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四章 平凡之葉
“快去請示聖子殿下！”將領自知憑著目前這些人的實力，是絕對不可能和靈獸金翼鳥抗衡的，這種時候他能想到的也就隻有求助光明聖子。
光明聖子是大陸子民的信仰，在大陸子民的眼裏，他是神。如果是神的話，即便對手是化形魔獸，必定也有解決的辦法。
然而，即便派人去請示聖子殿下了，雪流雲到來之前，飛雲城下便已血流成河，有靈獸助陣，七階魔獸群進攻飛雲城勢如破竹，以人類之力根本無法阻擋。
混戰的人與魔獸之中，有個少年殺得一身是血，每一次舉劍都已麻木，刀光劍影之中，他幾乎已無力睜開眼。
容雅是個煉藥師，大多數心思都花在了煉藥上，但也曾跟蕭薄湘一起經曆過不少危險，甚至去到魔獸山脈的深處，見到了夜疏影，可是他都活下來了。他以為他是能化解危險的強者，可當獨自麵對過於強大的敵人之時，他才發現，他並不強大，他隻是在依賴蕭薄湘。
如果在魔獸山脈深處之時，不是有蕭薄湘，他不會有命離開魔獸山脈，如果在洛書河圖裏，不是有蕭薄湘，他會被困在裏麵，尋不到出口。原來，他這般弱小，這般不堪一擊，跟普通的煉藥師根本沒什麽區別。
終於，當蕭薄湘不在，他獨自一人麵對壓倒性的力量之時，便覺被壓得幾乎透不過氣來，人與人之間的碰撞，七階魔獸不斷地迎麵衝來，無法前進，也沒有退路，他被堵死在原地，唯有麻木地拔劍，慶幸一時地沒有被奪去性命。
這般痛苦的狀況似乎會延續很久很久，久到他大概撐不到結束。他一人，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李家農戶之中，蕭薄湘拿著縱雲劍走出屋子，卻在踏進陽光底下之時，忽然手不由自主地一鬆，縱雲劍掉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薄湘，怎麽了？你居然會連劍都那不穩，該不會是在之前的戰鬥力傷到手腕了吧？”旁邊的慕容子瑜立即關心地問道。
蕭薄湘重新撿起劍，答：“沒什麽。人總有失手的時候，我掉個劍也不是什麽怪事。”
“這次要對付的是六階魔獸群。這跳躍也太大了，就因為上次我們在對付幻影青狼群時的表現，便一下子單將我們兩人的戰場從三階魔獸群轉移到了六階魔獸群。這肯定是舒玉菱在公報私仇。”聽得蕭薄湘這般說，慕容子瑜也就放心了。
“嗯。”蕭薄湘點頭。
“不過聽說，還有兩支援助隊被派去支援七階的戰場，恰巧那戰場上還出現了一頭靈獸，與他們一比，我們倒還容易一些。”慕容子瑜繼續道。
“靈獸？”蕭薄湘驚訝。
終於要開始了嗎，魔獸山脈真正的實力，要開始展現在世人的麵前了。十階以下的魔獸不過是魔獸山脈的冰山一角，靈獸都尚且算不得魔獸山脈的強者。
在這之後，怕是會有越來越高等級的魔獸出現在飛雲城。兩大神殿隻是讓各大勢力派來這麽幾個援助的人，定然是不夠的。
魔獸山脈的底蘊，若不傾盡整個人類界，怕是無法與之抗衡。
隻是，在人類做出正確的決策之前，飛雲城裏，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喪命。
“是啊，方才我聽到李家那對夫妻談論了，這次的魔獸暴動可真是了不得，連靈獸都出來了。”慕容子瑜感歎道。
“這場戰爭要一直打下去的話，遲早，夜疏影也會出現，站在敵對的那一方。直到此刻，我與他之間的契約也沒有半分動靜，我倒是有些不懂了。”蕭薄湘道。
大抵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眼前這讓人類如臨大敵的魔獸潮背後，立於魔獸山脈所有魔獸金字塔頂端的魔獸之王，是她的契約獸。
夜疏影本不該在有契約的情況下，與她為敵，一切，都是那來曆不明的紫光所致。紫光一日不消失，人類與魔獸的這場戰爭，怕是就不會結束。
“如果夜疏影突然強製與你解除契約，彼時你與他都會受創，在四麵都是敵人之時，你卻受重傷那便不妙了。為防那樣的情況出現，你還是遠離飛雲城為好。”慕容子瑜想到這一點，忽然麵色一變。
他不願意看到蕭薄湘置身於危險，尤其是在這裏，憑他的實力，還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夠保護好蕭薄湘。
“夜疏影，我會在飛雲城等著他出現。他既然現在是我的契約獸，無論以後會不會跟我解除契約，我定都要再與他再見上一麵。不能就這麽任由他什麽也沒說地離開，然後再也不回來。”
蕭薄湘說得堅定，她的決心在這裏，慕容子瑜無法改變。
六階魔獸對於身經百戰的蕭薄湘和慕容子瑜來說，早已不是什麽威脅，即便遭遇圍攻，也能輕鬆突圍。
雖然魔獸群從三階變成了六階，也依舊難掩蕭薄湘和慕容子瑜實力過人的事實，很快，這場戰爭又被他們主導了，人類士兵也被兩人帶動得士氣高漲，原本是場苦戰，也越打越容易。
結束之時，不過離開始之時過了一個時辰而已，蕭薄湘收好縱雲劍，準備離開戰場之時，忽見遠方白光漫天，緊接著便聽得一聲驚天巨響。
“那是……”蕭薄湘皺起了眉頭，這樣的破壞力，代表著的不會是人類的實力。
“那邊便是七階魔獸的戰場，今日橫空出了靈獸，聖子殿下已經去了那裏，方才應當是聖子殿下的攻擊吧！”見蕭薄湘看的方向，一路過的士兵主動開口對蕭薄湘道。
蕭薄湘沒有開口說什麽，心裏卻明白，那一定不會是雪流雲的攻擊。因為，那道白光，攻擊的方向是飛雲城。
“薄湘，看什麽呢，該走了。”慕容子瑜走過來，對蕭薄湘道。
“子瑜，我想去看看。”蕭薄湘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對慕容子瑜道。
“去看那靈獸？”
“嗯。”
“怎麽會突然想去看靈獸，那不會是夜疏影，你也不是從未見過化形魔獸。”
慕容子瑜不會阻攔蕭薄湘，因為他清楚蕭薄湘的身後還有帝景，就算對上靈獸，她也能毫發無傷地回來。可是，他不明白的是蕭薄湘想去的原因。
“不知道，就是看到方才那道光，心裏忽然有些難受。”蕭薄湘答。
慕容子瑜一愣，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蕭薄湘被所有族人背叛，最終親手了結了她的家族，她不會輕易對一個人好，他費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才靠近了她。
這樣的蕭薄湘，說著心裏有些難受，那便的確應該去看看。
“好，我們去看看。”慕容子瑜認真地點頭。
容雅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劍刺進了眼前魔獸的身體裏，卻已無法將劍拔出。他知道，他已經無法再繼續戰鬥了，在魔獸越來越多的這片戰場上，他將會被無數的魔獸踩踏，甚至被魔獸撕咬。
他握著劍的手也已經鬆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他漸漸看見了一片紫色的天空。是的，這裏已經被紫色光束徹底籠罩了，而他也可以想象，此刻他的臉上定也被映襯成了紫色。
蕭薄湘目睹了容雅倒下的模樣，容雅與她身邊的其他人都不同，慕容子瑜邪魅傾倒了一個東啟，帝景嚴肅卻俊美不凡，禦君絕驚為天人，商婷嬌俏可愛，即便是林裳，也曾在書卷世界之中以男裝模樣鮮明過。
隻有容雅，始終模樣平凡，沒有半分出彩。與他動聽的名字不同，與他過人的煉藥成就也不同，若在人潮之中遇到他，你永遠不會注意到他。
他的凋零，不似繁華，而是樹葉，萬千樹葉中的一片，或許你曾接住過它，卻無法記住它。當它落地之時，你便再也分辨出曾被接住的是哪一片，它太平凡了。
他將湮滅於萬千士兵之中，就好似落葉歸更般自然。
龍薇奮力地衝到容雅的身旁，他們平日裏並沒有什麽交情，但在戰場之時，她會想起他們是S班的同僚。所以，她決定保護他。
“容雅，S班的學員從來都不會輸給危險，你不能死在這裏，你不能丟了S班的臉！”龍薇舉劍站在了容雅的麵前，一邊大聲吼道。
容雅卻已闔上了雙眼。
高空之中，一身白衣的男子未能化解來自靈獸的一擊，這一擊便散落到了他身後的千千萬萬的弱小的人類身上。
龍薇瞪大眼看著直麵而來的強烈白光，心知不好，以她現在這點剩餘的玄力，是絕對不足以接下這一擊的。
正此時，陌生的少年憑空出現在了她的麵前，藍柄雪色的長劍揮舞於空中，行雲流水之間將白光化解了個幹淨。
龍薇一怔，並不認識來人，也不記得被派來的援助小隊裏有這麽個人。
“讓一讓。”蕭薄湘化解了靈獸散落到這邊的攻擊後，便轉身推開了龍薇，在容雅的旁邊蹲下。
“你是？”龍薇看著蕭薄湘動作熟練地施針，驚訝地開口。
“她是醫師。”慕容子瑜也走了過來，回答了龍薇的問題。
“醫師……”聽到這樣的回答，龍薇不禁想起了一個人。那個在出現在煉器師大賽評審席上的煉藥師，她見過的最奇葩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