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暗盒

  初懵靠在我的肩上，我看著她的臉，很奇怪的感覺，這張臉，我曾經無比嫌棄，可初懵卻用千年道行將魂魄煉製的跟她一模一樣。我不稀罕的東西，倒是別人心心念念的。

  其實，原來的我挺好看的，我們挺像的，至少7層，可是我卻這麼漂亮，她卻如此普通。哈哈，居然自戀起來。

  懵「他呢？」

  「誰？」

  初懵不再說話了，是啊，還有誰？她關心和在乎。我開口問出心裡的疑惑「我重要還是他重要？」

  懵「他」

  「切」

  懵「俗話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賞你一個白眼，我才不信呢。

  「他在冥界」

  懵「哦」

  又一次被丟棄。我摸了摸她的頭「阿懵，對不起」

  初懵離開我的肩頭，她說「與你無關」

  可是我知道，她心底的在意，女孩子之間的友誼，薄如蠶翼。

  我怕有一天，她會繼續恨我，與我為敵。

  「阿懵，會有那麼一天，你會與我為敵么？」

  她走向黑暗，許久說了聲「這次是我連累你了，現在你的身體已恢復七七八八了，那人在等你，我還要呆上一段時間」

  我有點失望，準備離開，她忽然說了一句「不會」

  「什麼？」

  懵「不會有那一天」

  「我相信，你休息吧，阿洛在喚我了」

  懵「嗯，落落，我很羨慕你」

  「我知道」

  懵「不要臉」

  「才知道啊！」

  懵「滾吧！」

  「我的地盤誒，算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和你可不同」

  懵「沈碧落」

  「在啊！」

  懵「趕緊滾」

  「好嘞」我知道，她要發作了，我還是走為上策。

  當我睜開眼，阿洛並不在我的身邊，真是有點失望啊。

  這裡是阿洛的房間？我愣愣出神的看著房梁，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居然是眼淚，那天的痛徹心扉依然歷歷在目。

  我掀開床墊，伸手摸了摸，果然有個暗盒。好奇心，讓我打開了盒子，裡面只有一幅畫，我打開畫卷，初懵？看這落款的時間，應該是我。

  我笑了，心裡的失落也被幸福填滿「這小子，原來早就肖想我了」。

  這是我們第一次的初見，那時，我不過是個孩童，那天，我以為他並沒有看清我的臉。

  這副畫，提名陽光？我不太懂畫，武將家庭出身的我，文化也不高，不知道啥意思，不過似乎是誇獎。

  裡面還有一個盒子，花紋與幽魂令相符，打開，空空如也，看著手上的手鐲，曾經，這是他心中的寶物，可是送給了我。

  人啊，一旦復盤，就會莫名感動，尤其是女子。我下意識四十五度仰望，學著阿洛的樣子，把眼淚逼了回去，這些年，越發脆弱了。

  和阿洛在一起的日子，連行為舉止都不由自主的相似了。

  那個時候，他很愛他的母親吧，可是他卻把雲裳公主留下的彰顯他繼承人身份的寶物送給了我，就這麼認定了么？

  這個盒子有三道禁令，最多只能裝三件寶物，還有一個寶物，看起來像是仙丹，還有股很濃的味道，似乎是我服用的那款。

  這三樣東西，都與我有關，我的心，傷害阿澤的不忍，改變命運付出代價的不甘，傷害他人的愧疚，害怕失去的恐慌，在這一刻，沒那麼難受了。沒有人知道，我每時每刻的煎熬，卻依然選擇負重前行。

  我的選擇，是正確的吧？人最害怕，拼盡全力，卻是錯的選擇，而後陷入無盡的後悔之中。

  人的一生應當怎麼樣度過？以前，我從未想過，渾渾噩噩的，得過且過。為了家族使命，戰鬥。

  原來，一份真摯刻骨的感情，那麼難得。

  我坐在床上靜靜的等著阿洛，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了，他依舊沒有回來，可是這一次，我不再抱怨。

  山不就我，我就山，我被阿洛養廢了，總覺得什麼都是理所當然。這個時候，阿洛需要的是我的支持和陪伴。

  想通了以後，自顧自的下床，才發現有一道結界，「還算有點良心，知道保護我」

  門口還有2個小孩子，嚇我一跳，知道我怕黑，怕孤單，找了2個小鬼給我當門神，也算是思慮周到了。

  在自個母親生死未卜的時候，還能部署這一切，已經很難得了。

  兩個小鬼恭敬的行禮「主母好」

  我點了點頭，算是認了，我就納悶了，我很老么？管我叫祖母？

  「你們喚黃泉殿下什麼？」

  小鬼男「太子殿下」

  小鬼女「主公」

  哦，那我知道他們為什麼喚我主母了，原來理解錯了，我說呢，我花容月貌的。

  這兩個小孩，我莫名的有好感，跟我和阿洛幼時有幾分相似，我抱起小女孩，看著她身上的小肚兜，萬字元？冥界為何會有佛家的東西？而且，萬字元能誅妖魔鬼怪。

  「寶寶，穿這個身體有什麼不舒服么？」

  女孩「嗯，應該會有什麼不舒服呢？」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人小鬼大」

  沒想到，她的鼻子直接被我捏扁，嚇死我了。

  只是她淡定的調整她的鼻子，看到恢復原狀，我才舒了一口氣。

  原來是紙人啊，這萬字元，應該是害怕有鬼怪來嚇我。畢竟我真的很怕鬼。尤其怕突然出現的，更怕太丑太噁心的。

  上次看到一個被五馬分屍的鬼，啥內臟露在外邊，身體一塊一塊的，血一直流，把我噁心吐了，然後黃泉殿下說他儀容不整，不能投胎，把人家嚇得夠嗆。

  那個時候，他會不會害怕我討厭冥界，不願意嫁過來。

  我抱著小女孩，拉著小男孩，讓他們為我指路。

  穿過這裡的一切，我才發現，這裡的一草一木沒有之前的礙眼了，因為這裡，已經有了回憶，即使我沒有呆多少時間。

  我不知道為何地上鋪滿了地毯，血紅的顏色，讓冥界更添詭異。

  路過冷宮的時候，我注意到，這裡成了白天，不對，冥界沒有白晝。

  我抬頭望去，血陽？我今天才發現，這裡有血陽，紅色的太陽。只有冷宮有。冥界眾生，不得見光，會灰飛煙滅的，可是在這裡有一輪血陽，哪怕這是帝君送的，能出現在這裡，冥王對雲裳公主，並非他們口中的無情。

  只有冷宮，有堪比人間御花園的溫室，冥王把人間花卉搬了過來，唯獨沒有彼岸。彼岸花的物語分離，永不相見，原是種了一些的，可是被人連根拔起。

  我猜是冥王，因為阿洛和彼岸都喜歡彼岸花，而且他們不會動冷宮的一草一木。雲裳公主回歸，冷宮的花全部重新綻放，美麗極了。

  說冥王不喜歡雲裳公主，我是不信的，至於愛不愛，我倒是不敢肯定。

  只是，我知道，冥王遣散後宮，與雲裳公主也同吃同住了很長的日子。要知道，血陽，對冥界的傷害無可比擬，即使是冥王，也是有不可逆轉的傷害，更何況這個結界是冥王親自下的，每一天，他的力量都被血陽蠶食。

  而且請陽容易送陽難。

  一個丈夫，每一天都在忍受陽光對自己不可逆轉的灼傷，每天都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疼痛，也願和你一起，這樣的感情，不算愛么？可能他自己也沒意識到吧？想見你的心，超過身體的疼痛。

  不知怎麼的，我想去一次洪荒，帶冥王回來。我想見見傳說中的人物。那年匆匆一瞥，他坐在神壇另一側，我都沒看清。

  為什麼，我對冥王如此好奇，因為當年的我似乎看見了父親的影子，但是父親絕對不是冥王。

  又是一個萬字元，我才發現，冷宮水榭的連廊是一個佛家法陣，這是被人改過的，阿洛他，定是與佛家有所關聯。

  之前，我尋的方向也許是錯的。我踏遍三界，活在過去，你是否真的在那裡等我去找你？

  可是，這只是我的猜測，我如何敢離開你的身邊？如果那是假的，我又要怎麼面對再次失去？

  我不由自主上前，身體被法陣折磨，卻也無法讓我清醒。只有疼痛，讓我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

  「沈碧落，你在做什麼？我好難受」

  聽到初懵的聲音，我才清醒過來，我準備離開，佛印會殺死初懵，難怪那次我在這水榭喝茶，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離去的那一刻，我在想，這個法陣是不是真的能殺死初懵，那樣是不是另一個結局？

  阿洛飛身而來將我抱住，身上的疼痛瞬間緩解，熟悉的懷抱，讓我精神徹底放鬆「阿洛，我疼」

  他抱住我，問我「哪裡疼？」

  心疼算不算？「阿洛，沒有你的日子，我要如何度過？」

  他說「我會努力呆在你的身邊，直到永遠。哪怕分離，只要活著，一定會拼盡一切，到你的身邊」

  「阿洛，無論如何，都不要去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哪怕分離，也不要去死」

  洛「我怎麼捨得死呢？我如何捨得一個人」

  「可是，你就是留了我一個人，你不要我了，你不僅不要我了，你還永遠的離開，為什麼要死別，為什麼？你知不知道，沒有你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要痛苦，艱難」說完，我便陷入昏迷。

  我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動蕩，是要崩塌了么？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連初懵也找不到了。周圍漆黑一片，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