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記憶恍然尋昨日*
“奇怪,真是奇怪!”葛流搖頭晃腦的樣子讓人一點也看不出真偽,原本就吃不準他到底來做什麽的冷陟也不由自主的開始擔憂起來,更別說弘文了,他的神經纖維直接繃到了極點,臉上的表情就是白癡也能猜到床上的女子對他有多重要。
隻是比較奇怪的是,他一直沒有開口問葛流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像一個在苦苦追尋真相的人,在麵臨即將大白於天下的事實,而突如其來的不安和惶恐。
“她到底怎麽了?”問這話的人是顏小沫,她可不是個很有耐心的小鬼,沒興趣聽葛流在那裏奇怪來奇怪去。用她的話來說,要是一個帥哥還好說點,要是這麽一個爺爺級人物……那還是算了吧。
見終於有人開口詢問了,葛流大概也覺得關子賣夠了,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再慢慢悠悠的說道,一開口就吐出了一個爆炸式的消息:“這位姑娘已經中毒十餘年了。”
“什麽?”除了早已經知道的冷陟,其餘人都異口同聲的發出這兩個字,連臉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轍。
“我問你們,她最近是不是很嗜睡?常常一覺不醒?”葛流問道。
\t “是又怎麽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弘文握緊了拳頭,頗有一種他不說就要一拳滅掉的架勢。
\t “她中的是一種名叫‘十年一命’的毒藥,這種毒發作起來很慢,隻要在十年的時間裏找到解藥,就可保證無事。”葛流道。
\t “那……十年之後呢?”秋少澤還沒忘記他剛剛才說西林春中毒已經十餘年了。
\t 他的話,很成功了引起了除冷陟之外的所有人的注意,特別是弘文,用一句不太合適的比喻來說,他看向葛流的目光,簡直就像餓極了的老虎看到了免費的小肥羊。
\t “如果十年之內沒有找到解藥,那她就會一日日嗜睡,在一年之內,死在睡夢中!”
\t “什麽?”顏小沫猛的站起來:“死在睡夢中?你有沒有搞錯?這怎麽可能?”
\t 葛流笑道:“小姑娘,我絕對沒有搞錯。這種毒在江湖中已經失傳很久了,是當年毒醫葛流的得意之作,相傳它隻有三幅,每一副毒藥都隻有一副解藥,換言之,她服下去的毒,普天之下,隻有一副解藥可以救她!否則,你就是把大羅金仙找來,都於事無補!”
\t 他說這話的意思,就是他救不了她了?
\t 弘文心裏猛然竄上一股殺意,救不了西林的人,留在這世上又有何用?
\t 可惜,還沒等他動手,葛流又好死不死的開口道:“不過,你們不用擔心,這位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已經有人,給她服下解藥了。”
\t 爆炸式啊爆炸式。這一個消息絕對比西林春中毒還要有震懾力,這一點,單看眾人的反應就知道了。
\t “你這家夥,存心嚇我們是吧!”一驚一乍之下,顏小沫徹底發飆了,眼眶有些微紅,她叉著腰大聲怒吼,掩飾剛才的驚慌失措。
\t “可是,是誰給她下的毒?又是誰給了她解藥呢?十年前,西林還是一個幾歲的孩子,誰用給她下那種毒?”秋少澤一直是這裏麵最為冷靜的人,在這個時候,也不忘分析道。
\t “還有,給她下毒的人和救她的人,是兩個人還是同一個人?如果是同一個人,為什麽給她下了毒又要救她?要救她又為什麽要等到十年之後?”接下話的是徐子謙,他此刻正緊鎖著眉毛,思考著這一切。
\t 葛流看著他們幾個,輕笑一聲,又開口道:“忘了告訴你們,服下這種藥的人,會失去服藥前的所有記憶,一直到她服下解藥為止。”一邊說著,他已經將自己的行禮,也就是一個醫藥箱收拾好,走到了門邊。
\t 弘文突然想起了什麽,轉身警戒道:“你為什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你不是說這種毒已經失傳很久了嗎?”
\t 葛流將手指放在門上,半邊身子已經探出了門外,聽到弘文的問題,他停下身子,頭也沒回的說道:“因為.……我就是葛流。”說著卻是邁身走出了房間,明明沒見他怎麽動,房間的門卻是自動關上了,等到秋少澤和徐子謙衝出去的時候,屋外早已不見了葛流的身影。
\t “這家夥,簡直就像是特意跑來告訴我們的一樣。”秋少澤看著空無一人的庭院,道。
\t 弘文皺了皺眉:“都說毒醫葛流性格古怪,行事從不在人計算之內,看來果然不假。”說著,卻也不再管他,轉身走進了屋內。秋少澤翻了個白眼,也跟著走了進來。
\t 而屋內,西林春已經醒了過來,確切的來說,她早已經醒了,隻是一副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樣子。眼睛是完全睜開了沒錯,但是裏麵的迷茫色彩,讓所有見過的人都心頭為之一痛。
\t 甚至於弘文走進了的時候,她的瞳孔都沒有轉動一下,整個人呆滯如同木偶一般。
\t “西林.……你說句話好不好?我都快被你嚇死了!”顏小沫眼圈發紅,擔憂的看著床上的西林春,還真有點快要被嚇哭的樣子。
\t “西林!”弘文快步走到西林春身邊,握住她的手:“你怎麽了?”
\t 西林春沒有說話,隻是將手從他的手中抽離,光是這樣一個動作,足以讓弘文全身僵硬,不知所措起來。
\t 屋內一下子變的很靜,壓抑的氣氛簡直就像是一個充氣過度的氣球,微微觸碰,就會毫無預警的爆破開來,所有人都明白,所以所有人都不願卻觸碰,以至於屋內的氣氛更加的沉悶,這樣的惡性循環下,顏小沫幾乎都快要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t 最後,還是西林春自己打破了沉悶,她開口道:“小沫,扶我坐起來。”
\t 她叫的不是弘文,也不是冷陟,而是顏小沫。
\t 這一點的認知讓所有人奇怪,也讓人莫名的覺得不安。
\t “你身子還沒好,還是躺一會吧。”思量了一會兒,弘文挑了一句開口道。顏小沫顯然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一直坐在一邊沒動。
\t 西林春不再說話,卻是自己支撐著想要站起來。不知道是不要藥還有副作用,使得原本簡單的動作在她做起了也顯得吃力無比。未幹的額角再度布上細密的汗珠,她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t “好了好了!真是敗給你了。”顏小沫最終還是看不了西林春如此勉強的動作,動手扶著她。有了顏小沫的幫助,西林春頓時輕鬆不少,靠著軟墊坐下來,她微微呼出一口氣,卻不再說話。
\t 眼看氣氛又將回到原點,冷陟突然開口道:“你想起了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顏小沫竟然覺得他一貫冷淡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安。
\t 西林春抬頭看他,被汗濕的長發緊緊貼在她的臉頰,看上去有些狼狽,隻是誰也沒有在意而已。
\t “為什麽一定要我想起來?”她輕聲質問道。
\t “因為這是必須的。”冷陟回答的理所當然。
\t “可是我一點也不想想起來。”西林春回答的很快,隻是答案顯然不能讓冷陟滿意。
\t “不想起來,你會死。”冷陟道。
\t 西林春不語。秋少澤忍不住了,責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有沒有人可以給我解釋一下?”
\t 弘文沒有說話,秋少澤問的,也是他想知道的,隻是不知道為何,他卻絲毫提不起質問的勇氣。
\t 這次回答他的是西林春,她抬頭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而這個問題,竟然和冷陟之前問過的一摸一樣。
\t 她問:“弘文,你還記得,十餘年前被你滅了全族的南家嗎?”
\t “南家?”弘文皺緊了眉毛,這是這一天內,他第二次聽到了。南家?被他滅了全族的南家?為什麽他沒有絲毫的印象?
\t “我姓南,名洛春。”
\t 西林春很平靜,幾乎是用著一種不是表情的表情說道:“我是被你滅了全族的南家,唯一遺留下來的女兒。”
\t 冷陟突然鬆了口氣,唇角微掀,他知道,他這一把,賭對了。
\t 除了他意外,所有人都被她的話驚訝的忘記了言語,其實西林春也是,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穿越而來占據的身子,竟會在十年之後冒出這樣一種身份。從腦海深處浮現出來的記憶,卻和她之前所做的那些夢中的場景,一摸一樣。
\t 那是南家被滅門之後的景象。
\t 西林春皺緊了眉毛,她還沒來得及將心情平複下來,看那一個個鮮活的人轉眼之間變成一具毫無知覺的屍體,雖然知道那隻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原本的記憶。可是那種鮮血橫流、屍橫遍野的場麵,卻連她這個昔日的警察都忍不住心酸。
\t 很難相信,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那個隻有六歲的南洛春,在親眼目睹了之後,會是怎麽的心情?
\t 不用想象西林春也知道,在那樣的情況和記憶下,如果南洛春不是被冷陟哄騙服下了藥丸,那麽她將隻可能變成兩種情況,一種是承受不住記憶的刺激而造成選擇性失憶,另外一種,就是將這股怨恨深深的埋藏在心中,最後任由仇恨逼迫自己變成一個再看不見溫暖的人。
\t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不會有好的結果,西林春突然覺得慶幸,好在自己穿越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失憶,否則她一定不知道還怎麽辦,更別說有這十年的安逸生活,光憑這一點,就足夠她原諒冷陟的所作所為。
\t 隻是弘文,十年前,你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如何能做出,這般惡魔的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