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長大
楊柳醒了，那潑天的冰冷，也就算破了。我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楊「你這麼不懷好意的看著我幹什麼，楚落落，不行」
「楊柳」
楊「不要，太丑了」
「快點」
楊「我說不，你沒聽見啊？」
「我以主上之名，命令你」
楊「哼」
我們陸陸續續騎在楊柳的脖子上，楊柳不滿極了，煩躁的扭捏著，但還是用毛髮護著我們。
我不是一個煽情的人，我趁著風雪，趴在他身上，在他耳邊說道「楊柳，恭喜你，長大了」
楊柳曾經心中的傷痕便是停止生長，永遠如孩童一般，今天，總算如願以償。
我以為他沒聽到，半天也沒回我，可是他忽然傳音一句「能和落落一起成長，真的是太好了」
在雪域的極寒中，我們溫暖了彼此的心。
雪域，不見日月，不辨東西，楊柳跑了許久，遙望著雪山之巔，卻找不到上山的路。雪山始終離我們那樣遠。
我覺得可能是某種陣法困住了我們。子非哥哥傳音說「飛上天看看吧」
明明離得那樣近卻要傳音，連子非哥哥也害怕這鋪天的冰冷吧？
我立即傳音給楊柳，可是，不行，楊柳不會飛，我想到主僕之間是可以互用力量的。於是將我的翅膀讓楊柳借用。楊柳的鳳凰翅膀展開，威武霸氣極了。
他似乎也很滿意，抖了抖身子，摩拳擦掌的說道「坐穩了」
一個起飛，便到了頂端，把自己的頭磕到了。我摸了摸楊柳的頭，這個傻子。不過不愧是我的靈獸，和我一般莽撞。
果然是障眼法，雪域的周圍有一道保護屏障，極地風雪。裡面的中心卻是一個被結界保護起來的另一個世界。
我說呢，誰腦子不好使，才會來這種地方養老，不，是隱居。
我們落在結界上方，竟是本命結界，一時之間，還不能硬闖，會死人的。
我只好彈了彈結界，算是敲個門，可是剛碰到，就被彈得後退幾步，甚至吐血。上神結界，名不虛傳。
我以為，葯神和書神應當和傳聞中的一樣，戰鬥力偏低，不曾想，他竟不知不覺上了上神之位。
這一次，是子非哥哥護住了我，阿洛，到底是什麼讓你分心了？
「撤退」
月「為何？」
「我說退」
楊柳二話不說準備撤退，可是阿洛說「千辛萬苦的來了，為何要怕呢？」
怕？你也知道，我怕了，「我怕什麼？阿洛不是最清楚么？」
洛「我讓你不要來，可你偏偏不死心，我都不怕了，你還怕什麼？」
幸好，我背對著他，不然，我的失態，他應該得意極了。我怕什麼？怕我的阿洛回不來了，我怕你背叛我。
作為一個早熟的女生，我其實難受極了，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可是，你領這份情么？也罷，長痛不如短痛。
「你們，也同意留下來么？」
無人說話，便是默認了，也罷，這是我們的選擇，逃避，又能逃幾時？
我拿出我非要去鬼墓的理由，以及阿洛引我去鬼墓的理由。
鎖魂鈴，一下，兩下，三下，每催動一次，我的心都在滴血，我麻木的看著，卻不制止。
阿洛，你很聰明，只是，我也不傻，我痛恨自己的敏覺。
結界里總算冒出一個人，隨手一揮，一晃眼，我們便身處風雪的漩渦中，大家立即運氣抵抗冰冷。我這個傻子，居然下意識來到阿洛身邊，我握住他的手，看他在風雪中飄零，身子逐漸結冰，我的臉頰出現冰霜，那是我的眼淚。
我不願也不能看著阿洛死去。我借力翻過身，到他懷裡，釋放火系靈力溫暖他，他被冰封的身體才活了過來。
「阿洛，對不起」
洛「是夫君」
我咬住嘴唇，不願自己為他再流淚。
不知何故，我們從風雪中被抽離，進入結界中。結界中有一男一女，那個女子懶的看我們一眼，便離開，而那男子第一時間給彼岸一顆火靈珠溫暖她，然而我們之中被子非護在懷裡的彼岸並不是受傷最重的。
彼岸「多謝」
非「請問先生可是葯神」
「你們找葯神做什麼？」他打量了我們一群人「我想，我知道了，你們跟我來吧」
他路過我身邊「戰神之女？」
我點了點頭。
「有趣」可是他卻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月「師父的臉真大」
塵「想不到葯神這麼好說話」
月「大人物，都不是凡人」
塵「也是」
這結界里居然有座塔，結界外根本沒發現。
非「鎖妖塔？」
那人回頭。讚許的誇道「有點常識」
子非哥哥拱了拱手，表示謬讚了。對比我們幾個，讓我們顯得又沒常識還沒有禮貌。
不過，我現在心事重重，管不了太多了。
「前輩，我想找葯神前輩單獨聊聊，可以么？」
他笑著看著我「你這丫頭，如何知道我並不是葯神」
「阿娘說，葯神喜歡鈴鐺」
「倒是觀察的細緻，不愧是她的女兒」
「前輩是？水神？」
「這也是你阿娘告訴你的？」
「不是，我猜的」
「憑何而猜」
「不告訴您」
「你這丫頭，罷了，你進去吧」
「多謝」
我放開阿洛，想要獨自進入，可是阿洛攔住了我，「你問過我么？」
「我不過想求葯，沒想過離開」
洛「我不許」
「我偏要去呢？」
阿洛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放開了手，說道「你走吧，這是你的選擇」
我轉過身，抬了抬眼，將眼眶裡的淚水逼回去，沈碧落，你要堅強。
鎖妖塔內，群妖亂舞，這分明是座監獄，不過一樓的妖對我來說不夠看的。
我小心翼翼走上二樓。路過一個女子，她說「他騙了你」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那女子說「你知道的」
我轉過身，說道「那又如何，與你何干」
她抬起頭，我才看清，她被挖了雙眼，肩上被封了蝕骨釘，釘在牆上，不得動彈，慘烈，扭曲。
她又哭又笑「那又如何？看看我的樣子，你想變成我現在的模樣么？」
「我不是你」
「可你，先失了心」
「你不過想要我救你罷了，也罷，如你所願」我居然在鎖妖塔，婦人之仁，只是，怪可憐的，同是天涯淪落人。
我施法拔出蝕骨釘，她凄慘的尖叫，回蕩了許久，但在最後關頭，我止住了給她解開鐵鏈的想法。
我的身後，葯神的氣息。我轉過頭，果然就是她。我悄悄收起那女子給我的盒子。
我恭恭敬敬行禮，「前輩好，我是沈碧落」
她冷哼「你不該放了她」
「沒什麼該不該的，只是想做了，便做了」
「你倒是不計後果」
她抽出打妖鞭，結結實實給了我一鞭，我沒有躲，因為我知道，她也算是在幫我。
可是，真的好疼，被打過的地方滲出血來，我不能用法術，只能物理包紮。
「你倒懂得些門路」
「能成為葯神感興趣的人，是我的榮幸」
「趁我心情尚可，說吧，何事？」
「絕情丹的解藥」
「呵，絕情丹沒有解藥」
「我不信」
「姑娘，你用它救活了一個人，又不想付出代價，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肯定有補救的辦法的」
「你已經和魔鬼做了交易，用感情交換生命，你已經掙了，現在已再無更佳的賭注，如何翻盤？」
「我，不信」我拿出阿娘給我的銅錢，「阿娘說，你欠她一個人情，我想解了絕情丹」
她看著我冷笑「可以，但是，他活不了，你自己好好選擇」
「我不做這樣的選擇」
「你又何必為難我，又為難你自己，你有沒有想過，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不可能，現在的他怎麼可能是真的，那我付出的感情算什麼？是笑話么？」
「你心裡早就有了答案，不是么？」
「我不信」
「絕情丹是女媧補天的原石，有重塑功能，也許他只是格式化了，成了最初的他，也是真正的他」
「還有辦法對么？身含絕情丹的你，一定還有辦法不是么？」
「你？如何知道？」
「猜的」
「憑何」
「想知道？給我解藥，我便告訴你」
「我忽然沒了興趣」
「不，你有，我的答案加上阿娘的人情，你不虧」
「沒想到你還挺會做生意的」
「方法？」
「我這裡有一個恢復記憶的丹藥，但是他依然不能感知感情」
我結過藥瓶。
她很詫異「你信我？」
「當然，不然，你也不會不先解自己的」
「你那麼聰明，你娘親，一定很驕傲」
「嗯，那當然啦」
「你這自戀的性子，和你爹一模一樣」
「所以，我是他們親生的」
「答案？」
「水神看彼岸的眼神很不尋常，我猜的沒錯的話，是水神救了我們。」
「那又如何？」
「彼岸，是你們的孩子，而你，沒有一個作為母親該有的神情。我的母親，絕不會對我不屑一顧。」
「接著說」果然，對彼岸毫無感覺。
「你不愛水神，也不愛孩子，可是沒道理會讓自己的孩子作為彼岸花的容器，將其作為藥引，到底是救誰呢？應該水神吧，那外面的屏障是水神的傑作，他靠近我的時候那種寒意不應該是作為上神該有的樣子。沒想到，水神也會中寒毒，連水的狀態都維持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