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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離京

  經過三番幾次的波折,舒府中眾人對聖旨早已見怪不怪,眼見宣旨公公展開那卷明黃,主子下人從容不迫在院中依次跪好。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將軍舒文淵在職數十年,統領三軍,收複失地,外擴疆土,定國固城,讓百姓得以安定平穩,舉國繁盛昌榮,朕心甚慰。奈何良將年事已高,奔波征戰艱險辛勞,見卿兩鬢泛霜,朕心酸澀不已,故,免去卿大將軍之職,榮封固城王,賞萬金,由禁軍護送儀仗於暄城頤養天年,欽此!”


  甕聲甕氣的宣旨公公拖著長尾音,收回視線,合攏手中的明黃,雙掌托至尹謙月眼前:“將軍夫人,哦不對,往後就要稱王妃了!”


  對方諂媚著映出笑臉,蜷曲著腰背:“王妃娘娘,王爺現下還在宮中,聖上命奴才先來宣旨,讓家裏心中好有些對策,提早打點。”


  “打點什麽?”尹謙月跪在地上遲遲反不過神來。


  宣旨公公一張臉哭笑不得:“自然是……打點好府中物件,明天可就要啟程前往封地了!”


  尹謙月以及府中的三個兒女皆驚愕抬起頭,在他們的麵麵相覷中,公公無奈:“王妃娘娘,您先接旨啊!”


  在尹謙月心思沉重,顫抖著雙手接過聖旨的時候,身後同樣跪在地上的舒棠立即側過身,一杵子猝不及防地把身旁的賀嘉遇推倒在地上。


  他最早沒有反過神,抽冷子來這麽一下,直到臉快要和地麵來個近距離接觸時,他才一驚。


  好在是身手敏捷,賀嘉遇連忙撐在地上,這才幸得穩住身子。


  一臉無辜的回過頭看她,隻見舒棠蹙著眉,她也意識到方才的舉動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於是壓低聲音問他:“適才你怎麽沒和我說封王之後要去暄城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我……”賀嘉遇眨眨眼,怯著瞧她:“的確是知道。”


  “你!”舒棠氣極剛要揚起巴掌。


  堂堂一國丞相,情急之下弱小無助縮在一旁,微眯上雙眼,眉頭緊蹙。


  她揚在空中氣到想捶人的手,指頭也顫了顫,終還是收起,頹敗的癟了氣,癱回自己的位置。


  待宣旨公公離去,舒恒攙著尹謙月起身,後麵的賀嘉遇也站起,伸出手臂去扶舒棠。


  她氣鼓鼓地將他手搡開,自己曲腿爬起來,隨即一頭撲向尹謙月。


  “娘……怎麽辦?真的要走嗎?”舒棠委屈巴巴,心中難受極了。


  她自小被嬌生慣養長大,親人間雖時有吵鬧,但總歸還是親密的,且十八年來從沒和家人分開過。


  即便是成了親,丞相府與舒府同在京都,不過是半柱香車馬的功夫。外加賀嘉遇又寵她,準許她閑來無事想家了便回去,所以與家中親人的相處和待字閨中時也沒什麽兩樣。


  可這道聖旨一下,往後的日子可就截然不同了。


  暄城乃邊境之地,是前些日子舒文淵帶兵駐紮的最後一座城池。


  皇帝此番舉動其中意味不明,不知是對舒文淵兵敗的不滿羞辱,還是對他餘生的提醒警示。


  但可以肯定的是,帶著這個所謂的“固城王”封號,前往自己曾經受陷害折腰的地方,舒文淵這後半生,無疑是要活在懊悔與悲痛中了。


  尹謙月起初聽舒恒說起免職封王的變動,心中就沒覺得是益事,現今接到離京前往暄城的旨意,便更能預想到舒文淵的心情。


  她苦澀著一張臉,拍了拍懷中的小女兒:“還能如何,聖意如此,再怎麽樣都是要去的。”


  “您和爹都要去嗎?還有……哥哥們?”舒棠怕自己哭出來,連忙咬緊下唇,眨巴著大眼睛:“那我也要和你們走。”


  話音落下,在場幾人臉色皆是一變,尹謙月忙數落她:“這孩子,說什麽傻話呢!你可不能跟我們走!”


  “對啊小妹,你不能走,你得留在京都。”縱然舒恒這些年清冷淡漠慣了,可麵對至親分離,仍會有所動容:“若你還未出閣,自是要隨著家裏同去暄城,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你已是丞相府的人,隻要賀嘉遇還在京中,你就必須留在這!”


  此刻賀丞心中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他腳下蹉了幾步上前,欲言又止。


  雖說對於此刻舒棠的心情和作為,他表示十分理解,可……


  為什麽會有種……輕而易舉就被她拋棄的感覺呢?


  不過,勸她留下,會顯得自己過於自私無情,告訴她自己這邊沒事,允準她跟著離京,他又舍不得。


  最後左右為難,隻好緘口不語,等著聽她的意思。


  這時,府門外又是一陣騷動。


  卸了甲胄身著普通長衫的舒文淵與弟弟舒武極共同歸家。


  見他回來,一家老小連忙迎上去。


  “夫君,此去沒有受傷吧?”“父親”“爹爹……”


  一時間從頭到腳查看他有無傷勢的,凝重立在身側的,哭唧唧喊他的,場麵瞬間亂成一團。


  作為整件事始末的中心,在波折磨難起伏過後,被家人圍簇關心,即便是久經沙場的七尺男兒,也是鼻腔一酸。


  他輕攬住妻子的肩,拍拍舒恒舒熠,又撫了撫舒棠的頭,勉強開口:“我身子無礙,隻是……叫你們為我擔驚受怕,還要受我牽連,苦了你們了。”


  “你真是!”尹謙月強屏著淚,狠狠捶他一下:“都是一家人,怎麽叫你說的好像外人一樣。”


  兩個兒子也攥拳表示:“咱們舒家本就是同榮辱共進退的,若沒有父親,就沒有我們以往尊貴富裕的好日子,所以,福能享得,苦自然也吃得!”


  “再者說,隻是離京而已,即便暄城臨近邊境,卻也並非什麽窮鄉僻壤的地界,咱們帶著封賞過去,依舊能過得踏實安穩!”


  舒文淵辛酸卻也欣慰,重重點頭:“能有這樣的家人,當真是我舒文淵此生最大的幸事!”


  “好!那咱們就去暄城,繼續好好過日子!”他對眾人道:“你們各自也都回去規整規整,能帶的想帶的,盡早裝好,明日咱們就要啟程了。”


  再怎麽也是統領過全軍的人,大風大浪之餘,略微有些情難自控是人的本性。可短暫的情緒波動後,他便恢複決策力,雷厲風行起來。


  尹謙月聽了也恢複鬥誌,堅定點點頭應和:“去暄城倒未必是壞事,離開朝堂和戰場,天高皇帝遠,咱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沒準還更安逸呢!否則你上戰場,我日日夜夜都在擔心!”


  語畢,兩人相視,無聲一笑。


  這夫妻二人都不是脆弱怯弱之流,宣泄情緒後,便隻會愈挫愈勇。


  她在眼神交織中羞怯避開視線,轉過身又精神百倍的指派丫鬟們回去收拾東西:“春夏秋冬,去咱們屋裏把要帶的收好。”


  “隨身穿的衣裳帶個五六套就夠了,到暄城再做也不遲,不必大老遠的從京中帶過去!”


  “首飾啊物什之類的少帶些,足用即可,至於剩下的……便留給棠兒吧。”


  說起舒棠,尹謙月的眼圈兒也紅了。


  被免職,前往暄城,這些榮辱都不足矣讓她分神,唯獨要與女兒分離,讓她心如刀割。


  舒棠見著院子裏忙碌起來,所有人都在為離京做準備,隻有她……


  那種失落無措和慌神,是難以用語言描繪出來的,她在身前緊攥著兩隻手:“爹娘,那,那我呢?”


  舒文淵和尹謙月也沉默了。


  畢竟,就算再舍不得女兒,也不能把她帶去啊!她成了親嫁了人,理應留在夫家,一家人最終仍是要分離。


  沒有得到回應,舒棠卻明白,這恐怕就是最終的回應了。


  強忍蝕骨的分離之痛,她是那麽的想哭想鬧,但最終,仍被現實和理智打敗,低下頭,自麵頰垂落一滴淚。


  尹謙月將她攬過去抱在懷中,輕撫她的後背:“乖,等到了暄城,爹娘給你寫信……”


  舒棠抱緊自己的娘,抽抽搭搭,她自己也知道,哪怕再不舍,自己還有賀嘉遇呢,拋下一切跟著去暄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勉強和母親分離開,她皺著張臉:“大哥二哥,也要跟著去嗎?”


  舒熠性子直率,扯開嗓門:“沒辦法,那就隻能隨著嘍。”


  “不過去了也好,過去常駐京中,我隻能指揮指揮儲備軍的操練。往後咱們家若是都到邊境生活,我就能直接進邊境大營了!”


  “一直以來,我這一身武藝和才能都空耗著,要真能投身軍中,我就不信了,我還敵不過那個葉初堯?”


  他側頭:“那大哥呢?你在朝中的官職怎麽辦?”


  舒恒思慮良久,短短幾月中,經過這幾遭,他對這官場也心灰意冷,將曾經的抱負和淩雲壯誌挫得半點不剩。


  最能令一個人絕望的,不是貧窮與寒冷,而是看不到對未來的希望。


  他無力一笑:“官職?不要也罷……我跟你們一起走。”


  舒武極抿了抿嘴,長舒口氣:“現如今朝堂今非昔比,阿恒你得以脫身也好。”


  經過被陷害,免職,調離這些動蕩,表麵上看是未傷及筋骨,反而地位愈加尊崇……可實際上,失去兵權外加離京,直接將舒家根深蒂固的權勢削掉大半,就連舒武極的影響也被製衡。


  舒棠仍舊帶著微堵的鼻音,問道:“叔父不去暄城嗎?”


  他笑笑:“小棠兒別害怕,叔父留下來護著你。”


  舒武極壓低聲音坦言:“皇上的調離旨意中,暫且還不包括我,所以我就先留下來,在朝中掌握點動向,至少是舒家最後的保障,不至於將後脊梁完全交給旁人,任人在禦前詆毀卻毫不自知……”


  賀嘉遇站在舒棠身側,在舒武極話音落盡後,也定定跟著隨了一句:“諸位長輩放心,叔父與我同在朝中,會盡全力護住舒家在禦前周全,我也會守好舒棠,不讓她再受半點傷害。”


  舒家父母望著他,心中五味雜陳。


  在尹謙月拉著女婿反複囑托後,舒文淵終是滿懷沉重的捏捏他肩膀,千言萬語歸為一句:“就交給你了……”


  ——


  悲痛之中,應景的天色總會如期而至。


  夏末本應當下一場暴雨的,可由著舒家人硬忍的強顏歡笑中,竟憋住了半日響晴,將天際水霧鎖在愁雲之中。


  轉瞬,便是餘暉似血。


  舒府上下忙做一團,盒子箱子擺了滿院。


  由於此次不算徹頭徹尾的喜事,所以大家一致認為還是不要大張旗鼓為好。


  衣物首飾每人應季帶十套,庫中金銀珠寶、賞玩之物,再加上禦賜的萬金,總共裝了四五馬車,再其餘就是些必備物品。


  這些放到尋常百姓眼裏多的不得了,可對於偌大舒府,無非是九牛一毛,一減再減。


  餘下的財產留了些給舒棠,剩下都歸舒武極支配。


  但舒武極表示,自己一大把年紀也沒成個家室,獨身一人衣食住行都耗費不了太多,而且他又不是奢靡成風的性子,所以那些東西他一概不要,統統留給舒棠。


  至於府裏的下人,主子們也開明,直言願意跟著走的就一起去暄城,不願意的,留少許在原府邸,其餘發放銀子遣散,還了賣身契放他們自由。


  舒家的管家,尹謙月身邊的春夏秋冬,以及一些忠心的,都表示誓死追隨主子,要跟著一道去暄城。


  至於舒熠,他到了暄城便想投身軍中,於是就讓從小跟著自己一起長大的二餅兄弟,春丙糖丙留在京中,跟著妹妹舒棠。


  從前有娘家給她撐腰,往後山高水長,雙方誰也照應不了誰,她身邊隻有月時霽時兩個貼心的,但兩個丫頭總歸能力有限,有些特殊的吩咐無法照做,膽子更是小,遇事還沒怎麽樣呢,先嚇破膽哭起來,那就不好了。


  春丙糖丙從小就跟著舒熠,而舒棠舒熠兩兄妹打打鬧鬧卻不離心,膩在一起是時常的事,所以要說春丙糖丙是跟著舒棠長大的,倒也不為過。


  兩人忠誠穩妥,留給她,也是應了舒熠嘴壞心軟的做派。哪怕他總是數落挖苦小妹,可現今突然要離開了,他仍舊是放心不下的。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原本被遣散的丫鬟,紅著眼圈不知今後日子該何去何從,舒棠看了心裏難受,賀嘉遇便開口,將幾人收進丞相府,留著往後貼身照顧她。


  至親相隔甚遠,原本的大將軍府也不似從前,但若是有曾經的丫鬟伺候著她,總歸能解一解那種苦悶。


  舒家幾人留在京中的最後一日,在忙亂與酸澀淚水中落幕。


  翌日清晨,親衛軍與宮中禁軍齊刷刷立於府外,周遭看熱鬧的百姓將路兩旁圍得水泄不通。


  浩蕩蕩一排健碩的高頭大馬,車轎,盛放物件的箱子……陣仗搞得好不隆重。


  幾次三番拜別後,害怕繼續優柔寡斷會惹得女兒更傷心,舒文淵與尹謙月掩著麵決絕蹬上車轎,隨著揚鞭,一排車馬徐徐行起來。


  “爹娘……哥哥!”舒棠在賀嘉遇身前,在車馬之後顯得小小一隻。


  她哭得委屈又痛心疾首,在後麵追了幾步,自知木已成舟,自己無法撼動,最後便不追了,滿麵淚痕。


  舒家父母和兩個公子在轎中也覺得胸口痛如刀絞,可他們不敢回頭,更不敢探出去再看一眼自家的小丫頭。


  單是聽著她軟軟的喚聲,幾人就已經難以自控,實在想不到看到她被落在身後,漸行漸遠,慢慢的變小最終看不見。


  要是真目睹她哭得傷心,軟糯無助,這群把她放在心尖寵溺的,還不得立即抗旨?

  舒棠胸口悶悶的,鼻頭也紅了,強撐著不嚎啕大哭,隻是發出細微的哽咽。


  隨著微風,她頭上的珠翠輕輕搖擺,映著蒙亮的天色,天際與地麵相連之處,一行車馬緩緩駛去……


  那場景,像極了遷徙的候鳥。


  而她是落隊的小雀兒。


  不同的是,候鳥遷徙尚有回來的那日,而舒家的眾人這一去,不問歸期。


  自此咫尺天涯,一邊在京中,另一邊在邊境,也許直至她老去死去的那一天,都沒有再去暄城與家人重逢的那天。


  她遙望遠去的至親,淚眼婆娑。


  淚水令視線模糊,看不清前方事物。


  她喃喃道了句:“我抓住了自己的命數,可終究,我抓不住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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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嘍大家,許多天沒見,我終於回來了。


  說來慚愧,在這個緊要關頭,我在大年初一的時候,居然感冒了。


  頭昏咳嗽胸悶,還乏力渾身酸痛,躺了五天起不了床。


  而且前提,還是間接接觸了從武漢回來的親戚。


  把我嚇得要命,但因為沒有發燒,在自我隔離了一周後,吃了感冒藥,現在已經恢複健康了,症狀也完全沒有了。


  真是一次嚇人的經曆……因為不適和害怕,所以這些天就沒有更新。


  在經曆過這種難受和心境後,我想我在另一種層麵上理解了那些病人,真是痛苦又恐懼。


  所以,希望大家不管是生病的還是健康的,都要挺住,堅強,生病的早點好起來,健康的繼續保持健康。


  大家都要保護好自己,祈禱這次災禍能趕緊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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