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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最終角逐

  這廂,李綏正閑坐在那兒獨自對弈,身上著一襲海棠色蟬紋薄紗裙子,一頭秀發拿緞帶隨意挽起,左手卷著一卷棋譜,一雙美目正一邊看一邊顧自思索,隻聽“啪——”的一聲,李綏玉色纖長的兩指拈著一枚棋子布施下去,念奴則在一旁侍立著,主仆二人皆不出一聲,看起來寧靜而悠然。


  正當此時,念奴察覺到似乎有人站在門口處,抬頭時果然瞧著一身寶藍底工筆山水圖錦緞襴衫的楊延正靜靜立在那兒,此刻見她抬頭適才頷首。


  “二郎君。”


  聽到念奴輕喚,李綏頓了手中動作,抬眸看去,待目光觸及楊延時,便平靜道:“來了怎的也不進來,站在那裏做什麽。”


  楊延聞聲緩緩走過來,在李綏抬手示意下坐至對麵的位子,隨即道:“見你入神,便沒有打擾。”


  “不過是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說罷,李綏看著眼前的楊延道:“可是有事?”


  話音落下,楊延未立即回複,顯得屋內分外寂靜,好在此時有婢女在念奴的吩咐下奉了茶上來,這才緩了屋內幾分異樣尷尬的氣氛。


  “我,有話想與你說。”


  察覺楊延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李綏自然明白其必是有難掩之隱,但這會子隻他二人相坐屋內,若再叫念奴出去,難免有些不妥帖,想了想,李綏這才道:“念奴,你去瞧瞧玉奴哪去了,怎的還未回來,若是回來了便教她過來一趟。”


  念奴聞言看向李綏,當即會意地退下卻是並未走遠,而是默然守在門外。


  “今夜這是怎麽了,吞吞吐吐的?”


  見念奴走後楊延仍舊手扶著茶杯,卻遲遲不開口,李綏這才率先打開沉默,對麵的楊延聞言手中輕輕一頓,猶豫片刻終於抬眸看向李綏,似是糾結了許久才終於下定決心道:“聽聞清河大長公主已將岐王接去親自撫養,前些日子我曾悄然去看過,他過得很好,這些原都是你的好意,是我誤會了——”


  “上次擊鞠場,也是我一時——”


  “都過去了。”


  還未待楊延說完,李綏已然明白他此番到來之意,然而這些於她而言從來都不是什麽要緊事。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李綏很明白,懂她的人自會懂她,又怎會憑生誤會,她不愛解釋,也覺得任何事無需去解釋,而楊延從來都不是那個懂她之人,既然她無所期待,又哪裏會在意。


  “這些事已過去許久,我未曾放在心上過,你也無需再介懷。”


  聽到李綏風輕雲淡的話語,楊延原本醞釀的萬千話語,此刻仿佛在腦中瞬間消失了一般,一時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相比於眼前李綏的淡然,他原本更希望她能如旁的女子般氣他,怒她皆好,如此或許還能證明,她終是在意過。


  可眼前,楊延忽然有些自嘲。


  原來,皆是他獨自一人在悔恨,矛盾,他的一切於她而言隻是如一粒塵埃般,風一吹便了無痕了罷。


  “那便好,是我多慮了。”


  楊延覺得再坐下去,也隻會是無盡的沉默,因而默然起身道:“你早些歇息罷。”


  說罷,李綏便見楊延異常沉默地轉身朝外走,就在他將近打簾時,卻突然停下步子,未曾轉身,隻是背著她以極低極沉的聲音問道:“阿蠻,你對我,可曾有半分情分。”


  聽到楊延這般問話,李綏不由愣住,隨即頓了下來,她從未想到楊延竟會問這個問題,無論是前世,還是如今,楊延所鍾愛的難道不都是九歌嗎?

  靜默間,李綏終於緩緩出聲道:“你我還有三郎自小一起長大,如今已是數年情分,今日怎的問這些話來。”


  聽到李綏的話,楊延仿佛並不意外,也不曾多言,唯獨雙肩一點一點沉下去,最終不帶絲毫情緒地出聲道:“好。”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的楊延,李綏突然感覺到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頹然,孤寂。


  “你早些歇息。”


  楊延就這般丟下最後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獨留李綏坐在那兒,卻是覺得一切都有些混亂了。


  前世裏,楊延從未與她說過這些話的——


  “郡主——”


  還未待她將一切理順,耳畔再一次響起念奴的話,李綏抬了頭,便見玉奴不知何時已回來了,此刻正上前道:“郡主,楊三娘子那果然如您猜測的,已然行動了——”


  聽了玉奴細細的稟報,李綏暫時將方才的事情壓了下去,眸中轉瞬間變得異常冷靜,她很清楚,如今已到了徹底攤牌的時候,也是她與楊延解除聯姻最好的時候。


  她決不能有半分鬆懈。


  如她所想,楊紅纓還是將主意打到了榮安縣主身上,妄想利用榮安縣主揭開姑母的謀算,還能保證自己片葉不沾身,這番思考的確很周到,隻可惜,她怕是不能如她所願了。


  “將此事透露給崔夫人。”


  崔夫人雖也不願她與楊延聯姻,為楊延平添支持,可卻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做這冤大頭。對於此事,到底誰更坐不住,崔夫人可比榮安縣主清醒多了。


  若沒了榮安縣主這個出頭人,李綏倒要看看,楊紅纓還能有什麽手段。


  兩日後,朝陽院內分外寂靜,楊紅纓屋內的婢女此刻皆被遣至屋外,隻留有秋蘭和秋芷二人侍奉。


  “你說什麽?”


  聽到自家娘子問話,秋芷連忙將打探到的說的幹幹淨淨。


  “奴婢也覺得奇怪,聽榮安縣主院裏的人說,榮安縣主似是犯了什麽錯,主仆皆被拘在院子裏反思己過,不得出房門半步——”


  這般巧合?


  楊紅纓的秀眉不由輕擰,還是說,那崔氏已經察覺出什麽來了?

  “娘子,明日太尉夫人便要親自帶著庚帖拜訪玉清觀張真人了,咱們該怎麽辦——”


  聽到秋芷問話,楊紅纓也是沒來由地一陣煩悶,若沒了榮安縣主做這出頭鳥,她又能如何?


  難道任由李氏悄無聲息辦成了事兒,那她此番來長安又有何意?

  不,

  決不能,

  楊紅纓此刻很清楚,一旦此次失手,李綏與楊延聯姻一事便是板上釘釘,再也翻不起風浪來。


  那她,便注定是個失敗者。


  她不會忘記,她姐妹二人自弘農出發來長安時,他們那好父親曾親口說過,此番她二人若能就此嫁入太尉府便好,若不能,便要背井離鄉,嫁入範陽盧氏家族,為家族奉獻。


  盧氏雖為世家,卻如何比得過太尉府位高權重。


  更何況範陽遠離弘農,遠離長安,嫁過去如何尚未可知。


  她蟄居了十五年,隱忍了十五年,決不能落下這樣的結果。


  決不能!

  “明日你便趕去玉清觀。”


  眼看楊紅纓眼神示意,秋芷連忙湊上前,待楊紅纓耳語幾句,秋芷當即眸中一亮,回應道:“奴婢明日一早便去。”


  正當此時,楊紅纓卻陷入沉思,片刻之後,仿佛突然冷靜下來,低沉出聲:“罷了,我親自去。”


  “娘子——”


  聽到秋芷詫異出聲,楊紅纓抬手擋下她的話道:“不必說了。”


  此前玉清觀一事楊紅纓還清楚記著,如今她再也輸不得。


  秋芷這些丫頭行事,她終究不夠放下心來。


  她必須要親自看到李氏的謀算,化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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