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苗頭
趙永剛久在官場，察覺出了一點不對的苗頭，立刻就發動自己的關係去打聽，隱隱猜到要衝王一帆下手的幕後推手竟是來自市裏的馬副市長，這讓趙永剛多少有些惱火，王一帆如今的級別不過區區副科，馬元平堂堂一個副市長竟然好意思對一個副科級幹部出手，他不嫌丟人，趙永剛都替他丟人。
但惱火歸惱火，趙永剛麵對即將可能發生的結果卻是有些頭大，縣裏有的是想捧馬元平臭腳的幹部，趙永剛也不能阻止別人去討好馬元平，他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王一帆。
“周總有沒有再說什麽話？”趙永剛壓下心裏的一些擔憂，看向王一帆笑道，他並不想將這些情況跟王一帆說，那樣也隻會徒增王一帆的憂慮，於事無補。
“沒有，周總還是半點口風都不露。”王一帆苦笑著搖頭，“周總說這次的投資關係到他們集團在大陸的布局和產業轉移，不得不慎重，所以也不是不能理解。”
“是啊，幾十上百億的投資，又豈能兒戲。”趙永剛點了點頭，眼裏帶著一絲希翼，“那聽她的意思，隻要選擇在哪裏投資，以後他們周氏集團的產業就重點往哪個城市轉移了，如果周氏集團的投資最終落戶在我們雙元，再加上周氏集團的產業內遷，足以把咱們雙元縣打造成一個新興的具有影響力的製造業基地了。”
“嗯，縣長您說得沒錯，所以眼下的關鍵就是看這筆投資會不會落在咱們雙元縣了，主要還是競爭對手太多，而且很多城市的條件比我們更好。”王一帆實事求是的說道。
“這倒是實話。”趙永剛點了點頭，想了想，道，“一帆，回頭你還要跟周總多保持聯係，能為我們雙元多爭取一絲機會就爭取一絲吧，如今也隻能這樣了，論優勢，咱們雙元也沒比別的地方多出什麽，甚至還有所不如，我們也隻能打打你這張感情牌了。”
“我會盡量跟周總保持聯係的。”王一帆明白的點頭，心說幸好周雲嵐不是未婚女青年，要不然自己這算不算美男計？不過一想周雲嵐現在都跟丈夫離婚了，如今是單身狀態，王一帆頗有些自嘲，別人指不定還真的說雙元縣是使用美男計來著。
“嗯，你去忙你的，在開發區好好工作，爭取做出點成績來。”趙永剛笑著鼓勵王一帆，嘴上如此說，心裏的擔憂卻是一點沒少，他肯定是要力保王一帆的，但一想自個打聽到的情況，趙永剛又有些憂慮，開發區升格在即，真要是讓人在這時候將王一帆調離開發區，不僅是對王一帆的打擊，對他趙永剛更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趙縣長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王一帆信心十足的說道，心想華藥集團就要在開發區科技園投資了，這事趙永剛還不知道，回頭等他再跟楊富榮催一下，盡快敲定此事，到時候肯定能給趙永剛一個驚喜，也是對自己能力的初步證明。
“年輕人有信心，不錯。”趙永剛笑著看了王一帆一眼，“那我拭目以待，看著你做出成績了，你可別關鍵時刻掉鏈子，今天在市裏的會議上，開發區升格的事，已經獲得通過，所以市裏邊是沒什麽阻力了，剩下的隻是一些細節問題罷了，你很快就要成為雙元縣最年輕的正科，可得多加把勁，努力幹出成績。”
“要是我給縣長您掉鏈子了，那縣長您盡管罵我。”王一帆笑道。
“罵要是能解決問題就好了。”趙永剛歎了一口氣，看著無憂無慮、自信昂揚而又充滿幹勁的王一帆，心裏突然生出一些羨慕，心想年輕就是好，他也曾年輕過，回想起那火紅的青春，飛舞激揚的年代，趙永剛骨子裏那早已沉寂多年的熱血竟是也隱隱要沸騰起來。
“縣長，您是不是有什麽心事？”王一帆從剛才進來就感覺到趙永剛心情不悅，這會再見到趙永剛歎氣，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什麽，一帆，你去忙吧，我看好你，你還年輕，年輕就是資本，以後的路也還長，一個人要真正成長起來，不可能一帆風順，總要經曆一些困難，好比梅花，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撲鼻香，所以以後不管經曆什麽事，都要勇往直前，不灰心不放棄，就像你現在的精神狀態一樣，自信而又充滿活力。”趙永剛笑道。
“縣長您的教誨，我會謹記。”王一帆點頭，心裏卻是感覺有些不妙，怎麽聽著趙永剛這話，像是話裏有話？
“好了，沒啥事了，你先去忙吧。”趙永剛道。
王一帆聞言，就要離去，趙永剛突然又出聲道，“對了，一帆，之前網上流傳的跟馬副市長兒子有關的視頻真的跟你沒關係？”
“縣長，那是絕對跟我沒關係，也不知道是誰傳上去的，不知道當時在場有那麽多圍觀的人，誰都有可能拍下來傳到網上去。”王一帆信誓旦旦的道，心裏咯噔一下，趙永剛在這時候無緣無故提起這茬，不會發生啥事吧。
“跟你沒關係就好，好了，沒事，去忙吧。”趙永剛笑著點頭，他始終猜不透馬元平為什麽會針對王一帆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幹部，想來想去，也隻有馬元平兒子那檔子事是發生在開發區，勉強能跟王一帆搭上邊，但視頻的事又不是王一帆幹的，你馬元平憑什麽衝王一帆出手？再說了，看視頻裏馬元平兒子那副嘴臉，趙永剛也都忍不住想往對方臉上吐口唾沫，你馬元平教育不好兒子，倒好意思遷怒別人了？
趙永剛撇了下嘴，馬元平出手幹預讓他頭疼，不過他力保王一帆的心思始終不會變，馬元平是副市長沒錯，但他背後也站著市長廖俊升，不至於真怵了對方。
王一帆不知道趙永剛在想什麽，不過趙永剛最後這幾句話著實讓他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王一帆，盡管猜到可能沒啥好事，但看到趙永剛不想多說，王一帆也隻能識趣的離開。
出了趙永剛的辦公室，王一帆去跟常誌遠打了個招呼，這就離開了縣政府，回到家裏，表哥項上進一家還沒離開，他們正好也是訂了今天下午的機票要走，臨走前到王一帆他們家裏來告別，這一次項上進一家來雙元，前後呆了三天，項上進一家去走訪了這些年都沒有走動過的親朋好友，按照項上進的話說，親戚之間要多多走動，要不然時間一長就真的斷了聯係，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事莫過於去祭祖，這也算是項上進此行回來最大的目的。
“表哥，不在雙元多玩兩天再走？小熙長這麽大還很少回過咱們雙元吧，你們應該多陪她在雙元玩幾天。”王一帆在項上進對麵的沙發坐下。
“嗬嗬，這次就請假了三天，必須得回去了。”項上進笑了笑，“等過年我們再過來。”
“也好，現在交通這麽方便。”王一帆笑著點了點頭，隨口說了幾句後，一時也不知道該和項上進這個便宜大表哥聊什麽，要不是項上進這次回來，王一帆恐怕都快對這個表哥沒印象了，論感情的話，跟這個便宜大表哥真的沒啥太深厚的感情，畢竟這麽多年沒見，以前的印象也都停留在孩提時候。
“一帆，你現在既然兼任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那就要多把工作的重心放在開發區的工作上，派出所的工作能放就放，在公安係統的局限性太大，這是你徹底跳出公安係統的一個大好機會，也能讓你以後的路子寬一點。”項上進關切的對王一帆道，他現在對王一帆的前途也關心了起來，希望王一帆能走得更高更遠一點。
“我會的，我現在就重點在做招商引資的工作，希望能做出一點成績。”王一帆認真的答道，項上進的話跟趙永剛曾經跟他說過的話幾乎是如出一轍，王一帆自個也知道跳出公安係統才能讓自己以後的發展空間更為廣闊，所以對項上進的話，王一帆也是聽了進去，不管怎麽說，項上進終歸是在關心他。
“不錯，招商引資工作確實很重要。”項上進讚同的點了點頭，沉思了一下，項上進又是道，“回到京城，我也幫你多留意，看能不能介紹幾家企業到你們開發區投資，你表哥我雖然混得不算太好，但在京城也混了二十個年頭了，多少也認識一點老板。”
“那我就多謝表哥您了。”王一帆一怔，隨即感激道，項上進這是實實在在的在幫他。
“咱們之間就不用說這種客氣話了。”項上進笑著擺了擺手，“咱們是屬於一個大家庭的，你要是能有出息，表哥也會為你高興，表哥我可是等著看你超過我的那天，真到那一天的時候，表哥我肯定會很高興，相信姨丈姨媽會更高興。”
“表哥您就別取笑了，我自己都不敢想會有那麽一天，太遙遠了，我還是不要想那麽多為好，腳踏實地做好自己的工作。”王一帆苦笑道。
“一帆，你這麽說就錯了，表哥不是取笑你，你不要以為表哥這是口是心非。”項上進搖著頭，“表哥我是真心希望咱們這兩大家子能出一個真正有大出息的人，你可是讓我看到了希望，表哥我以後想再進步是很難了，以後就看你了。”
項上進停頓了一下，又是笑道，“你們開發區升格的事我也打聽了一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就剩下一些細節問題存在爭議，所以你這個正科也是指日可待了，我想你應該也早得到了這個消息了吧。”
“我也是剛知道消息。”王一帆笑道，心想那所謂的細節問題八九不離十就是在為開發區這塊大蛋糕產生的利益分配在爭鬥了，想要火速提拔幹部的，估計都想往開發區塞人，雖然趙永剛沒跟他提這個，但他在跟常誌遠的聊天中，常誌遠就略略說到了這上麵，並且也不無羨慕的開玩笑說要是這時候把他調到開發區去他也願意，能搭這趟順風車的，誰願意錯過？
王一帆並沒將常誌遠的話當真，對常誌遠而言，除非是調到開發區管委會當主任，否則根本就不劃算，別看常誌遠說得很羨慕，真要讓常誌遠過來，常誌遠肯定寧願繼續留在趙永剛身邊當秘書，隻要跟緊了趙永剛，何愁以後沒有更好的提拔機會。
項上進一家在王一帆家裏吃過午飯，王一帆便將他們送往東州機場，這是他今天第二趟到機場來，讓王一帆意外的是，常務副市長周全北也來了，而毛俊元也更是跟在周全北身旁。
“一帆，你也來了。”毛俊元看到王一帆時，笑眯眯的和王一帆打了個招呼，眼裏卻是閃過一絲異色，他不知道王一帆有沒有聽到風聲，但他可是知道從昨天開始，縣裏麵突然傳出了一種聲音，要將王一帆調出開發區，這裏麵暗藏的信息可是足夠讓人琢磨的，誰都知道王一帆和趙永剛有著那麽一層特殊關係，當趙永剛的麵還敢提出這個建議，可想而知那衝著王一帆來的力量是來勢洶洶。
毛俊元倒是聽說這件事跟副市長馬元平有關係，而在縣裏，提出將王一帆調出開發區的是副縣長王進齊，毫無疑問，王進齊是得到馬元平的授意才敢這麽幹，否則給他兩個膽子也不敢直接跟趙永剛對著幹，但這事耐人尋味的地方就是在這裏，王一帆啥時候能得罪到馬元平那個層次的人物了？
此時當著項上進的麵，毛俊元並不想提這事，他還沒摸清這裏頭到底是怎麽回事，自然是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否則一不小心攙和進去，平白無故得罪馬元平可就不值當了。
毛俊元在想著心事，一旁的項上進和周全北也寒暄得差不多，隻聽項上進道，“周市長，這幾天有勞你招待了，下次你到京城，我做東，咱倆好好喝一杯。”
“好呀，我可就等著項司長這句話，過幾天我就要到京城，項司長可別食言。”周全北笑道，他過幾天正好要到部委跑一個項目，這也是他對項上進這麽熱心招待的緣故，項上進畢竟是財政部的副司長，在京城人脈頗廣，關鍵時刻總是能幫上忙的。
“那我就等周市長大駕光臨了。”項上進笑著點頭，這時朝王一帆招了下手，對周全北道，“周市長，這是我表弟，以後有機會可得讓周市長多多關照了。”
“這是小王吧，我聽俊元說過了，果真是一表人才。”周全北看了王一帆一眼，麵帶笑容，毛俊元已經跟他提過王一帆和項上進的關係。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周市長就回去吧，咱們過幾天京城再見。”項上進看了下時間，笑道。
“好，京城見。”周全北笑著點頭。
周全北又和王一帆微微點頭示意後，這才帶著毛俊元離開，而王一帆，並沒這麽快急著走。
“一帆，以後有事可以直接打我電話，真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我可以打電話給周全北，相信他能幫的就不會拒絕。”隻剩下了自己人，項上進和王一帆說話也就隨意得多。
“嗯，我會的。”王一帆點了點頭，心裏也有些感動，畢竟是親人，項上進對他的關心並不是虛情假意。
“唉，以前看到你時，你還是個小屁孩，那時候你還在讀初中吧，沒想到現在也都走上體製這條路，還挺有出息了。”項上進看著王一帆，突然就感慨道。
王一帆聽到項上進這話，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能撓頭笑笑。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直至機場的廣播已經在提示換取登機牌，王一帆才將項上進一家送進去，自己這才離開了機場。
回去的路上，王一帆眉頭微擰著，總感覺毛俊元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盡管兩人今天並沒怎麽說話，主角是大表哥項上進和周全北，但毛俊元的眼神總讓他感覺怪怪的，王一帆一直都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再聯想到之前趙永剛也有些古怪，此刻心裏忍不住犯起了嘀咕，難道真有不利於他的事發生？
“一帆，你現在在哪，有沒有空過來，我和老曾剛看中了一個舊廠房，你能不能過來幫我們參謀參謀。”劉遠航的電話打斷了王一帆的思緒。
“你問我這個是問道於盲。”王一帆一聽是這事，端的是哭笑不得，不過聽著劉遠航那希翼的語氣，王一帆也隻能點頭，“我這會還在路上，等下回來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