定吹燈拔蠟了,所以孫恩也隻能順從軍心,不能過多督策,畢竟是起義軍不是正規軍,把這夥烏合之眾催急眼了,一旦失控麻煩很大。


  李玄跟在劉裕後麵:“司馬大人,本來約定我們偵查完後,孫無終孫將軍率兵來放火,既然他們沒把北府兵放在眼裏,戒備這麽鬆懈,幹脆咱們順手把火放了,別麻煩孫將軍了。”著李玄就從懷裏掏出火折子準備吹亮火頭。


  劉裕一尋思,孫恩十萬人的大營,就這麽幾個破人巡邏,我不燒了它簡直理不容!


  旁邊一兵道:“司馬大人,不會有詐吧,萬一是敵人布置好的口袋陣呢?”


  劉裕道:“不可能,孫恩這兔崽子就是個五鬥米的道士,根本不懂什麽排兵布陣,之所以他們能一路打到南京來,不是因為他們厲害,而是因為咱大晉的人太慫,全他姥姥的是慫包!”


  劉裕把李玄拽過來:“你,你叫啥名?”


  “我?人李玄,普通兵,不值一提的賤名。”


  劉裕點點頭:“李玄,我記住這個名字了,你進去探查一番,最好找到中軍大帳,然後咱們帶幾個人摸進去直接把中軍大帳點著了,運氣好的話就順手宰了孫恩盧循。萬一你要是死裏麵,我會按你名字給你家屬留下大筆撫恤金,若成,今參加行動的兄弟們都有重賞。”


  李玄道:“哎呀喂,人自孤兒,十六從軍,今年二十,我若死了,撫恤金就留給將軍了,但請將軍請史官記載上,今多少號?”


  “嗯,今是隆安三年七月十五。”


  劉裕一日子,引起一陣騷動,七月十五中元鬼節,怪不得月黑風高,惡風淒嚎,今夜不吉利啊!

  劉裕道:“將士們,今雖是鬼節,但不是咱北府兵的鬼節,而是那孫恩兒的鬼節!”


  李玄摸摸鋼刀,又使勁揣了揣了火折子:“若我死了,請將軍讓史官記上,古有關雲長為劉備過五關斬六將,又有趙雲在那長板橋七進七出,還有那諸葛亮鞠躬盡瘁死而後己,今隆安三年中元節,有我兵李玄豁出命去進十萬營帳點火扇風退叛軍!”


  但這李玄命就不好,剛進去沒多遠,就被巡邏的士兵看見了。


  “站住,前麵那個人,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穿著一身夜行衣,什麽的幹活!”


  李玄嚇出一身冷汗,中元之夜,不怕鬼敲門,就怕人嚇人,他清清嗓子,故作鎮定:“咳咳,我是孫恩將軍帳下密探,悄悄進南京城探查軍情,探到機密情報,連夜回來進中軍帳給孫將軍報信兒。”


  巡邏士兵的頭頭上下瞅著他:“既是將軍帳下密探,難道不知道將軍的中帳在南邊那個方向嗎?怎麽你跑進北邊來了?”

  “哦,我知道,肯定知道將軍大帳在南邊,這不咱們軍營太大,我掉向了嗎!打路盲,分不清方向。”


  “路盲?既是路盲,孫將軍怎麽派你這癟犢子玩意當密探?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還當密探,你怎麽不在南京城裏掉向,丫的把你困死在城裏!”


  李玄嬉皮笑臉:“啊哈哈,大哥聽口音東北人兒啊,我對那旮遝也很熟悉啊!”


  巡邏士兵們把長矛槍的槍頭挑起來:“別扯犢子,我看你就是個細作!”


  李玄掏出一把司南:“大哥別急,就是因為不分東西南北總愛迷路,孫將軍特意送我一個司南,我雖然不分方向,有這司南就容易的很呢!”李玄心想幸虧今作為偵查部隊出來,不光帶著鋼刀和火折子,還帶著一把司南,要是作為作戰部隊,萬萬想不起來帶司南,司南啊司南,以後我得把你供起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為首的巡邏兵有點吃不準:“那你知道口令嗎?若你真是將軍帳下,必然知道一級口令。”


  口令!


  這玩意上哪裏猜去。


  李玄想拖延時間,趕緊想辦法溜號:“大哥,口令,口令當然知道,我能不知道口令,我先撒泡尿。”著話李玄都脫褲子往圍營樁那兒跑,尋思找機會趕緊跑。


  “額,口令對了,你快去給將軍複命吧,往南最大的帳篷就是中軍大帳。”


  哎呀我去!居然蒙對了!他尿也不撒了,提上褲子就往南邊走:“嗯,我先去給將軍送情報,這個情報太重要了,比撒尿重要。”


  李玄溜到營帳門口,從營帳後悄悄用匕首劃開一條口,往裏一瞅,孫恩盧循二人外加幾個將領正在帳中儀事,但聲音很低,根本聽不清楚,他瞅見孫恩手臂上有一個手環,光澤烏黑,一看就不是凡間鐵器打造,光寒賽東海玄冰,烏亮迎贏幽州隕鐵,這種鐵環他並非第一次見,因為司馬劉裕手腕上也戴著一個,和這個一模一樣。


  但有一樣不同,劉裕的手環上有一個藍色亮點,而帳中孫恩的手環一個亮點也沒有。


  劉裕曾在軍中到處展示那個亮點的手環,誰也猜不出是啥材料做的,也沒辦法取下來,劉裕自己也取不下來,曾誰能取下來就喊誰爹給誰養老送終,軍中能人異士不在少數,但終究沒人能取下來,錘子也砸過,刀子也撬過,就是弄不下來。


  這手環自劉裕一出生就戴在他手腕上,上文過有金龍在他出生時盤踞於他家房頂,所以劉裕家鄉鎮江口的人都,這個手環是金龍賜予劉裕的,東晉時期還沒把龍和帝王聯係起來,僅是把龍當成祥瑞的靈物而已,若非如此,劉裕敢自己出生就被金龍降體,那就是一萬條命也不夠殺。至於那個藍色的光點是什麽時候亮起來的,他也不清楚,隻知道打記事兒起那燈就亮著。


  李玄聲嘀咕:“奇怪,我家司馬的手環,怎麽孫恩這廝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他倆啥關係?同父異母的兄弟?江湖門派的師兄弟,五鬥米教的舊友?據孫恩是五鬥米教的妖道,我家劉司馬的師傅據也是一名道士,難道真是舊日的相識?”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昔日舊友為何戰場成敵,他們有怎樣的過去?一個神秘手環會不會揭開一段隱秘的曆史,這二人究竟有何關係?

  李玄盡量仔細的聽,聽他們在聲議論什麽。


  “南京城太高,攻不下,咱們得想辦法把北府兵引出來,引到桃源渡,那兒地形複雜,全是蘆葦蕩,如同迷宮,一旦他們進入包圍圈,咱們就放火,蘆葦一燃,保管北府兵插翅難飛!”

  “不行,你以為北府兵是傻子嗎?你他們能上鉤就能啊!”


  “依我看都不可行,還得從長計議。”


  李玄心想:“乖乖隆地咚,這是在研究怎麽攻破南京城,殺咱們東晉的皇帝老兒啊!”


  突然他被孫恩嚇了一跳,孫恩突然猛一拍桌子,似下了極大決心一樣:“娘的,就這麽定了,南京城比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都結實,就算咱們攻擊破了也得付出慘重代價,從長計議就不知道計議到猴年馬月了。想辦法把這群東晉種狗引出南京,把他們引到桃源渡,放火燒他丫的!”


  李玄心想:“我靠,燒北府兵?老子今先燒你個龜孫!”


  李玄火折子一點,把火頭按在眾帳的帳麵上,一下就燒了一個大洞,慢慢的蔓延開來,火點到了溫度,呼啦一下中賬就著了,李玄把火折子一扔,拿出野狗奔命的速度逃命。


  外麵的劉裕一見火起,霸刀怒吼:“兄弟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給我殺!”


  遠處埋伏的劉牢之和孫無終帶領主力正提心吊膽的等著火起,一件敵軍營地大火頓起,就如太上老君的煉丹爐掉下凡間,也摔三萬凶神惡煞的北府兵殺出,一時殺聲震,把孫恩和盧循弄了一個懵逼。


  等反應過來組織起亂軍抵抗之後,東晉的北府兵已經殺到大帳門口了。


  劉裕力大無窮,一路砍殺,一路狂喊:“孫恩盧循何在,你劉裕爺爺來取爾等狗命!”霸王舉鼎?嗬嗬,那對劉裕來根本不是事兒,他能舉倆鼎,至於為什麽他力氣這麽大他自己也不清楚,開弓一開就是滿弓,青龍偃月刀一般的重武器耍起來跟玩兒一樣。


  很多敵人試圖阻止他靠近孫恩大帳,但都被劉裕一刀砍死,孫恩跳出帳外:“何人叫囂,吃我孫某一刀呀呀呀!”罷提起手中金絲大環刀劈頭朝劉裕砍去,劉裕手中武器那是何其重,但和孫恩一對刀,頓覺力氣相當,孫恩手中金絲大環刀也絕非凡兵。


  二人同時看見,對方手腕上戴著的手環,二人同聲問:“你為何有這手環!”


  劉裕將臂力灌注於刀,彈開孫恩的大環刀:“少廢話,你你從何處得到此環,為何和我的一模一樣?”


  孫恩倍感差異,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人有一個和自己一樣的手環,而且上麵還比自己的多亮著一個藍色的光點:“為何你的手腕上有一個藍色光點,我的沒有?!你對這手環做了什麽!”


  亂軍廝殺一處,場麵非常混亂,隊形瞬息萬變,二人還沒接上話茬就被亂軍衝散,一會孫恩的十萬叛軍就潰不成軍,棄營逃散。戰後孫恩收攏部隊,十萬人居然基本沒逃跑的,除了被北府兵殺死的,逃散的最後都回來了,都到了南京城外了,現在誰當逃兵那不是傻蛋嗎?進了南京就可以按軍功封侯進爵,現在跑了不就是前功盡棄?


  孫恩總結失敗經驗,不承認輕敵,不承認領兵失誤,他對盧循:“兄弟哎,我之所以打不過劉裕那個養馬的,是因為他那個手環比我多亮了一個燈,要不我實在不知道我哪裏比不上他。”。


  盧循道:“哥哥哎,一個藍燈就能起這麽大作用?咱倆認識八年了,我就不知道你那手環到底是什麽來路呢。”


  孫恩看看自己那個怎麽也摘不掉的手環:“這個手環的來曆,還真沒人知道,今我給兄弟你嘮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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