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魔鬼赤子
流雲城，王家。
繼上一次大鬧秦家酒宴之後，王金蓮退學，林大慶身死。整個王家都陷入了最徹底的陰霾，賓朋絕跡再也無人來訪，王琛夫婦變得深居簡出，偶爾走在街上，也總是垂頭喪氣，不敢與人搭話。
但這一日，王家卻擺開一桌酒席，大肆慶祝。
“幹杯！”桌邊雖然隻有王琛和他的兩個老婆，但絲毫不影響他的興致。
“昨日之事，簡直大快我心！秦戰那廝病入膏肓，絕活不過今日！”王琛滿飲一杯，肥胖的臉上喜色愈濃。
二房媚笑著附和：“老爺說得沒錯！秦戰一死，虎刀城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秦空！那小畜生一死！老爺便半點後顧之憂都沒有了。”
正房也是眉開眼笑：“再加上我們金蓮又得朋友引薦，加入黑雲宗。他日前途無量時，必將這小小流雲城踩在腳底！”
“來來來！為了秦戰的忌日，咱們今天一醉方休！”王琛又舉杯吆喝。
“我爹命懸一線，你們還敢在此慶祝？也不知到底是誰的忌日！”秦空推門而入，漠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三具屍體。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王琛大驚，手一抖，酒杯便摔碎在地上。
“老……老爺……”正房臉色頓時慘白，手腳忍不住就顫抖了起來。
二房更是不堪，扔下杯子就往外跑：“秦空，你聽我說，我隻是王琛的姨太太，吃這頓飯隻是為了討好他，半點也不敢對你爹不敬……”
她的話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霜雨鱷前入後出，直接洞穿了她的胸口，雖然被秦空抽取了寒氣，但這長劍的鋒銳卻是絲毫未減。
秦空抬腳一蹬，將長劍從她體內抽出。
“秦空饒命啊……”這一幕令剩下的兩人肝膽欲裂。
但事已至此，求饒還有什麽意義？
秦空反手一劍，正房夫人的咽喉便炸開了一蓬血霧，應聲倒地。
“小畜生！老子與你拚了！”王琛幾乎陷入癲狂，抓起一條凳子，就朝秦空衝了過來。
“唰！”
秦空一劍橫撩，直接將王琛抓著凳子的整條手臂，齊肩斬落！
實力上的巨大差距令王琛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
秦空一個箭步，欺身而上。左手死死扼住王琛的咽喉，將他臃腫的身體按在了飯桌上。
“說！為什麽林大慶會死！”秦空右手握劍，將劍尖抵在了王琛的心口。
王琛陰冷一笑，厲聲喝道：“你少裝模作樣，林大公子就是被你殺掉的！你別指望我會告訴你什麽，要殺便殺，不必羅嗦！”
“你以為你很有骨氣嗎？”秦空冷冷反問了一句。
右手側挪了十幾厘米，然後一劍刺入，直接洞穿了王琛的左肩。
“啊！啊……”方才被斬斷一臂，還能繼續嘴硬的王琛，此時卻爆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前世為了煉丹，秦空精通醫理，這一劍正好穿過一個特殊的位置，瞬間帶來無法想象的劇痛。
“說不說？”秦空冷聲問了一句，緩緩將右手收了回來，而把劍留在了王琛肩頭。
“你……別做……夢……”王琛已經被疼得呼吸困難，話都說不完整。
“骨氣？”秦空冷哼一聲。
右手食指伸出，直接抵在了王琛的左眼上。
隨後，玄冥冰晶將寒氣輸送到指尖，在秦空的刻意控製下，慢慢傳入王琛眼球。
“你……幹什麽……住手啊……”王琛再次慘嚎起來。
這時，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左邊的眼球，在一股恐怖低溫的作用下，被逐漸凍結成了一個冰球。
秦空也不廢話，抬手便是一拳砸下，那個冰球瞬間碎成了冰渣！
一股比剛才更恐怖的劇痛驟然襲來，王琛隻感覺半邊臉頰都在被無數細小的刀片切割，而且，麵對這種他想都不曾想過的折磨，精神上的痛苦甚至還要超過肉體。
當秦空再次將右手食指伸向王琛的右眼時，他徹底崩潰了。
在他心底，秦空已經化身成了最最邪惡的魔鬼！
還講骨氣？此時此刻，他恨不得把這兩字給生吞了！
“說……我說……是一個叫司徒文東的小子殺了林大慶……故意害你……”王琛此時已是斷斷續續的哭腔。
“又是司徒文東！”秦空淡漠的目光當中頓時閃過一抹冷冽如刀的殺氣，右手將霜雨鱷抽出，順勢割斷了王琛的咽喉。
秦府。
燈火通明。徐東虎的父親，劉恒的父親，還有一些秦戰新收的武館弟子全都在場。他們的氣色都很不好，這一天一夜恐怕是沒吃也沒睡。
簡單的寒暄後，秦空將他們送出府去。
秦戰躺在床上，並沒有如預想一般深陷昏迷，半睜著雙眼，他知道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在外人看來，他的一生似乎平平無奇。但那雙眼珠裏，分明透著一股濃烈的不甘！
“父親……”秦空站在門口，遲疑了許久才邁步進去。
“空兒……咳咳……”見兒子回來，秦戰頓時有些激動，幹咳似乎扯動了傷口，令他臉色變得更加憔悴。
“父親，您別動。”秦空忙跑了過去，坐在床邊，一邊幫秦戰號脈，一邊輕聲安撫：“您放心，您的傷我能治。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痊愈……”
“爹的身體自己知道……”秦戰和藹地笑了笑，於很快又沉下了臉色：“爹這一輩子隻有兩個遺憾。第一是你的玄脈殘缺……不過如今你已經好了……這個遺憾也就不存在了……等爹走後……”
秦空斬釘截鐵地打斷道：“您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我不但不會讓您有事，還會讓您的身體比以前更好！”
“行了……爹知道你孝順……但有些東西是沒辦法改變的……”秦戰欣慰的笑了笑，神色釋然。
“爹！你別動！”秦空掀開了被子，輕輕解開秦戰的上衣。
他壯實的胸口上便展露出了一道恐怖的刀傷！
那口子約有手掌長短，鮮血凝固成火燒之後的焦黑色。傷口幹裂，無法愈合，就像石壁上的裂縫，令人觸目驚心。
“居然用毒！實在卑鄙！”秦空咬著牙，深吸一口氣，將怒火強行壓下。
隨後，他從儲物玄晶之內，取出了一根藍色的人參，用手指擠壓之後，將其汁液滴入了秦戰的傷口。
“嘶……”秦戰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顯然是非常疼痛。
“爹你忍著點……我知道很痛……”秦空緊緊咬著牙，他胸口的陣陣搐痛，和秦戰是一樣的。
隨後，秦空調集周身玄力匯聚於雙手十指，開始用一種非常特殊的手法為秦戰推拿。
沒多久，秦戰臉上痛苦的神色便消退了下去，一種舒適愜意的感覺不斷侵襲著他的意識，並讓他漸漸熟睡了過去。
然而這時，秦空已經是滿頭大汗。
這種手法對玄力消耗極大，是他從一本特別的醫書中學來，前世用過兩次，都倍感吃力。今生不過初玄境界的修為，又能經得起多少消耗？
隨著額頭冒出汗水，他的手也開始微微有些顫抖。但他還是咬著牙，直到一縷黑煙從秦戰的傷口鑽出，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他卻連稍稍休息片刻的打算都沒有，幫秦戰蓋好被子後，便一個人去到廚房。
這一次，他整夜守在了那裏。一邊控製藥爐的火候，一邊用各種名貴的藥物配置外用藥膏。整個過程繁複無比，以至於他始終都沒有合眼，甚至滴水未進。
第二天一早，他又不知疲倦地去到了秦戰的房間。
慢慢喂父親喝下湯藥，又小心地幫他塗抹好藥膏，最後用紗布輕輕蓋好，秦空的每一個動作都細致得宛如女子。
麵對敵人，他無疑有著魔鬼般的鐵腕。但麵對親人和朋友，他隻有一腔赤子柔情！
望著兒子不停忙活的身影，秦戰眼眶酸澀，險些老淚縱橫。
“爹，湯藥和膏藥我都已經備足了十天的份量，稍後我會去請人來帶為照顧您。這期間，我得離家一趟。”秦空將所有東西都整理好，放在了桌上。
“離家？你要去報仇？”秦戰頓時皺起了眉，肅然道：“你過來……聽爹說，你現在的實力，遠不是林虎嘯的對手……”
“爹！您放心，您難道忘了我還有個師傅嗎？更何況，您的傷口中了一種特殊的毒，如不用解藥清除，傷口便不能愈合！所以這一趟必須得去！”秦空保持著微笑，輕聲安撫。
可他的心中卻早已篤定，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秦戰並無懷疑，隻是不願意麻煩別人：“爹吃了你的藥雖然好轉了一些，可這傷實在太深，你的師父就算取來解藥，也無法根治！多活十天半月，並無多少意義。”
“爹！”秦空聞言忽然沉下臉色，幾乎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我已經長大了！縱使上天入地，也絕對不會讓你有事！”
看著秦空堅毅的表情，秦戰不禁動容，遲疑了片刻，也認真答道：“好……爹不說。”
“您好好休息！十日之內，我必定回來！”秦空沉沉說完便出門而去。
……
“淺雪……咱們的兒子真是和你一個脾氣……如果有一天，他真能上天入地……那些老東西便再也不能阻止你們團聚……如此……我唯一的遺憾也就能了卻了……”
秦空走後，秦戰咧嘴傻笑起來。
兩鬢斑白的他，竟笑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