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贖罪

  秦子澤最早的時候，並不認識那麽多人，他有無盡的生命，所以隻是重複著從一個地方走到另一個地方，結識不同的人，看著他們的人生波蕩起伏，而自己波瀾不驚。


  他並沒有過去的記憶，所以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去了解這個世間，這無疑是種笨拙的方法，但好在他有著無盡的時間。


  秦子澤就像是被這世間遺忘的一顆明珠，被塵土深深掩埋，時間不會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這種情況從一開始的迷茫到後來的坦然接受，也隻過了幾年。


  他享受著世人羨慕的長生不老，卻並不快樂，猶如在風中飄搖的蘆葦，孑然一身。


  他有了深厚的修為，有了一雙看盡世間的雙眼，有一顆堅韌不拔的心。


  直到有一，一個活的時間大概還沒有自己歲數零頭大的少年牽住了他的手，微笑著道：“迷路了嗎？”


  從未麵對過這種情況的秦子澤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更篤定了少年心中的猜測。


  他帶走了秦子澤，他發現了這顆被世間遺忘的明珠，把他從土壤中挖出來，洗幹淨了身上的塵土。


  他自己是他的弟弟。


  秦子澤顫抖著，回想起那他對自己的話。


  “我也有個哥哥，他叫肖鳴飛，以後，他也是你的哥哥了。”


  那以後陪伴秦子澤最多的，就是肖鳴飛，那個嘴上著他是拖油瓶卻對他不離不棄，雖然表現的很嫌棄其實比任何人都歡喜的肖鳴飛。


  秦子澤的心似乎慢慢被滋潤著，有了悲傷歡喜，也有了可以分享這些情緒的人。


  可他自己把這一切都毀了。


  “對不起。”


  秦子澤又一次出了這句話。


  肖鳴飛，也有哥哥啊…


  此時，離當年那女子逝去之地相隔萬裏。


  秦子澤洗盞溫酒。


  肖驚雷就這麽看著，並未出聲打斷。


  直到秦子澤把酒遞給他。


  微微高舉。


  敬故人。


  肖驚雷一愣，心裏的氣似乎找不到宣泄口了。


  肖驚雷並非是什麽不通情理之人，相反，他很通情理，也很寬容，對於別人的錯誤總能一忍再忍，當年肖鳴飛他們闖禍然後無法收場都是他在處理。

  但是涉及到肖鳴飛，不行。


  這個弟弟是肖驚雷在這世上唯一承認的親人，即便很多時候，肖驚雷為了磨煉他會強忍著置之不理，但是這不一樣。


  這三年裏，肖驚雷就這麽看著自己的弟弟，那個賦讓自己都深覺望塵莫及的肖鳴飛，陷入泥潭，一點點的往裏陷，即便有人向他伸出援手，他也置若罔聞。


  他拒絕被幫助。


  肖驚雷最初並未把這一切過錯皆歸於秦子澤身上，龍門掌門，也是罪魁禍首。


  可是當初，是肖鳴飛跪在他麵前，為了他，雖死無憾。


  值得慶幸的是，他並沒有死，令人悲傷的是，他所承受的痛苦並不比死亡少。


  直到有一，龍門掌門不知用了什麽方法，讓肖鳴飛變回了以前的樣子。


  肖驚雷無數次在深夜驚醒後心中的悔恨和歉意就會更深一分，他曾幻想過無數次，如果那自己沒有畏懼上級命令而猶豫，而是義無反顧的去幫助他們，現在該是如何其樂融融的場景，自己的弟弟，又將是如何的幸福。


  可這些美好的幻想隻會讓他更痛苦。


  肖驚雷深呼吸道：“我不是來動手的，他讓我轉告你，距離鬼市隻有三個月了，已經有邪道盯上顧乘了，趙根生這段時間解決了不少，但是難免有漏網之魚，交給你了。”


  “你見到他了？他怎麽樣。”秦子澤問道。


  肖驚雷冷眼看著他道：“我也不知道，是周銘通知我的。”


  “他這是在學諸葛亮嗎…不出山也知道下大勢…”秦子澤意味不明的垂眸道。。


  “秦子澤，你真以為你回國是這麽簡單的事嗎？”肖驚雷大怒道：“你在國內的時候，就連我們都在緊盯著你這個頭號危險人物，在國外會那麽簡單？死亡使差一點就對你出手，在你坐的那架飛機上，他就坐在你的前方，他旁邊坐的就是解千愁，你以為你為何一直平安無事？若不是解千愁一直在幫你麵對那些難纏的使和惡魔，你會過得這麽平靜！”


  他憤怒的掀翻了桌子，杯盞應聲而碎，似乎是怒而不爭的吼道：“他解千愁為什麽會乖乖待在你旁邊！他是在贖罪，而你呢？什麽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