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球賽
餘漫在一個小時的最後三分鍾抵達了公寓門口,踩點進了門,果然,孟北沒睡,在沙發上坐得好好的。
很想說未必是在等她,但是餘漫還是沒辦法騙自己,她發那條短信的目的不就是如果徐薇要做點兒什麽還有人可能會來救她?
事實證明,孟北的確在等。她沒有找錯人。
但不知道為什麽,餘漫反而高興不起來。
反手帶上門,餘漫換鞋進去。
這動靜不大卻很輕易的就驚動了沙發上的孟北,孟北放下報紙,轉頭看向玄關。
“很準時。”孟北帶了幾分笑意,自然而然的起身過來了。
餘漫沒接茬,也沒法兒接。
“你怎麽還沒睡,很晚了……”餘漫抿著唇,看了眼鍾表,的確很晚了。
“球賽還沒開始呢,也不算晚。”孟北也順著餘漫的動作看了眼時間,說。
餘漫抬頭看了眼孟北,完全沒想到這個說法,不過卻是悄悄鬆了口氣,順帶等等她就很讓人無力招架了,不是特意的就更好了,她心想。
然而,本該如釋重負的她卻沒有這種感覺。
“你要睡了嗎?還是說,看一會兒半決賽?”孟北站在玄關口,擋了一大半的路,詢問的口吻、溫柔的笑容卻是不容拒絕的邀請。
從來沒有看過半場完整球賽的餘漫:“……”
二十分鍾後,餘漫捧著一玻璃碗的水果和一大盒堅果,木然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兩撥人在球場上揮汗如雨,耳邊是幾個主持人激揚的英文。
她:“……”
餘漫依稀記得她上一次看球賽,開場十分鍾她就睡死過去了,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還被孟斯南單方麵打消了熬夜陪看球的念頭。
這是第二次。
餘漫看了眼時間,暗自猜測這回幾分鍾能睡著,估計……能破紀錄?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她想,畢竟她看不懂又認不得人,旁邊也沒有人跟她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個冷門隊伍看起來打得如火如荼,其實就是菜雞互啄,說實話,對絕大部分球迷來說女主持人都比這球場有吸引力,畢竟後者多看幾眼容易得三高,大晚上的,容易被拖進120。
大屏幕上終於插了一段廣告,孟北順勢拿了水杯喝水,自然的扭了回來,目光投向沙發另一側上的人。
堅果盒已經被放在桌子上了,玻璃碗卻還在懷裏抱著,一碗進口櫻桃沒剩多少了,正孤零零的堆在碗底,或許是清洗時沒有瀝幹水,隱隱泛著水光。
小姑娘歪著頭,一邊的碎發就開始往額頭上掉,露出漂亮的眉眼和清晰的輪廓,脖頸白皙頎長,似乎隔這麽遠都能感覺到血管的搏動,吸引人上前……
孟北騙過頭,失笑,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是吸血鬼,迫不及待想湊上去咬一口。
降低了球賽的聲音,孟北慢慢往旁邊挪了挪,小姑娘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他又挪了一點兒,手臂還越過小姑娘去拿了個抱枕過來,依然沒動靜。
她睡著了。
這個認識讓孟北又把球賽聲音調小了不少,倒不至於沒有,因為那樣突然醒了的話很難收場,他想,不能再給機會讓她躲著他了,因為他也沒有什麽能吸引她的了。
她不喜歡,做再多也是徒勞,他很清楚。
她不喜歡他,他更清楚。
這費了心思得來了的“祥和”,恍如隔世,孟北靜靜看著小姑娘,貪戀又不解。
是的,不解。
他終於可以篤定就是她了,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更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也有“時間限製”。
但是,是她就可以了。
孟北從沒覺得鄭語曼有多重要,隻不過是他隨手救下的一個人而已,巧的是鄭語曼長得很像她,所以,他用一筆不算太天價的錢把人留下來了,留在這裏,成了籠中鳥。這隻鳥不乖,不肯在他偶爾需要睹物思人的時候扮演一下,也就沒了存在的意義,但是,他沒有打開籠子。
為什麽沒有呢?
因為他花了一筆不算太天價的錢,付出跟回報不成正比,可以,但是虧本,不可能。
所以,哪怕他一直都知道鄭語曼在想辦法離開、知道鄭語曼跟別的男人親密無間、知道鄭語曼試圖挑撥他跟小南的關係,他也沒有怎麽樣。
畢竟都是徒勞的,不過是想折騰而已,這點兒自由他並不吝嗇。
但是,忽然有一天,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因為,她回來了。
聽起來匪夷所思,一開始孟北自己也不敢相信,但是一樁樁一件件的不同都在告訴他,她回來了。
隻是,這一次,她不愛他。
但是沒關係,她也不愛其他人。
這就很好了。
他靜靜看著小姑娘,細的眉紅的唇黑的發白的頸,年輕又美麗,忽然生出一股挫敗來,鄭語曼不比小南大多少,那現在的她呢?是不是也一樣呢?
這麽多年了,她在哪裏呢?
是鴻叔那兒的那個小女孩嗎?
孟北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如果她是,那麽,她現在或許應該稱呼他一聲“父親”,亦或是“叔叔”……
因為,那個小女孩是小南的未婚妻。
孟北胸口一陣鈍痛,麵色也有些發白,她不認識他了,他卻再也沒辦法說那些曾經了,更何況,橫在中間的還有這一道鴻溝。
逐漸劇烈的疼痛讓他清醒了不少,朦朧月色下,孟北觸電般縮回了手,終於發現這痛不是來自他的情緒而是實打實的疼。
他逃一樣回了臥室,抖著手打開了抽屜裏的藥瓶……
而靜靜側倒在沙發上的餘漫慢慢睜開眼睛,麵無表情的轉了轉發僵的脖子,頸側的餘溫仿佛還在,她甚至還能回想起對方指腹擦過皮膚的觸感,真的不能待下去了,餘漫想。
回頭瞥了眼剛才被大力關上的房門,餘漫吐了口氣,伸手拿了遙控器一鍵暫停了球賽,卻瞥見指腹的紅漬,那是因為懷裏玻璃碗中的櫻桃,她垂眸看了眼,放下玻璃碗,毫不猶豫的起身回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