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保家(一)藏東西
徐小米不記得這個問話的老婦人是誰。但是,她有個很不好的預感,可能因為這個婦人會發生一些事情。
於是,牛車到了家門口,她讓父親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但並不打算把東西往家裏搬。
隻是問了父親一句:“爹!要是我奶奶來要這些東西你會給她嗎?”
徐二強不知道女兒為什麽這麽問,隻是懶懶的說道:“她哪裏還會來我們家啊!”
“那要是她來了呢?”徐小米不死心的繼續問。
“……”
徐二強站在那兒用手抓抓頭發。他其實也挺想爹娘能來他這的。
雖然當年他恨過娘,但是現在女兒也回來了,還這麽能幹,說實話他有時候還挺感謝他娘咧!
要不是老娘把女兒買給人家,跟著他們能學到這麽多見識?
徐小米看到父親遇到這個問題就不知道怎麽辦了,索性讓弟弟跟她一起把東西般進去。
對發愣的徐二強說:“爹!今天都這時候了,下午我們還要打掃衛生,現在還早你去一趟山裏,看看我們挖的陷阱裏有沒有收獲。”
說著把帶在身上沒來得及吃的餅拿給徐二強。
“好!也是哦!這又半天了我估摸著也應該有了。那好,我去了二牛幫姐姐把東西搬回屋裏去,我去去就回。”
說完拿著徐小米給他的餅就往屋後走去。徐二強也確實想再去看看那幾個陷阱還能不能給他帶來驚喜。
等父親走進林子裏,徐小米就讓母親和她一起把今天買的東西拿到山裏去。二牛和三妞留在家裏看家。
走的時候還對弟弟說:“如果有人來問,就說姐姐跟娘到外婆家去”。
二牛不知道姐姐為什麽這樣做,但他還是乖巧的點點頭。
徐小米還是背著背簍裏的東西。但是,到屋後麵樹枝多地是,她拿了根樹枝和母親周雨晴把棉花米麵抬著往林子深處走。
周雨晴不知道女兒為什麽不把東西放回家裏。而是讓她幫忙把東西往山裏抬。但是,女兒問丈夫的問題,丈夫的反應讓她心裏很不踏實。
所以,女兒說要把東西放在山裏,她也就默許了。這些東西可是來之不易啊!要是真被那個貪心的婆婆拿去了,她們一家又該喝黑麵糊糊,餓肚子了。
現在的她可不是以前的那個周雨晴了。她要保護好她的兒女,不會再讓婆婆隨便欺負她的女兒了。
母女倆抬著一大包棉花和米麵,跑得飛快也走了四十來分鍾,才到第一個陷阱。
“娘,到了!我們就把東西藏在這裏”。
徐小米停下來放下背簍。把抬棉花的樹枝拿在手裏,走到掩蓋好的陷阱邊上,把枯草和樹枝撥開。
這裏剛才父親應該看過了,裏麵除了樹枝什麽都沒有。
她把棉花包放下去,然後自己滑下去讓母親把背簍裏的東西一樣一樣的遞給她,她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好後,母親幫忙把她拉上來。
“娘,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要把東西放在山裏,不拿回家呢?”徐小米看著溫順的母親問。
“有什麽好問的呢!你做的終歸是為了家裏好。娘知道你是不想這些東西被人搶走。你要照顧弟弟妹妹和這個家。娘懂的你怎麽做娘都支持你。”母親含著眼淚對徐小米說。
“娘,你能理解我很開心,走!我們快回去吧!我怕晚了二牛他們吃虧。”徐小米邊說邊給周雨晴用手擦眼淚。
周雨晴聽了徐小米話,忙拉著她的手就往回跑。
等她們母女倆走到屋後麵就聽見二牛的哭喊聲。
“把米麵還給我,這是我家的,嗯……嗯……你把米麵還給我!”
“你家的?你家的就是我的!”
“壞啦!還真來搶啊?”周雨晴一聽是婆婆王氏的聲音。
“娘!你別怕,有我咧!”徐小米拉著母親的手用力捏捏。
徐小米聽母親的語氣,就知道是這個身體的奶奶王氏來。而且,正在家裏搶東西呢?
母女倆幾步走到籬笆門口,看見籬笆門從裏麵向外歪著倒在地上。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手裏提著徐小米前兩天用來裝米麵的黑色陶罐。二牛兩邊臉頰上幾個紅紅的五指山高高的鼓起。正一手一個拉著陶罐口不放。
嘴裏不斷的說著:“你把米麵還給我,這是我家的。”
王氏看二牛實在難纏,用力一拉誰知道二牛手死死的拽著。
王氏急了正要用腳踢二牛時,抬頭看到了正在院子裏走的二兒媳婦,周雨晴和大孫女徐小米。
一時沒反應過來手裏一鬆,兩個裝米麵的陶罐被二牛奪了回去。
王氏不甘心,還想去搶。徐小米一個箭步衝到了王氏麵前,擋在二牛和王氏中間。
開口大叫道:“奶,奶,你搶夠了沒有?”
“你個……”
王氏看她一眼,原本是要開口罵的,可是在她的眼睛看到徐小米的眼神時一愣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頓時,罵到嘴邊的話被生生的噎到了喉嚨以下,一時罵不出來。
一時間王氏腦子裏出現了四年前,她把徐小米交給她的本家堂姐時,徐小米哭著喊她:“奶奶不要賣我,我會聽話的,我會幹很多活,奶奶你不要賣我。”
她想到這些心裏已經很虛了,頓時覺得渾身無力,她對自己說:是我想多了!深呼吸一下就沒事了。
她閉上眼睛準備深呼吸時,腦子裏卻又出現了那天張家的家丁把落水的後渾身濕淋淋,臉色發青的徐小米的身體抬到她們家時,她是伸手在徐小米的鼻子前試探過的,當時已經沒有呼吸了。
想到這裏王氏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剛坐下去又像坐到了針一樣,一咕嚕爬起來拔腿就跑。
王氏不要命的往院外跑去,還邊跑邊喊:“鬼啊!鬼啊!有鬼啊!救命啊!有鬼啊!大強啊!快來救娘啊!救命啊!有鬼啊!……”
徐小米對王氏的這個反應隻是淡定的看了一眼,而周雨晴卻是驚得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她一路奔跑著往徐家老宅去了。
徐小米怕把周雨晴嚇著,忙拉著她的手說:“娘,我們進去!”
當徐小米溫暖的小手拉著周雨晴的手時,周雨晴的情緒才慢慢恢複。
用她的大手反拉著徐小米的手走進屋裏。二牛一下子撲到周雨晴的懷裏“哇哇”大哭起來。
三妞看見王氏進來搶東西,嚇得躲在爹娘房裏哭。現在看見姐姐和娘都回來了,王氏也瘋了一樣跑出去了,才跑出來和哥哥一起撲在母親懷裏哭。
徐小米想到要是她們今天再走遠點,再回來晚點,二牛肯定就遭王氏的毒手了,想到這裏她後怕了。腿一軟也抱著母親的肩膀哭起來。
母親周雨晴也知道,要是今天大女兒不把丈夫徐二強支走。婆婆來家裏要東西的話,她們藏的和家裏的東西,一樣也保不住。
於是,她抱著三個孩子哭著問:“你大伯來過嗎?”
“沒有!”二牛搖搖頭答道。
“家裏東西有沒有被搶走什麽?”母親繼續問二牛。
”沒有!”二牛抽吸著說。
徐小米以為她們走了,那邊真的來搶家裏也就吃剩下的米麵和前幾天買的肉和那匹狼的肉。損失也不大。
現在聽二牛說什麽也沒被搶走,心裏覺得舒暢多了。
徐小米走進父母的房間一看什麽都被扔在了地上,忙撿起來拍掉上麵的灰塵,一樣一樣放歸整。
母親聽見了也走進來幫忙整理傷心的直落淚。心裏難受啊!
自從嫁給徐二強,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就是懷孕了也被婆婆每天早早的就輦到地裏去了。
生了大女兒第三天就被婆婆罵著去做家務,還總和大嫂文秀娘說她:“生了個賠錢貨,還要坐月子?”
氣得她整天都哭,丈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由著婆婆和大嫂一直折磨她。
後來又生了二牛才對她稍微好點。
可在生了三妞後沒多久,大女兒又被婆婆給賣了。
她抱著兩個月大的三妞到處去找女兒。可是,找了幾個月也沒有找到。她帶著三歲的二牛和幾個月大的三妞回了娘家。
幾天後,徐二強無奈之下去接她,在她的四個哥哥的威逼下才答應回來分家。
從那以後,徐二強再也不許她回娘家。
她嫁的這個男人太懦弱。她必須堅強起來保護她的孩子們和她擁有的一切。
現在,她的大女兒回來了,她今年過年要帶著孩子們一起回娘家。當年,要是沒有四個哥哥給她撐著,她是沒有辦法分家的,說不定到現在還在給他們家當牛做馬呢!
想到這裏,周雨晴不哭了。她擦了眼淚對還在打掃屋子的徐小米說:“閨女,我們今天藏的一大包裏是什麽?”
“娘,那是棉花。我準備給弄幾床像樣的被子。你們床上的,還有我和妹妹的。還有就是等爹回來讓他給弟弟也做張床。他床上也要弄新的被子。娘你高興嗎?”
“高興!我的閨女長大啦!什麽事都知道操心啦!娘在你這麽大的時候,整天除了做針線就什麽都不知道想,我閨女比我強啊!”
周雨晴怎麽會不高興呢?她出嫁時父母哥哥們給的嫁妝,在她想分家時被大嫂和婆婆霸占了。就拿了兩床他們用舊了的破被子。她為了自由都認了。
這幾年,租地種的時候每年除了交租收的糧食所剩無幾。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那裏還有錢置辦這些啊?
這也許是老天開眼了吧!把她的女兒送回來了,還讓她這麽有本事,回來幾天家裏就吃上了白米白麵。還有肉吃!
這樣的日子讓她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娘,你說什麽呢?沒有你哪裏會有我啊!走咱做飯去,吃了我們就都上山。這可得趕做我們過年才有衣服穿啊!”徐小米邊把破掃把放在屋簷下,邊笑著對母親說。
“對!咱做飯去,吃飽了就上山”!周雨晴看著這麽有活力的女兒,心裏對生活充滿了期待。
她和徐二強過了十來年了,到現在才覺得生活是那麽的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