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尋與離
自從占領了離都之後，祁昂就在尋找子息，發了瘋的尋找子息，可是他什麽都沒有找到。人沒有找到，也沒有任何子息的消息。
城外有伏擊的地方都是玄景派去的人的屍體，還是一樣沒有子息的蹤跡。
祁昂已經將整個皇宮都檢查了很多遍，一遍一遍的在城中尋找，可是就是找不到子息。他那麽快就攻下了城，子息不可能這麽快就逃脫的，可是如果沒有逃脫的話為什麽他還找不到子息呢。
攻下城之後，冉國那邊就傳來了得勝的消息，祁昂還是和之前一樣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這長裏應外合加欺騙的戲碼讓子息失去了一切，祁昂真的沒有高興的理由。
站在城樓之上，祁昂異常的想念子息。
“這就是為什麽你不願告訴我的原因？”
彌清突然出現，自從攻下城之後的事情都是彌清在處理，祁昂隻想著找到子息。
“是的。”
“殺死最愛之人最親近的人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那個時候你的手有沒有顫抖？”
祁昂覺得彌清這樣的問話中似乎含著一絲寒意，他覺得彌清是不希望他用這樣的手段的，可是他又能怎樣呢，坐在高高位置上的人並不是他，他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祁昂歎了口氣，竟是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的無奈，可是這樣的傷害你覺得值麽，就算你現在能找到子息，你又想怎樣，難道你還指望他忘記擯棄前嫌和你在一起麽？”
祁昂驀然心傷，的確，就算他現在找到了子息又能怎樣呢，子息是肯定不會原諒他的，更有可能拔刀相向，那個時候他還能怎樣。或許他會就刀赴死吧，如果子息希望這樣的話。
彌清覺得他們真的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祁昂所要承受的，所要擔心的本來就比他多，或許很多的事情就算是祁昂自己都很厭惡，他就沒必要再說讓祁昂難過的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彌清才又說道：“敖國來信了，讓你盡快趕回去，這裏交由其他的人負責就可以了。”
祁昂點點頭，說道：“的確是要回去了。”
“你放心吧，或許子息真的離開了，又或許他會在梵希出現。命運這東西總是會讓人捉摸不透。”
知道彌清是在安慰自己，不過祁昂還是很受用。身邊有一個能夠知道他了解他的人真得很好，這會讓他不顯得那麽的孤單。
三日之後，接替祁昂處理事情的人來了，祁昂帶著他的人離開了。
祁昂一路回到了敖國，回到了梵希，已是初春了。
梵希到處都是黃燦燦的話，煞是好看，不過祁昂可沒這個心思管這些。
梵希的夜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祁昂的心中卻沉入深淵，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個日夜了，他麻木的在街上尋覓，希望能夠看到那個人，但是最終都隻是自己一個人一次又一次的在絕望中沉淪。
國破家亡，那個人的心中該有多少的恨意，這麽深的恨意足以使得他出現，可是離國一戰他消失的無影無蹤，再無法尋覓。本來以為他會出現在梵希，會想盡一切辦法殺死自己的，可是子息還是沒有出現。就好像失去了一切之後他也放棄了一切，然後就此隱遁。可是那不是他的子息，祁昂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他的子息是不會這麽做的，可是子息沒有出現是個事實，是他無法接受的事實。
祁昂像之前一樣不停的喝酒，等喝的很多的時候他再睡覺，可是他總是無法安睡。
自從離都回來祁昂就沒睡過一個好覺，他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子息怨恨的眼神，時間久了，麵容不再清晰，可是怨恨之意卻沒有絲毫的減少，漸漸的刻印在他的心上。
祁昂起身，精神不算太好，但是這也已經足夠了，如今的局勢已然穩定，雖然不知道和楚的征戰何時會開始。
自從他回到梵希之後都還沒進宮，以前他總是會在最短的時間裏進宮。不過，玄景知道他回來了卻沒有催促他進宮，想來玄景是知道他的心情的，所以讓他先休息一段時日。
不過祁昂可無福消受，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雖然他真的不願意去做，可是身為大將軍，他從來都是沒有選擇的。
祁昂來到前廳，卻看到彌清收拾了包袱。祁昂知道他的用意，卻從不敢想真的有這麽一天。
“你真的要離開？”祁昂真的希望彌清隻是說說而已。
“大戰已經結束，將軍身邊也是人才濟濟，彌清在與不在於時局並不影響，是時候離開了。”
“你我兄弟情分難道也不值得你留下來麽？”
彌清心中又豈是沒有留戀，隻是他答應了柏明，“天下三分，玄景已是敖君，柏明與我的心願都已了解，這裏不再需要我，而柏明正等著我。”
祁昂什麽都明白，隻是什麽事情都不願深究。
“既然如此，我們兄弟二人再痛飲一番，如何？”
“兄弟之誼，定當如此！”
祁昂命人弄來酒，兩人席地而坐，一壺又一壺的酒就進了肚子裏，兩個人似醉非醉，往昔的種種不斷的湧現，年少輕狂時候，天下大亂之間，兄弟二人有數不清的話要說。
“初見之時，你把我打倒在地了！”祁昂想到了他們最初的相遇，果真的是太過遙遠的事情了。
“那時我隻是個鄉野小孩，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彌清那個時候是不會想到自己現在會是這樣的。
“不過你很厲害，以前是，現在也是！”
“你也是啊，從來都不服輸。”
“我擔的是敖國，不能輸。”
兩人沉默了一下，隨即就又喝起來，聊起那些年做過的事情，竟是布滿了回憶的悲涼。
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也不知道想說的話有沒有都說出來，反正兩個人都醉了，完全的醉了，嘴中還不斷念叨著。
這一夜是回到梵希之後祁昂睡的最好的一夜，沒有怨恨的眼神，沒有悲慘的喊叫，他沉沉的睡去，睡在自己早已生疏的記憶中。
一大早祁昂起來的時候，彌清已經離開了，看著偌大的將軍府此刻隻剩下他了，不禁想這裏他還能呆多久，是否有一天會戰死沙場，是否有一天子息會再次出現，將刀深深的刺入他的身體。
思索之間，有人進來。
“什麽事？”
“將軍，王上請將軍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