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鑰匙
深夜臨睡前人常常會胡思亂想,特別是白壓抑下來的情緒,會不由自主的冒出頭,然後肆意蔓延。此時我就很懊惱,覺得自己好懦弱啊,麵對老舅的冷嘲熱諷卻毫無還嘴之力,真羨慕那些伶牙俐齒的家夥們,就算是自己理虧也能舌燦蓮花辯出個對方仿佛有千百錯一般。
我煩躁的翻了個身,歎了口氣。
這事不過也確實是蹊蹺,若那玉盤真的是傳家寶般的存在,哪有摔就摔的。姥姥確實是個迷信的人,但頭腦還是清晰的。的玄乎些,就算真的是龍憐憫,私自下凡救眾生於危難之中,那彩雲無龍鎮守會引起水災這事,姥姥又是怎麽能百分百肯定。晚上幾看情況再摔不更穩當些嗎?難道……
正胡思亂想著,我隱隱感覺外麵有人在走動。屏息凝神,細細聽去,確實有人在走動!我仔細聽那聲音似乎往門廳走去,隨著隱隱一聲門響,又忽的安靜下來。
老媽出門了?
我躡手躡腳的從床上下來,挪到窗口往外看了一眼,一個急行背影迅速的消失在月光之中。我感覺有些不妙,想著趕緊追出去看一下,倒不是好奇老媽這麽晚做什麽,就隻是單純有些擔心她。
我開了房間燈,草草穿了衣服,拔下手機充電器,就跑去門廳穿鞋。
“兒子,這麽晚了你要去哪?”
我瞬間呆立在大門前,金雞獨立的拎著還沒穿上腳的鞋子。
“媽?你怎麽還在這?你,你不是剛……不對不對,媽!我聽到有人從宅子裏出去了!”我瞬間感覺汗毛倒立!莫不是,這房間裏一直還有另外一個人!
我甩了鞋,趕緊走到老媽身邊,和她細細了剛剛所有。
“那背影你看清了嗎?”我媽眉頭緊鎖。
“沒有,太黑了,就看到一個人的背影,其他都沒看到”我仔細捕捉著大腦中的留影,確實得不到任何信息。
“媽,這宅子鑰匙都有誰有啊?”
“你大姨,你老舅,還有我,其他人也就沒了,咱家鎖該不是被撬了吧?”我媽走到門廳前仔細檢查著門鎖。
“姥姥和姥爺的鑰匙呢?”我突然想起來,老人家的鑰匙莫不是一直在家放著?
“你姥姥的一串鑰匙在五鬥櫥裏放著的,你姥爺的鑰匙……你姥爺的鑰匙一直別在他外套褲子上的。”
我細細想了一下,感覺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我走向五鬥櫥,把五個抽屜挨個翻了一遍,哪還有什麽鑰匙串的蹤影。我媽也似乎明白了些什麽,立刻打電話給大姨。
“妹,睡了不?還沒啊,沒啥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來咱爸剛入院那會兒的外褲是不是一直沒洗呢,明個要不帶回來吧,都多少時候了,一時半夥也不會穿。”
老媽神色有些緊張。
“啊,還在啊,那阿爸總是別在褲子上的鑰匙記得卸下來,也一起拿回來……啊?鑰匙不在啊,哦,沒事沒事,這麽晚別翻了,指不定掉哪了,明再吧啊,我明還是7點到,你早點休息吧。”我媽掛了電話神色凝重。
姥爺的鑰匙果然也不見了!
我和老媽對視了一眼,這裏麵的蹊蹺不難推斷,剛一直潛在我家的人,八成就是呼蘭老師沒得跑了。
“呼蘭上次去醫院肯定就是偷鑰匙去的!”我把手指頭捏的哢哢響,果然那個狐獴不是什麽好鳥,還為人師表呢,竟在別人眼皮子底兒下偷雞摸狗。
我媽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趕緊拉開老冰箱的積水槽,翻出個被黑色垃圾袋包裹著的檔案袋,翻出來幾個存折和幾遝現金。
“還好沒丟。”我媽長處了一口氣。
我也返回身翻看了我的行李,筆記本電腦、ipad幾個值錢的物件都不想被人碰過。
“媽,我覺得他不是衝著錢來的,或者這些錢來的。”
我仔細思索著一下,感覺自己從進了著老宅子門開始,就陷入了一個迷局,身邊每個人都藏著掖著,著半真半假的話,但他們的目的已經太明顯了。
我從工具箱裏翻出來一把老虎鉗,拿過老媽的門鑰匙。
”啪!”
“哎?你這孩子,好端端把鑰匙柄給夾斷幹嗎?”我媽詫異的看著我。
我開了宅子門,把鑰匙的斷齒塞了進去。
“媽,這事兒你先不管,我自有安排,另外,能和我再那玉盤的事兒嗎?”我感覺我和媽媽的處境不隻是單純的比較被動了,而是處境有些危險了。
老媽沒有言語,沉默的低著頭,眼眶有點微紅。
“算了算了,沒事,我就是覺得那賊好像是衝著玉盤來的,挺晚了,暫不提這事兒了,鑰匙孔被塞住了,肯定沒人能進來了,媽你先睡吧。”
我是看不了老媽委屈的,從看了太多單身母親的難,這怕是我心中最軟弱的地方。
關了燈,再一次躺在床上卻沒了困意,細細理著這兩發生的事。
老舅如果隻是聽玉盤的事,誤會我媽獨吞,這個問題很麻煩,但可以解決,他是在明麵上的,鬧到最後也不過是家庭紛爭,問題不大;呼蘭老師是姥爺遠方親戚,從上墳那來看,他和老舅應該是不熟悉的,那他衝著玉盤來應該是單打獨鬥的另一方,但他是怎麽知道玉盤呢?莫非是姥爺告訴他的?大哥瑙悶好像也是知道玉盤的事情的,而且他算是除了我媽和姥姥外,另一個見過玉盤的人,隻是見過的方式比較特殊,但他口中描述的夢境多少真假難辨,莫不是編撰出來詐我的幌子?還有會請鬼神上身的胡姨,她又是什麽個角色……
從那邊進門起,宅子還是那個宅子,但身邊人似乎都半陰半明,時候的無憂無慮早已不知去了哪裏。
物是人非,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躺在床上是完全睡不著了,刷過的朋友圈一片祥和,曬包曬車曬旅遊曬幸福的比比皆是,但隨著時間線延伸到晚上1點,那些白的英姿颯爽就忽的開啟怨婦模式,這個留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言,無足輕重但又似有所指的;那個分享了一首歌,備注著一句生活不知眼前的苟且;而這些狀態都是孤零零的,少有白熱鬧的寒暄點讚。熱鬧都是屬於白的,與我孤獨的黑夜何幹。
“也不知道這兩案子多不多。”我嘟囔著點開工作群,一片收到和同意,唯有李主任發了一個很不著調的搞笑表情。
“這個老家夥真是,就沒見過他有心事發過愁。”
點開李主任的頭像,本想著進他朋友圈看一眼,但竟然變成了可見?這家夥,之前不還一直可見的嘛,真是的。
隨即點開與他的對話界麵。
哎?哎!怎麽還有一個秒鍾的未讀信息?還是昨晚上的?我白沒看到有啊!
黑暗中我突然有點不安,昨日夢中的景象又從腦海中浮現出來,我翻出耳機,又環顧了下四周,也不知道自己為了確定什麽,吸了口氣,猶豫了一下。要不,先試試語音轉文字?
“對方語音過短,無法識別”。
擦!心底暗罵,手指抖了抖,按了下去:
“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