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鬧別扭
晚上九點多，南鑼鼓巷北口。高揚和佟麗雅從出租車上下來，朝著中戲校區走去。
“丫丫，劇組拍攝你的戲份是在春節後，你接到通知再過來就行，不用提前。如果拍攝超期的話，田老師會幫忙解決。”
“嗯。高揚，我能問一下，為什麽你推薦我試鏡這部電影的女主角？”
高揚撓撓頭，決定實話實說：“就是在你和我揮手道別時，那一刻我感覺你有一種不忍讓人傷害的氣質。就是那種要是有人欺負了你，就該當場被天打雷劈的感覺！這讓我想到男主角開始對女朋友冷漠相對，冷暴力時那種讓人恨得牙癢癢的感覺.……突出人物轉變，你懂的？”
“哈哈，你都這麽打比方的嗎？”
“比方是我朋友，我沒打過他~”
“哈哈，你真逗~嗯，我學校到了。”
“啊，那我走了，北電也是十點前關校門。”
“嗯，快走吧，再見~”
“再見~”
電影女主角定了個中戲女生的消息傳開，班裏幾個原本有期待的女生對高揚沒了好臉色。
高揚後來也聽張戈說起那天下午班裏同學議論了什麽，於是幾天後田老師找了大一、大二表演班的同學麵試，選擇了幾個出演戲份不多的背景配角，才把這股暗潮阻擋下來。
時間進入十二月，京城的氣候越發凜冽起來。
這一天高揚又出現在導演係田老師的辦公室。
“田老師，怎麽最近都沒有見到王老師了？”
田莊莊道：“老王為了準備個人物下了不少心血，上周聽他說要去找個地方體驗生活，就再也沒見到他人影了。”
高揚心道：體驗生活？去哪兒體驗當魔鬼老師哈？莫非去找“雷電法王”或者去了哪所工讀學校？
不過既然王老師自己沒有提，高揚也就不再探究了，每個演員都有他自己適合的體驗人物的方法嘛。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天，辦公室裏又進來兩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短發的是北電表演學院老師黃三石，長頭發的黃老師介紹道：“這位是呂思青，國際著名小提琴演奏家，也是我家鄰居~”
高揚起身和二人問好，然後和田老師說了一聲，就跟隨二人乘車前往中央音樂學院。
在去中音的車上，黃三石笑道：“高揚，你再有這種角色也要考慮考慮我哈~”
高揚趕忙甩鍋：“是田老師看了劇本後推薦的王老師，我這也沒決定權。再說黃老師您看著不像是那種魔鬼老師，您太儒雅、也太帥了，一看就很善良。”
誰知高揚的馬屁沒起到作用，黃三石哼哼了兩聲，提示道：“以後有機會遇到97級的師兄師姐，你再問問在他們眼中，我是否善良~”
高揚沒敢接話，過了一陣想起來一件事情：“黃老師，我前陣子弄了個電視劇本子，麻煩您幫個忙，遞給趙保剛導演唄？”
“行啊，是你寫的嗎？回頭你拿給我看看。”
“沒問題。”
車子開進中央音樂學院，停在了管弦係的教學樓下。
呂思青領著二人走進一間排練室，裏麵已經有一位中年人在等候了。
“介紹一下，這位是打擊樂教研室主任劉剛老師！老劉，這個大高個兒就是要找你輔導爵士架子鼓的北電學生高揚。”
高揚一聽介紹就知道眼前這位就是田老師拜托人找到的現實版的“魔鬼老師”，趕忙鞠躬問好。
高揚少年時就學過架子鼓，不過是搖滾向的，而電影需要的是爵士向架子鼓。
高揚這次來中音抱著三個目的。
第一，找個現實版的魔鬼老師，把自己訓練成有一定基礎的爵士架子鼓鼓手，雖然電影拍攝時會用到專業鼓手替身，但是切全景時也要高揚演奏的得像那麽回事。
第二，他要在中音找一位精通打擊樂的配樂老師，來給這部暫定名為《鞭打》實則華夏譯製名為《爆裂鼓手》的電影配樂。按照田老師的話來說，好的劇本就要盡量作到盡善盡美，不要糟蹋了。
第三，他要學習爵士樂演奏裏的一些行話、細節，進而對劇本進行一次專業化修改。畢竟他創作分鏡頭劇本時，還對爵士樂演奏一竅不通呢。
黃三石在旁邊強調了一下：“劉剛老師，您就按照中音學生的標準來訓練他，該打打，該罵罵！千萬別留情，他既要學樂器，也要體驗嚴師出高徒的培養過程。”
劉老師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對高揚說道：“你先活動一下手腳，然後給我打一遍拿手的，看看你的基礎.……”
於是高揚脫掉外套，坐在架子鼓前試了試幾組鑔的音準，然後活動開手腕，拿起鼓棒打了套他最熟悉的《搖滾卡農》，接著又來了一遍《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十分鍾後展示結束，劉剛老師在高揚期待的眼神中，給出一個“基礎有，技巧無”的評價。
“多練練吧，多練練！”
正說著訓練計劃，排練室門被人推開。
“喲，練著呢？沒打擾吧。”
說話間走進來一個戴眼鏡的男人，一身牛仔裝，發型吹得很高。
高揚看著這位未來被稱為“汪頭條”、“塌房預警機”的音樂人，也有些驚奇。
劉剛老師似乎對汪風有些不待見，一開口就是趕人：“你怎麽又來了？我這兒正忙呢！你沒事趕緊走，一個學中提琴的老往我們打擊樂教室跑什麽？”
“嘿，我回母校來找找靈感不行嘛？真掃興，走了！”
高揚腦海裏卻閃過一道靈感，跟著汪頭條走出去，兩人交換了聯係電話，名義當然是合作電影配樂的事情。
高揚和劉老師商量好了訓練計劃，每天晚上他會來中音這間排練室受訓兩個小時，一直持續到電影開機。北電表演班那邊也知道他在為青影廠的項目做準備，已經開了綠燈。
此外，北電聲樂器材室的鑰匙高揚也拿到了一把，裏麵有一套架子鼓隨時供他練習使用。
在中音的爵士架子鼓指導開始初期，劉剛老師還有些下不去手。之後高揚要求從劉老師弟子裏請了一位準備參加國際爵士架子鼓比賽的學生在一起訓練，這才讓高揚知道了劉老師那些“打擊樂暴君”、“陰陽話王者”、“架子鼓深淵”的外號是怎麽來的。
雖然劉老師沒對著自己直接狂噴，但高揚在旁邊看著那位親傳弟子被他一頓收拾，也從側麵學習到了職業鼓手受刺激、被整訓時的狀態。
高揚也曾問過那位親傳弟子，這麽拚值得嗎？
“在中音校園裏，天才和高手遍地走，放眼到全世界像我這樣的有點天賦的更是多如過江之鯽。
現在拚一把，還有出人頭地的可能，如果不拚的話，那真的是連成功的機會都沒有了。”
高揚追問道：“這麽想是不是有點唯成功者論？”
“這要看個人對人生的規劃吧，最主要是你如何利用自身的天賦？從另一個角度看，堅持和拚搏同樣也是一種寶貴的特殊天賦！”
日子一天天過去，高揚爵士架子鼓的技術越來越熟練，對音樂學院裏一些想拚搏學生的觀念和心理也越發的有了體會認識。
“我要有朝一日，成為一名查理帕克那樣的傳奇爵士鼓手！”
2005年在寒潮中不知不覺地過去，2006年的元旦假期到來。
這三天假期，高揚在第一天一大早就乘坐飛機前往重慶，然後在機場和提前到了一陣的張爽匯合。
二人先在市中心找了間酒店入住，然後才找上了正在《瘋狂的石頭》劇組拍戲的黃博。
“慢點，慢點~我們劇組住的招待所路不太好走，小心碰頭！”
三人正走在去劇組招待所的小巷裏，重慶不愧於它“霧都”的稱號，元旦這天正在下著小雨，加上冬天幾乎每天都有的濃霧，使得這裏空氣裏透著一股陰冷潮濕的感覺。
招待所是一棟年代不明的水泥建築，高揚扶著走得歪歪扭扭的張爽，跟在黃博屁股後麵進到劇組小會議室，也是導演兼儲存素材設備的房間。
“導演，高揚和女朋友來了。”
房間裏有點亂，不過麵積應該算是這招待所最大的一間了，足有三十幾平米，房間地麵很亂，一個泡麵盒子裏塞滿了煙頭和橘子皮。
導演寧號和高揚記憶裏差不多的形象，黑麵孔、黑衣衫，就差脖子上來個大金鏈子。
這位華娛網文裏的工具人導演此時很窘迫，示意高揚坐下後，直接張嘴說出自己劇組快沒錢了：“【映藝】那邊在建組之前就一口咬定製片成本就300萬，多一分都沒有……也是怪我自己太浪，本來按照拍攝預算按部就班來，結果第一次從正規影視公司拿到錢，一開機就就沒刹住車……”
寧號頓了頓，看了眼黃渤後又說道：“高揚你是黃博哥們，我就不隱瞞了，【映藝】那邊已經知道我超預算了，開口答應可以找其他投資人進來共同成為出品人.……你能給我補上缺口嗎？”
高揚聽了寧號的要求後，心裏估計他從開機到現在才一半時間就花光了預算，原因……可能與自己那通電話有關。
寧號之前拍的都是短片或兒童電影，資金不是自籌就是電影廠批下來的專項資金。如論怎麽拍攝，心裏都有一根弦拽著，畢竟成本都是有數的。
原本《瘋狂的石頭》拍攝雖然資金也緊張，但勉強也用300萬拍完了。而現在很可能是自己十一月初那通電話裏，自己保證他拍攝資金緊張時可以給他兜底，導致他真的飄了！
電影導演嘛，每一個都有一顆盡情浪的心！演員用好的，布景換好的，道具也要好的，剛才那條可過可不過.……當然要再拍一條！拍完這條再保一條~
結果，才拍了一半，把所有製片資金給浪沒了.……
“寧導，我還是那句話，你拍片超多少預算我都給兜底，你報個數，還差多少？”
“太夠意思了！老黃你這哥們交的.……高揚我現在還差二……再給我一百五十萬！”
高揚一拍巴掌：“沒問題，一百五十萬三天內到賬。對了，寧導這部電影版權在誰手裏？”
寧號道：“在我和【映藝】手裏，怎麽了？”
高揚：“我提個額外要求，把這部電影的舞台劇改編權全權賣斷給我。”
寧號：“舞台劇改編權？？？”
……
最終的結果，高揚投資150萬作為劇組製片經費，除了相應的票房收益，還拿到了電影舞台劇全權改編權。寧號拿到新投資很高興，提出來讓高揚和張爽客串一場戲，不過要在明天晚上拍攝。
當天晚上，高揚作為新投資人邀請劇組全體吃了一頓據說最正宗的“洞子火鍋”，在餐桌上把所有主要演員混了個臉熟。
二人晚上回到下榻的酒店，張爽一進屋就叫道：“快把衣服脫掉，火鍋味道太衝了！”
高揚聽話地把外套脫下來，然後用手握住張爽的肩膀：“小爽，你今天的表現有些不禮貌。”
張爽哎呀的了一聲，抱怨道：“那個招待所的衛生也太差了，讓我坐床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蟲子.……還有那個洞子火鍋，一走進去有股發黴的味道，我怎麽吃得下去嘛！”
高揚退後一步，打量了一下張爽。和暑假時初次見麵時相比，現在的張爽妝容打扮和服裝衣著變化非常大，奢侈的化妝品和昂貴的服裝包裝起來，讓她不再是幾個月前一起拍快餐廣告的學生廣告模特。
加上最近開始跟著星爺出席一場場的電影角色選拔活動，她的身上也終於養成了一些所謂的明星氣場。
高揚想了想，耐性地說道：“別看他們現在是個小破無劇組，條件非常艱苦，可是我在他們身上看到一種要把片子拍好的力量，從導演到演員都憋著一股勁兒！他們拍出來的電影或許真的能成~”
張爽聽了終於好奇起來：“親愛的，你就這麽看好這個劇組？”
高揚沉默了片刻，最後意味深長地回答道：“或許，十幾年後你回憶起來，會為明天客串的一場戲而感到慶幸。”
“好啦，好啦，你別裝神棍了，快去洗澡，自從架子鼓開始我都一個月沒見你了!”
高揚聽了隻好走進浴室沐浴更衣，等他出來時正看到張爽穿著浴袍站在鏡子前打量著自己。
“美女，在問魔鏡魔鏡告訴我嗎？”
張爽從剛才的尷尬中恢複過來，見高揚發問就拉著他問道：“親愛的，你看看我的眼睛，好不好看？”
高揚看看她有些內雙的一對眼睛，點點頭：“挺好看的，自然有光澤~”
“哎呀，說正經的！我總覺得眼睛不太完美……你說，我去國外做個雙眼皮手術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