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投懷送抱
曾經高傲的陸浩然,不屈地昂著頭。他是個男子漢,不能讓人這樣看自己。
他努力地調理著自己的氣息,更可怕的事情來臨,當氣息運行到小肮的時候,竟然無法再提聚,而是鬱結在原地不動。陪伴了浩然一年多的靜心賦已經不複存在。
他有一種想哭的感覺,無論什麽東西,在你身邊的時候,也許意識不到它的可貴,可當它真的離去的時候,切膚之痛竟是如此鮮明。
“哀莫大於心死”,浩然已經幾近崩潰的邊緣,隻是男兒的自尊驅使他努力抬起高貴的頭。
杭偉也許不知道在浩然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明白他的心理幾度轉換,隻知道戰勝了浩然,可是從他的臉上浩然看不到一絲一毫勝利的喜悅。
浩然的悲哀刺痛了他?
“走吧,回去了。我要關燈啦,沒有人知道今天的事情。”這話是浩然說過的,現在從他的嘴裏說出來,是的,沒有人知道。可是浩然知道,他曾經擁有的一切,也許就這麽離他而去。
他努力地昂起頭,不錯,自己是個敗者,雖然自認為是無辜的,失敗卻是因為自己實力不如人,他又有什麽理由痛恨杭偉。他想明白了這一切,但他還有機會嗎?應該說從這一戰之中,浩然領悟了不少東西,可失去了先天功法,這一切還會有應有的作用嗎?
無疑他的心情是灰暗的,頭也不回地走出小禮堂,他的心中沒有恨,也不再有悔。
外麵一片陰霾,黑壓壓的一片,薄霧降臨,不遠處的路燈也變得昏黃,不清晰起來。仰頭看看天上,全不見了明月、星空。剛走了幾步,一個閃電劃過,竟然有點點雨星跌落,莫非蒼天也知道了他的失意,要為他垂淚?
沿著來時的路,他踉踉蹌蹌地向宿舍走去。
推門進去,曹氏父子正在談心。
“浩哥,你去哪兒啦?外麵都開始下雨啦,我們還正為你擔心呢。”
浩然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見譚劍不在,隨口問了句:“譚哥呢?”
他並不想知道答案,問句話,不過是掩飾一下自己,不願讓兩父子發現異狀,說完後,衣服也不脫,一下子就把自己濕乎乎的身子丟到了床上。
“他說今晚不回來啦。”曹鬱回答道,“你怎麽啦,不舒服?”
聽到兒子的疑問,出於一個老中醫的習慣,曹伯父過來摸了一下浩然的腦袋:“怎麽了孩子,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啦?”
對於長者,浩然還是保持一貫的尊重,趕緊坐起來,笑了笑:“沒什麽的,老爺子。”混熟了以後,浩然習慣於這樣叫他,而他也毫不以為忤,反而顯得高興。
天知道,浩然的笑必定比哭還難看。
“來,孩子,坐起來,我給你把把脈。”
雖然不相信他能看出什麽,浩然還是坐在床邊上,伸出一隻手給了他。
他又把浩然的另一隻手抓過去,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衝兒子使了個眼色,曹鬱乖巧地站起來:“我到對門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孩子,你跟我說實話,以前是不是學過先天功法?”
浩然大吃一驚,這曹伯父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當下點了點頭。
他似乎是在自語,又好像在對浩然說:“這是需要機緣巧合的,難怪我看你異於常人。修習的時間應該不是很長,而且不是很得方法,已經傷了心經,隻是尚沒有發作。”曹老伯突然眼睛一亮,又問道:“你是不是剛剛受了傷?那個人也會先天功法?”
浩然又點了點頭。
“嗯,這就對了。現在是積在胸腹之間什麽地方?”
浩然的驚奇越發厲害,也許老爺子有辦法?他隻好老老實實地回答:“在下腹。”
“你的舊傷加上新創,隻怕恢複起來很困難。可惜我的醫術有限,幫不上什麽大忙。好在氣息隻是積住了,對心智不會有什麽影響,可惜了,好好的一身功夫。這樣吧,明天我去給你買上幾副中藥,好好調理一下,應該有些幫助。”
“伯父不用這麽麻煩啦,我想休息休息,以後多加鍛煉,可能就會好的。”
他搖搖頭,“孩子,麻煩談不上,不過你想得也太簡單了些,這種外傷不是那麽容易恢複。還有一個方子可能也會奏效,哎,你還年輕,也不太可能,隻有看你的運道啦。要不就是希望能夠遇到高人,這種機會隻怕更是絕無僅有。不過以前隻是看書上記載有先天功法這麽一說,不料今天一下子就知道了兩個,也不是一絲希望都沒有的。”
今天的際遇也夠神奇的,先是遭逢同樣會先天功法的杭偉,而碰巧曹伯父僅憑書上的知識,加上自己的推斷,又能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八九不離十,更是讓浩然驚歎世界之奇,要放在以前,浩然絕對不會相信世上竟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本已心冷如灰,既然萬事皆有可能,說不定能有緣碰上一位絕世高人也說不定。隻要有一絲機會,就要努力爭取。
這時曹鬱已經回來,他們也就不再談論此事,浩然默默地躺回了床上。
熄了燈,浩然卻還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房間,然後一個炸雷似乎就響在窗前。隻聽見“嘩嘩”聲響,大雨如瓢潑般澆了下來。
這真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大雨就如同澆在浩然滴血的心上,肆意地侵襲著世間萬物,卻難以滌去浩然心頭的創傷。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在這外靜夜裏,顯得格外的刺耳。浩然看也不看,無論什麽,浩然都沒有心情。坐起來,從口袋裏摸出忘了關掉的手機,把電池扒了下來,丟在枕頭邊上。
寢室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把已經入睡的曹鬱驚醒,起來接了電話。
“浩哥,睡了嗎?找你的。”
聽到曹鬱的呼喚,浩然無奈地爬了起來,走到電話機前。
“喂,是我。”
“你個死小浩子,怎麽不接我電話,快過來一下。”
是瑞杏的聲音,浩然心裏一驚,發生了什麽事情?
“幹什麽,這麽大的雨呢。你在哪兒?”
“快來吧。我好害怕。在店裏呢。”瑞杏的聲音有點顫抖。
“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在值班嗎?其他人都到哪裏去啦?”
“不要這麽多廢話,快來吧。”
浩然低聲嘟嚷了一句,心情極壞,又下著這麽大雨,可聽她的聲音,又不像是裝出來的,不會真有什麽事情吧:“好,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他無可奈何地穿好衣服,屋裏已經停電,摸索著找了把傘。
“怎麽,浩哥,你又出去,發生了什麽事情?”
“是啊,有點事,你睡吧。”
曹鬱哼了幾聲,又轉身睡去。曹鬱父親在床上發著巨大的鼾聲,睡得正香。
出了宿舍門口,大風夾著水浪撲麵而來,一下子就把浩然的鞋子打濕,傘也差點給刮跑。
還好明智,穿了條短褲出來,路麵上的水已經沒膝,浩然艱難地前行著。抬頭望上去,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楚,隻見水柱沒命地傾瀉下來。浩然的心情糟透了,肯定是老天爺這個死東西,剛洗了澡拔去浴池的塞子,也不明白這老家夥有多大的塊頭,要不就是與幾位王母一起洗的鴛鴦浴?深更半夜的也不嫌累。
還沒有從打擊之中還魂,又得在這惡雨之中前行。過去的幾個小時,一直刻意壓抑著自己心中難以遏製的苦痛。置身在這茫茫雨林之中,浩然不由得仰天長嘯。現在總算有機會來發泄不滿,可惜聲音隻能傳到幾米遠的地方。
暗夜、暴雨,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無邊的孤獨無情地向浩然襲來。心在作痛,一股戾氣淤積於心頭,不知道該向何處宣泄。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老天,被浩然痛罵了不知多少次,如何天上有知,不知道會不會原諒他的無禮。
終於,浩然看到了不遠處咖啡館裏的燈光,昏黃幾不可見,卻也如走在茫茫大海之中,看到了遠處的燈塔。
浩然忘記了自己為什麽會來此地,反而如歸家的遊子般欣喜,收起雨傘,拚命地向前跑去,一腳踏進路邊的深坑裏,一隻鞋子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回身用腳劃拉了幾下,沒有找到,去他的,不管了。赤著一隻腳,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