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來龍去脈
電話是周雲嵐打來的，王一帆接到對方的電話，自然是沒理由不高興。
“周姐，這會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接通電話，王一帆立刻就笑道。
“怎麽，周姐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電話那頭，周雲嵐故意板起了臉。
“當然可以，周姐你給我打電話，我還求之不得呢。”王一帆咧嘴笑著，能認識周雲嵐，還能和對方保持著不錯的關係，王一帆應該說是做夢都能笑了，要不是救了周雲嵐女兒一命，像他這樣的小人物，壓根沒資格入人家的眼。
“一帆，你是怎麽回事，之前不是說你會跟你們縣裏的代表團過來香港嗎，一勤還念叨著說找你，我過年時還跟她說你會到香港來，會陪她到迪士尼玩呢，結果你沒來，你這是故意放我鴿子呐。”周雲嵐開始興師問罪了，前陣子，雙元縣的代表團到香港來，而王一帆並沒有在代表團中，周雲嵐之前又一直忙於家族的股權紛爭，所以也無暇去問王一帆，這幾天忙完了，人又到了雙元，周雲嵐也才有空想起給王一帆打電話。
“周姐，我現在沒在開發區工作了，所以代表團的成員就沒有我了。”王一帆笑著解釋，縣裏的代表團是到香港去跟周氏集團商談具體的投資事宜和簽約事項的，毫無疑問，因為縣裏迫切想要將這個大投資敲定下來，所以凡事都積極主動，原本到香港的代表團按說是該有他的，所以王一帆過年給周雲嵐打電話拜年時，才會說自己會到香港，但人算不如天算，他也沒想到自己在年後就離開開發區了。
“怎麽，你們縣裏把你從開發區調走了？”周雲嵐驚訝了一下，“那你是高升了？”
“也不算高升，調到赤土鎮來了，我們縣裏比較落後的一個鎮，這不，領導讓我來鍛煉了。”王一帆笑道。
“一帆，我看這是過河拆橋吧，我們周氏集團的投資，別說是在你們雙元縣乃至於東州市，就算是在整個南江省，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投資了吧，你剛把這麽大的投資拉到開發區，你們縣裏的領導就把你調走了，這分明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不行，我得找你們領導去，讓他給你調回來，要不然這投資協議我們不簽了。”周雲嵐聽到王一帆的話就火了，她這些年沒少到內地考察，自認為對大陸的官場體製也是有些了解的，一個落後的鄉鎮再怎麽比都比不過在縣裏重點關注的開發區好，王一帆剛立下大功就被調走了，周雲嵐覺得得替王一帆討個公道。
“周姐，別別，我們領導可沒虧待我，說實話，這次要不是多虧了趙書記，說不定我連一個鎮長都撈不著，趙書記對我算是盡心盡力了。”王一帆生怕周雲嵐回頭真會去做，連忙道。
“一帆，我看你是怕得罪領導吧，你放心，周姐也不是沒腦子的人，知道該怎麽跟你們領導談，我相信他會給我麵子，要不然這筆投資，我還真不簽了。”
“周姐，真不是你想的那回事，趙書記對我的確很好，再者，我這次調到赤土鎮來，其實也不一定就是壞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周姐，您說是不是。”
“你真沒說謊？”周雲嵐有些不信。
“真沒說謊，周姐，我要真受了委屈，有您這麽大一根粗大腿可以抱，我還不得趕緊抱上不是。”王一帆笑哈哈的說道。
“臭小子，怎麽說話的，我大腿有那麽粗嗎。”周雲嵐笑罵。
“周姐，形容，我那是形容，您身材好得不得了呢。”王一帆嘿嘿笑道。
“行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現在在雙元，原本還以為你在開發區呢，想叫你過來一塊吃晚飯，沒想到你調到鎮裏去了。”周雲嵐無奈道。
“周姐，你現在在雙元？”王一帆顧不上後麵的話，驚喜道。
“嗯，下午剛到的，明天準備跟你們縣裏正式簽約，你們縣裏說市裏的主要領導會過來出席，詢問我有沒有空過來參加簽約儀式，人家都這樣問了，我自然得給這個麵子。”周雲嵐笑道。
王一帆聞言，點了點頭，縣裏說是詢問，其實潛意思就是希望周雲嵐盡量來參加這個簽約儀式，要不然人家市領導臉上多少掛不住。
“周姐，我現在過去吃晚飯有點來不及了，這樣吧，我待會忙完之後，去縣裏找你，你看如何。”王一帆想了想，往包廂裏頭看了一眼，這會都已經跟王華明來飯館了，也不好直接走人，隻能先應酬完再走了，再者，他就算這會趕到縣裏吃飯，也得快七點了，總不能真讓人家周雲嵐等他這麽晚。
“行，你忙你的吧，你到縣城的時候你直接來雙元大酒店，我住在這裏。”周雲嵐道。
“好，那我到了之後再給你打電話。”王一帆點頭道。
兩人通完電話，王一帆這才走回包廂，因為早就提前點菜，這會都已經有第一道菜端上來了，王華明看到王一帆進來了，立馬就站起來招呼。
“行了，也沒什麽人，王校長你就不用這麽客氣了。”王一帆笑道。
王華明聞言，笑眯眯的點頭，坐下時，卻是朝尤芳雪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在示意尤芳雪該表現了。
“王鎮長，我給您倒杯酒。”尤芳雪適時站了起來。
“別，晚上不喝酒，咱們喝飲料就行。”王一帆笑著蓋住杯子，待會還要去縣裏找周雲嵐，王一帆不想喝得一身酒味。
“芳雪老師，王鎮長不喝酒，那你就給他倒飲料。”王華明笑道。
尤芳雪點了下頭，手頭已經拿上了一瓶鮮橙汁，走過來要給王一帆倒，王一帆見狀，不由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王鎮長，還是我幫您倒吧。”尤芳雪笑道。
王一帆推脫了一下，手指碰到尤芳雪那柔滑的手臂，見尤芳雪往後縮了一下，王一帆也不好再推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故意想占點便宜呢。
“王校長，我待會還有事，晚上這頓飯咱們得速戰速決了。”王一帆笑道。
“哦？”王華明愣了一下，想到王一帆剛剛才接了個電話，王華明這會也不會去懷疑王一帆是故意要早點打發掉他，八成也是真的有事。
既然王一帆已經開口說飯局要早點結束，王華明也不敢多廢話了，“鎮長，那排平房的產權一開始是屬於我們學校，別人也都是承認的，也就是在我上一任的校長李偉國在任時，將那排平房賣給了本地一個經商的居民，這排平房的產權才出現了爭議。”
“等等，既然已經賣了，那怎麽還會出現爭議？”王一帆奇怪道。
“鎮長，要是正常的買賣，當然不會有啥爭議，但這筆買賣不正常呐，那排平房你猜賣了多少錢？就一萬塊！就是白菜價也不可能這麽便宜呐，要知道，當時那排平房租給商戶經營，就算是一年的租金都不隻一兩萬，但李偉國當時是校長，也沒人敢說啥。
後來李偉國因為學校的基建工程建設貪汙被人舉報了，縣紀委直接下來差的，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李偉國貪了上百萬，在審訊時，還查出了他的其他問題，其中就包括校門口這排平房的買賣，李偉國說對方給了他五萬塊，所以他將那排平房便宜賣給對方了。”
聽到這裏，王一帆也算是明白了，因為這排平房的買賣是前任校長收受賄賂後以白菜價賣給別人的，在李偉國被抓後，學校現在不承認這筆買賣了！
王華明見王一帆在沉思，不知道在王一帆在想什麽，繼續道，“鎮長，李偉國因為收受賄賂，賤賣學校資產，這筆買賣肯定是不算數的，像我們這種公立學校也是屬於國有資產不是，所以從法律層麵來說，李偉國這是典型的因為個人貪汙受賄而賤賣國有資產，我們是絕不可能承認這筆買賣是有效的。”
“之前那李偉國把那排平房賣掉，有簽正式的合同嗎？”王一帆皺眉道。
“就用條子寫了個轉讓協議，那個應該不能算正式的合同。”王華明回答道。
“嘖，這還真是麻煩了，就算隻是轉讓協議，但李偉國當時畢竟是校長，隻要他簽字了，你就不能說這轉讓協議無效。”王一帆砸了砸嘴。
“可不是嘛，所以現在人家就拿著那個轉讓協議跟我們扯皮呢，搞得我們也很頭疼。”王華明苦笑，“要是紀委那邊能出麵，直接說轉讓協議無效該多好，就沒那麽多麻煩了。”
“嗬嗬，人家紀委是隻管抓人辦案，這種涉及到商業合同的扯皮事，不在人家的職權範圍，你讓人家怎麽管？正確的途徑，你們應該先去找仲裁機構，仲裁機構要是也解決不了，就訴諸法律，李偉國那件案子已經有紀委經辦，到時候有紀委那邊的證據，相信法院會根據實情判決你們勝訴的。”王一帆道。
“鎮長，仲裁機構我們找過了，但沒辦法，上訴到法院，我們也有考慮，但真要那樣去做的，等法院開庭判決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萬一拖個一年半載的，黃花菜都涼了，明年就是校慶，到時候改建校大門都來不及了。”王華明無奈道，告到法院他也不是沒想過，但人家根本不怕，還揚言說讓他盡管去告，看最後是誰贏。
“王校長，我聽你這說來說去的，就是四個字，‘不好解決’。”王一帆搖頭道。
“鎮長，就是不好解決才得找您出馬不是。”王華明奉承道。
“王校長，你別給我戴高帽子，這種事，要麽你們雙方自個去協商解決，要麽就隻能上法院了。”王一帆撇了撇嘴，“我一個政府幹部，總不能我張嘴說原來協議無效就真的無效了，我也不能取代法律不是。”
“鎮長，您是不能代替法律，但您鎮長的麵子大不是，我想對方應該會退讓的。”王華明眼巴巴的看著王一帆。
“之前你也找過鎮裏的領導，就沒人願意出麵？”王一帆盯著王華明，這件事肯定沒那麽簡單，要不然鎮裏的領導早出麵了。
“人家在鎮裏有關係，所以鎮裏當然沒人願意出麵了，就連我們之前說要上訴到法院，人家還放狠話，說讓我們盡管去告呢，看誰怕誰。”王華明撇了撇嘴，“鎮長，你說這讓我們咋整？”
“一筆糊塗賬。”王一帆頭疼的拍了拍頭。
“鎮長，我看還是先吃飯吧，不然菜都涼了。”劉小芸這時候出聲道。
“對對，先吃飯，瞧我，光顧著說話了。”王華明不好意思的笑道，說完主動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鎮長，我先敬您一杯，感謝今晚您賞光。”王華明道。
“王校長，你要喝酒，我可不能陪你喝。”王一帆笑了笑。
“沒事，我喝酒，鎮長您隨意。”王華明笑道。
王一帆笑著瞥了王華明一眼，對方這態度倒是夠端正的，王一帆估摸著王華明應該也是因為上午一開始蒙他的事而有賠罪的意思。
笑了笑，王一帆也給麵子的端起杯子同王華明碰了一下。
王華明重新入座，這時候又朝尤芳雪使了個眼色，暗示尤芳雪要主動一點去招呼王一帆。
瞅到王華明遞過來的眼色，尤芳雪卻是為難不已，要讓她像個賣笑的一樣主動貼上去，尤芳雪還做不到臉皮那樣厚，可王一帆也不像以前她見到的那些鎮裏的領導那樣，一進來就找機會對她毛手毛腳的，別的不說，就光說座位，以前她跟王華明和前任鎮長陳大海吃過幾頓飯，陳大海那老王八每次一進包廂，就拍著身邊的座位笑眯眯的對她說‘坐過來’，然後借著吃飯喝酒的時候不時的揩油，每次她都得使出渾身解數去躲避，而王一帆卻是‘規矩’多了，起碼進來到現在，尤芳雪都沒見王一帆看她的眼神有什麽不正常。
王華明同尤芳雪的眼神交流早就落到了劉小芸眼裏，這會看到尤芳雪一臉糾結的樣子，一旁的王華明又不停的使著眼色，劉小芸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