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連城苑是位於西城區的一所酒店。

  西城區是別人稱呼它的名字，因為那個地方位於盛明的西邊。而它的原本名字是安樂路。

  安康喜樂，一生順遂。

  「安樂路驚現殺人兇殺案，陳氏小公子陳余逝世」

  齊正國在餐桌上看報紙，邊搖頭邊說：「這些報紙都是瞎編，陳余可活的好好的。」

  齊桑在喝牛奶，聽完齊正國的話后，閃了閃眼睛，甜甜地笑道，「陳羽昨天在警局的時候不是說了陳余被殺害嗎？」

  齊正國樂呵呵地笑道，「怎麼，阿桑，好奇這件事？」他收了收報紙，「陳余是公子哥，受盡寵愛，誰都不敢賭幕後黑手有什麼目的，那就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齊桑擦嘴的動作頓了頓。

  放下紙，揚起笑容說，「爸爸，我去學校了。」

  「對了，爸爸，你叫我去連城苑，因為這件事，我都沒去成，沒幫你做好事。」齊桑像突然想起來了一樣，一驚一乍地轉過頭來。

  「你有什麼事嗎？」她問。

  「沒事，不用再……」

  齊正國話還沒說完，便被齊桑打斷，齊桑快速地說，「為爸爸做事，是對我的肯定，我放學再去一趟吧。」

  「畢竟……我也很想為爸爸做事。」齊桑越說越小聲，滿眼害怕和敬慕地看著齊正國，一臉期待。

  齊正國抖了抖報紙，「那就去逛逛吧。」

  盛明一中是師資最好的學校，有轉學生也不奇怪。

  齊桑坐在座位上，琢磨著去安樂路。

  有一個女生湊過來跟她說話。滿臉雀斑，肥嘟嘟的小臉一顫一顫的。

  「你好，我叫時雨。」她咪起眼睛。

  「你好，時嗎？好特殊的姓啊！」齊桑聽到時雨的名字時，眼皮顫了顫。

  「時間的時！很好聽吧。」

  她驕傲地挺起胸膛。

  「嗯，很好聽。」齊桑眉眼彎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嘆了口氣。

  「你怎麼了？」

  時雨好奇地看她。

  「沒事，就是想去連城苑，剛來盛明，對那一片都不熟悉。」齊桑猶豫道，「聽說去連城苑的都是豪門貴族呢！」

  「哈呀？這算什麼大事？」時雨甩了甩頭，「我帶你去。」

  「這……真的可以嗎？」

  齊桑猶猶豫豫。

  「怎麼不可以？連城苑可是我家開的。」時雨滿是激情，恨不得立馬帶著她飛奔到連城苑。

  因為她們坐在角落，老師也沒有注意到她們的小動作。

  齊桑從後面接過時雨遞來的紙條。上面寫著連城苑的背景。末了還寫了一句不要緊張，我罩著你，你這麼好看！一定不會讓人碰你一根汗毛。

  齊桑若有所思地看著紙條。

  連城苑？

  等到放學的時候，時雨便挽著齊桑的胳膊，嘴上掛著親切的笑容，看起來像一對非常要好的姐妹。

  齊桑撇了撇嘴角，帶著笑把手抽出來調整了書包拉鏈，軟軟糯糯地說：「我先走了，拜拜，我還有一些事。」

  「別呀！你不是要去連城苑嗎？」時雨有些著急地說，「我給你帶路！」

  「啊？不了，我得先回家。」

  「走嘛走嘛！」時雨可憐巴巴地看著齊桑，「我長得不好看，你是不是嫌棄我，所以不願意和我玩？」

  「……」

  齊桑最後還是跟她走了。

  在出校門口時，就聽見了一些女生激動的聲音。

  「好帥啊！」

  「沒錯沒錯，鄭楠真的好好看啊……」

  時雨有些緊張的拽著齊桑，眼神也變得柔情似水。

  「阿雨？你怎麼了？」

  齊桑暗暗思索，時雨的這些表現自然逃不過她的眼睛。

  「啊？沒事，走吧！」時雨被齊桑叫回神，一抬眼便看見齊桑漂亮的臉，心裡不禁罵了一聲狐狸精。

  「阿桑，我們從別處走吧！」時雨強硬地拉著齊桑就要走別的路。

  「阿桑？」

  一個聲音響起。

  回頭便看見鄭楠整個人發著光，溫潤如玉，似翩翩君子。

  他快步走了過來。

  「鄭楠學長？」時雨扭扭捏捏地站著，羞澀地看了他一眼。

  「阿桑，原來你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啊！」鄭楠沒有理會時雨。

  鄭楠溫柔地看著齊桑，就好像看著自己的全世界一樣。簡直要讓人溺斃在其中。

  「鄭楠學長，你找阿桑有事？」時雨臉僵了一僵，隨即很快就恢復起來，繼續熱絡地說，「我們急著去逛街呢！」

  「不好意思，你是？」

  鄭楠詫異地問。

  時雨簡直羞憤地漲紅了臉，心裡不斷罵著齊桑。

  「不好意思啊，阿雨，我可能不和你一起逛了。」

  齊桑適時插上了一句話。

  「你初到這邊，肯定還不是很熟悉這邊的環境，要不我帶你去逛一逛？」

  鄭楠爽朗地說，「都見過幾次面，你估計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吧？我是鄭楠。」

  「上次在警局的時候，我聽見他們叫你阿桑，所以我就冒昧這樣子叫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繼續說。

  「抱歉，我還有事。」

  齊桑委婉地說。

  「好吧，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有事就算了吧。」

  鄭楠失望地壓低了嗓音。

  時雨恨得心裡都在滴血。

  「阿雨？」

  齊桑小心翼翼地看著時雨。

  「鄭楠學長說的對，有事就算了吧。」時雨強顏歡笑道。

  「多謝啊！」

  齊桑高高興興得出了校門。

  她的步子邁得很大，迅速朝著安樂路趕。

  等到連城苑的時候，天差不多就要黑了。

  她半刻也不耽誤，直衝三樓。

  酒店內富麗堂皇，亮閃閃的電梯反射出她的鏡像。

  她看著自己愣了神，她其實就是一個平凡人而已，想過的也只是油米茶鹽的日子。

  一生順遂平安足矣。

  但齊正國讓她來盛明市時，這種夢想就直接破碎，想到齊正國，她的眼睛便泛著冷。

  她知道齊正國狠，卻沒想過會這麼狠。

  她的每一步行走都猶如在刀尖上跳舞。

  她嗤笑一聲。

  其實在搬家那一天，她便堵了劉玉林在房間里。

  「你找我有什麼事？」劉玉林坐在椅子上，對著鏡子化妝。

  她長得挺美，煙視媚行。

  「你什麼意思？你知道一些事對不對？」

  齊桑也不多說廢話，只衝主題。

  「我就不懂你在說什麼了？」劉玉林細細地畫著眉，慢慢勾勒。

  「你在顧及誰？」齊桑湊過去，覆在她的耳邊，「是阿雲？」

  劉玉林手一頓。

  「叮」

  電梯發出了響聲，是齊桑，她提前在二樓停了下來。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面是一條消息，來自她的繼母。

  「齊正國想給你一個教訓。」

  齊桑手心微微發濕。

  會在哪？她賴以信任的直覺告訴她在三樓，所以絕對不能去。但是三樓又有很重要的東西，齊桑必須去拿。坐電梯的聲音太高調，容易被發現。

  只能提前在二樓等了。

  齊桑一溜煙便跑去了樓梯那邊。

  樓梯昏暗，只有一絲絲光亮。齊桑打開了手機手電筒，輕輕地邁著腳步，循著蜿蜒的樓梯上去。

  可就在拐角處，齊桑停下了。

  憑藉著微弱的光，齊桑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有兩個人抱在一起，難捨難分地親吻。

  戰況激烈，齊桑靠著拐角處，滿臉通紅地下定論。

  在曖昧的聲響后，他們分開了，令人吃驚的是他們竟然是兩個男人。而且都是齊桑所認識的。

  陳羽以及……

  陳余。

  陳余慵懶地靠在陳羽的肩膀上，滿臉潮紅，迷濛的眼剛好看向了齊桑。

  好一朵人間富貴花。

  「呀！這不是齊家那小丫頭嗎？」陳余戲謔道。

  他果然沒死。

  陳羽眼含殺氣，面無表情地看著齊桑。

  靜默了一瞬間。

  陳余從肩膀上起來。

  「所以外面那些假扮的清潔工服務員是在找你？」他扭了扭發酸的脖子。

  「可能是吧。」齊桑抿了抿唇，複雜地說，「你……你原來真的沒死！」

  陳羽臉色更加難看了。

  「令人吃驚的是你沒死，齊正國那個瘋子竟然放過你了。」

  陳羽冷嘲熱諷道。

  「哥哥，還是個小孩呢，別那麼針對她。」陳余好笑地看著陳羽。

  「她咒你竟然沒死。」

  陳羽委屈地說，一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臉上是委屈巴巴的神情，這幅畫面讓齊桑眼角抽搐了一下。

  「別理她，我要長命百歲永遠陪著你呢！」陳余寵溺地看著陳羽。

  齊桑待在原地沒動彈。

  「你最好別去。」

  說完，兩個人便揚長而去。

  「我會這樣做的，沒意思了。」

  齊桑低聲喃喃道。

  齊桑和陳余的相遇是非常戲劇性的。

  齊桑因為齊正國的要求，她來到了連城苑，不同的是，她進去了。

  結果卻沒想到，她被一個服務員徑直帶到了一個房間。

  裡面有一個男人，腰腹上皆是肥肉，眼角那有一塊很長的疤。

  齊桑害怕極了。她和這個男人被鎖到了屋子裡。在他步步逼近時，陳余出現了。

  「嘭」

  玻璃碰碎的聲音。陳余從窗戶那邊盪了進來。

  容貌昳麗。讓男人一下子瞪直了眼，可能喝了點酒，他企圖將這個從天而降的美人就地正法時。

  他被陳余打暈了。

  齊桑趁著這段時間，跑了出來。中途遇見了一個服務生。

  「請問你有看見一個容貌好看的男生嗎？」

  說到好看，她便下意識地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少年，「有，在一個房間里。」

  等她清醒后，人已經沒了。

  齊桑心底有些後悔，便偷偷回到房間里。然後，全部都是血。

  服務員了無生息，陳余昏迷在地。

  驚慌間，她跑了出去，卻沒想到落了耳環。等意識到的時候，男人從天上落下來。

  鄭楠在旁邊說，「陳家小公子陳余，這下可遭了大麻煩了啊。」

  「他還有一個哥哥，聽說可護短了呢！」

  下一次的見面，就是現在了。

  齊桑暗想。

  耳環不用拿回來，沒有意義了。

  一開始只是擔心會被發現，然後被牽連。現在？人家引蛇出洞，揪的也不是她，擺明的是不追究。

  她也就不用趟這場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