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勸不回鬼迷心

  滿小山不下村，不了解路啟元的所作所為。


  聽周羽這樣一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道“路啟元，你的膽子忒大了，還在取保候審期呢，又想進去了是不是！”


  路啟元眨巴著小眼睛，說“我沒說過這個話啊？這是他娘的誰在栽贓陷害我。”


  “說沒說過你自己心裏清楚。”周羽懶得理他，轉身回自己辦公室了。


  滿小山說“路啟元，我警告你，以後再胡說八道，別怪我不客氣。”


  路啟元賠笑說“滿主任，我幹過會計，不是說大話，幹個銀行主任綽綽有餘，你幹脆就批個分社，我幫你撐起來，別的不敢說，一年能給你拉幾百萬存款……”


  “你想什麽呢？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以後不要到我這裏來啦。”滿小山下了逐客令。


  錢沒要到手，路啟元不死心，說“房子還得蓋呀，現在村裏人都知道是你的工程。堂堂的銀行大行長，房子蓋半截沒錢了，人家會看你笑話的……”


  “怎麽是我的工程？不說好了你租地方建房的嗎？你在村裏怎麽講的？”


  “我講什麽不重要，宅基地是你的，村裏人肯定認為是你在蓋房子麽。”


  滿小山被逼到死胡同裏。


  他有心不管建房的事，可一想到村裏人那些嘴臉，又想爭口氣，問，“還得多少錢能建起來？”


  “五萬塊，不蓋平樓，起脊上瓦的話再有五萬塊錢就夠了。”


  “還得五萬塊錢？一開始你怎麽不講清楚？”


  “還用講啊？我以為你知道呢，現在蓋房子多貴啊，建三間房怎麽著也得十萬塊錢……”


  孟慶照一直在門外偷聽，知道滿小山被路啟元給套住了，他不想得罪路啟元，也不忍心滿小山被騙。


  便推門進來說“滿主任，縣社的電話，打到周主任辦公室了，要你過去接一下。”


  邊說邊給滿小山遞眼色。


  滿小山明白他有話要說，便讓路啟元先回去。


  路啟元不肯走，說“你去接電話，我等你一會兒。”


  孟慶照說“啟元，我聽說你要在朵子西建房子？如果不是自己住的話，縣城正拆遷，你怎麽不去弄點舊磚舊瓦過來用，一樣結實還省錢……”


  “那不行，在滿主任的宅基地上建房子，什麽材料都得用最好的，咱不能給滿主任臉上抹黑不是。”


  “拆下來的磚瓦有七八成新的，不能用嗎？”孟慶照問滿小山。


  滿小山明白孟慶照在幫他解圍，順水推舟說“怎麽不能用，又不是建二層樓。啟元哥，你有車，就進城去看看，看好了我再準備錢。”


  孟慶照見路啟元還在猶豫，便示意滿小山出去，然後三言兩語把路啟元給忽悠走了。


  孟慶照親自送路啟元出了信用社，轉頭關照看門的保安，不許路啟元再邁進信用社大門一步。


  滿小山坐在沙發裏生悶氣。


  孟慶照和周羽站在旁邊看他。孟慶照說“滿主任，不是當哥的說你，路啟元是什麽人，那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貸！滿朵山沒有不知道他的，你會不知道？咋能和他牽扯上呢，不是沒蛋找個茄子提溜嘛！”


  滿小山有苦難言，隻能苦笑不已。


  周羽說“說路啟元是無賴算抬舉他了，他都能放火燒蘭花的廠子，那可是他堂妹，這樣的人你也能信，我真服你啦！”


  滿小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聽周羽提到蘭花，剛升起的一絲悔意反而消失了。


  孟慶照說“你給了他多少錢建房？”


  “五萬塊錢，是借給他的，他打了借條。”滿小山說。


  “還不一樣？你指望他會還給你？”孟慶照說“他那個人好賭成性，我敢打保票，那五萬塊錢早讓他輸光了。”


  “你是不知道他在村裏怎麽顯擺的，這件事弄不好，你得吃瓜落。”周羽說。


  “已經吃瓜落了。”孟慶照說。


  得知路啟元原來是個賭徒，滿小山頓時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問，“接下來該怎麽辦？”


  滿小山和周羽都把目光落在孟慶照臉上。


  “看著我幹嘛？”


  “你的主意多，你幫著想想辦法。”周羽說。


  “在朵山鎮，人人都知道我是難纏頭，可是比起路啟元來，我是底子，他是死不要臉的貨，對付一般人的法子擱在他身上沒用。”孟慶照搖頭說。


  周羽問，“就任他作下去？”


  孟慶照說“隻能讓他作，作到頭等派出所出麵解決。”


  周羽說“不行，他拿信用社的招牌在外頭招搖撞騙，把咱們的名聲給弄瞎了。”


  滿小山說“我哪知道他這樣好賴不分。協議已經簽了，毀約的話他肯定不同意，要不然再給他些錢，先將就著把房子建起來……”


  周羽叫道“你怎麽還糊塗呢，他就是個無底洞，你有多少錢夠他糟蹋的？”


  孟慶照說“要想把房子建起來，隻有一個辦法，直接把錢給建築隊，不讓路啟元過手……”


  周羽說“房子建起來不還得繼續和他有牽連？那樣的話，小山哥今後別想有肅靜日子過。要我說，得想一個一了百了的法子。”


  孟慶照沒主意了，恨道“老子在朵山街上橫著走快一輩子啦，老了老了遇著一個比我更橫的。奶奶腿的，我還不信這個邪啦，你們都甭管了，我想辦法擺平他個狗日的！”


  滿小山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說“老孟，多虧有你在。”


  孟慶照笑笑，說“滿主任，聽我句勸，你的固執的脾氣得改改，做人得靈活點，別凡事照著自己的性子來，你有性格，別人也有性格，大家都各按各的來，這社會還能和諧？莊有成是一方諸侯，又剛提了半格，心氣正高，況且他現在幹得事順民意得民心，咱得配合他，不能站到對立麵上去。水再大漫不過船去，你得尊著點他，他好過了，才會讓咱好過。是不是這個理？”


  周羽暗暗朝孟慶照豎了一下大拇指。說“就是，要是雙管單位都和他拗著來，他不得氣吐血。”


  孟慶照說“他是看在老宋的麵子上，另外以前覺得快退休了，才不和咱一般見識的。現在不一樣了，他拉開架式要大幹一場，誰和他對著誰沒好果子吃。咱得見風使舵，趕緊掉轉船頭，否則他和梁主任打聲招呼，立馬就能換掉你。”


  滿小山說氣話“換掉就換掉，我無所謂。”


  孟慶照說“你這話說得忒傷人。我以為遇著明主了呢，所以死心塌地想保你成就一番事業，現在看來，你和上幾任一樣，自大加自私，根本沒把弟兄們當回事。算了，既然你無所謂，我也無所謂了，不玩啦，回家賣我的飼料去。”


  孟慶照說完抓起桌上的玻璃杯，哼著拉魂腔飄走了。


  周羽看著滿小山，感到一陣陌生感。


  “小山哥，你沒發覺自己快成孤家寡人了嗎？宋叔，老孟，還有陶甜甜，哪一個不是真心對你好的人？你都不信，不過心，偏偏和一個無賴打得火熱，我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唉，你好好琢磨琢磨吧。”


  周羽說完也出了房間，站在樓道上，看見孟慶照在樓下朝他招手。


  “周主任，走，跟哥到山裏喝酒去，我兩橋從微山湖捎來兩條野生的鯉魚，讓小餘給咱加工加工。”


  兩人上了車，周羽剛發動起來汽車，滿小山“噔噔噔”跑下樓來，趴在車窗前靦腆地笑著問，“我也去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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