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浮夢序

  飄飄何所似？我望著窗邊的柳樹，不禁感嘆時光荏苒，從淡淡的白描到一幅水墨畫。古人云：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而今卻是冷月依舊，不見故人。

  「孩子？」太後娘娘從外殿走來。

  我隨便應了一聲，並無心與她說話。可能是霧越來越大了，沙鷗也看不清了罷？

  「晴可是與你說了什麼？」她依舊這麼溫暖，只是這次好像有些冷意鑲嵌在里。

  我心中五味雜陳，畢竟人心是摸不清的啊……上一刻對你溫情，下一刻便是絕情了。思此，我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要把后璽呈予皇後娘娘罷了。」

  只聞一聲嘆息。

  許久，太後娘娘與我道：「離殿旁的荷花開得正好，清夢想去看看么？」

  我點了點頭，艱難的起身，隨後在太后地攙扶下走到了湖邊。

  湖邊，熱氣在葉上化成了露水，梧桐在這盛夏落葉，孤月似是從湖中湧出來，螢火如星在這縹緲之境遊盪，水邊開徹芙蓉，如人間仙境。

  「清夢，這似不似你的名？」太后突然問道。

  我看著這荷花，笑了起來：「似，就是太似了，才知這美好易碎。」

  「清夢是怕望見那一片殘荷，一潭寒水……是么？」

  「可是，這不是已經望見了么？」我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其實這種痛，習慣了就好。

  太后也笑了起來，不愧是鍾家之女，就算年過三十，這一顰一笑也是如此動人心魄。

  「人的莫大悲哀便是自己擁有的，終是消散成那過往的雲煙……」太后感嘆起來。

  我搖了搖頭：「應該是自己擁有的，變成別人所擁有的，可想拿回來的時候卻無能為力。失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

  「自己的執念罷了……」太後娘娘接了我那未說完的話。

  望著一輪孤月，不知那人，是否也在與我共賞呢？我搖了搖頭，想把這可笑的念頭搖散，思此，又想起了以前的許多事情，但好像越想忘，記憶便涌得更洶湧。

  「你會等著晴么？」

  「就算晴做了很多錯事你也會守護他么？」

  「你居然出賣我！晴好傷心……」

  「晴是愛你的……」

  「麗兒……」

  「孤不可以縱你一世」

  ……

  他的面孔又現在我的腦海里，笑的詭異，笑的凄涼……頓時，頭痛欲裂，執念，就不應該存在於這世界上吧？要是放下他，我又會不會快樂許多呢？

  「清夢，清夢！」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呵，是幻覺罷了……

  「立后，本是不可避免的……但與孤愛你……罷了……」

  是晴么？湖月照影，薄霧濃雲，我與晴好像又回到了九年前，一切都是這麼清晰，可是又這麼朦朧，這麼易碎。

  ……

  雪如梨花飄，在父母的算計下，我還是嫁給了他。

  「姑娘芳齡幾何呀？」他對著我笑，笑的爛漫。

  一片紅火之中，我好像有一種莫名的傷心，也不知是什麼，就是傷心。

  我沒說話，只怔怔地望著他。

  過了一會，他拿他那稚嫩的手指捏了捏我的臉，還是笑的燦爛，跟陽光似的。

  「七歲……」

  聽完這個，他看著我，眼裡似是帶著驚訝，可能因為我真的太小了吧？

  忽地，他靠近了我，在我耳邊呢喃細語：「晴以後能跟你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