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可能是不想讓幾個小輩看見,他用力吞了幾口口水,裝作不經意用手背擦拭了自己的眼眶,接著說道:“我不會換房間。這個地方本來就荒涼,要是領導根本不熟悉。要是他回來,而我不在的話,他可能都找不到自己的房間了。我就在這裏住著,等回頭旅遊公司派車來接我們了再說。我把他的屍體扛回去。他兒子,估計夠嗆能來。”
安曉萱認真盯著他的眼睛,問他接下來的五天是不是都不出去。
如果不出去的話,那每天的水,就由他們四個送上來。
畢竟一個人出去的話,還是太危險。
宋澤宇認真想了想,點頭表示認可。他畢竟也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家裏老婆孩子還在等著他回去。
領導沒了,剩下的人,也沒幾個能說得上話。
這裏的風景也就那樣,不看也罷。
最後幾天,安全第一。
他告訴牛小傑,他一個人喝不了什麽水,這兩桶水至少夠他喝兩天了。他們兩天後再送一次就行。
要是他們忙的話,他就趁吃飯人多的時候,自己下去拎水上來,也方便得很。
“宋大叔,能不能再詳細描述一下,昨天中午十二點後到下午六點李國春消失前,他說的每一個字,做的每一件事?”
之前在餐廳,當著所有人的麵,宋澤宇已經敘述了一遍。
但是安曉萱相信,這裏麵也許還有一些細節,自己沒有注意到。
所有的細節都不能忽視,所以,她溫和地請求宋澤宇再詳細說一遍。
“昨天中午領導飯都沒有吃幾口,就出去找陳卓越的屍體了。找回來以後,他也沒來得及吃飯,因為大家都嚇傻了,他站出來安撫大家的情緒。做慣了領導可能就是這樣,發生什麽事了,總想著自己是不是第一負責人。當時你們幾個都在場,我就不多說了。後來,池導說附近有個農戶家裏可能有電話和手機,他二話沒說,又打算出門了。我見他飯也沒吃,大熱天的跑來跑去,畢竟那麽大歲數的人了,體力再好也要悠著點,年齡在那裏擺著呢,是不是。所以我就走上前勸他,要不他先別去了,我跟著池導她們幾個去。他沒同意,他當時告訴我,劉成這個人很有問題,這一切絕對跟他脫不了幹係。他讓我留下來觀察劉成。我習慣於聽他的指令。他說的那麽肯定,當時我沒說什麽,就按照他說的辦了。你們三個年輕人都跟著他去了,是不是。他一路上的表現,你們也比我清楚。三點多的時候吧,他渾身是汗回來了。我問他有什麽結果沒有,找到那個農戶沒,他說沒有,這個季節,農戶出門幹活打工去了,沒在家裏呆著。他們沒有任何結果就回來了。他問了幾句羅紅軍的事情,然後就在廁所裏麵洗澡洗頭了。”
“他問羅紅軍哪方麵的事情?”
“羅紅軍具體什麽時間死的,是不是真的是因為喝了酒店裏提供的水,還問了羅紅軍死之後,都誰去現場了,大家表現有沒有異常的地方。”
“那你是怎麽回答的?”
“羅紅軍就是被酒店發的水毒死的,也不知道是誰,什麽時候下的毒。她死了之後,咱們這裏大部分的人都去了現場。劉成和佟國宇也去了。樓下的張老太太和兩歲的小孫子沒有下去。我沒發現誰有異常的地方,所有人都是意外,震驚。楊福玲可能膽小,嚇癱了。”
“之後李國春在廁所裏麵洗頭洗澡洗了多久?”
“至少一個多小時吧。他三點半回來的,洗到四點半多。”
“洗澡洗頭要這麽長時間嗎?”昨天牛小傑就想問這個問題,無奈餐廳所有人都吵吵鬧鬧,當時他也沒有回過神來,自己頭緒都沒有理清楚,所以沒有問出口。
安曉萱對這個答案倒是不意外。
第一天的時候,李國春就說了自己護頭護膚需要一個多小時,尤其,剛才進門的時候,看見廁所盥洗台那一排排的護膚護發品,她更加確定了。
一個人把時間花在什麽地方是能夠看出來的。
李國春看著跟三四十歲的人差不多,頭發亮麗茂盛,皮膚光滑,沒什麽皺紋,連脖子上的皮膚都很緊致。
“他每天洗澡洗頭護膚是要這麽長時間的。我已經習慣了。他比較注意外表。幾十年如一日,護膚鍛煉,身體素質很不錯。”
除了安曉萱,另外三個人都露出很意外的表情,仿佛在說:這老頭活得比我還精致。
“他洗完澡就直接出門了?”
“是,洗完澡他吹頭,上廁所,四點半多了才出門。我當時還看了下手表,想著一會兒五點的時候就要開飯了。”
“他沒有跟你說去哪裏,就直接出去了?”
“沒有,什麽都沒有跟我說。他在廁所整理完儀表後,就直接出門了。”
“整理儀表?他是要跟某個特殊的人見麵嗎?”王家靜好奇問道。
“也不是。他的常規操作。每次出門前都會整理自己的儀表。”
“每次出門前?那他早上出門吃早飯前整理一遍,下午出門前,還要再整理一遍?每次都一個多小時?”王家靜瞪大著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也不是。就早上的時候著重整理一下。昨天下午估計是從農戶家回來,太熱太累了,渾身都濕透了,才這樣。平時的時候就早上著重整理一下,下午出門前稍微再梳梳頭,噴噴香水。”
安曉萱注意到房間裏一直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古龍香水味道。
真真是一個精致的老男人。
“昨天下午他洗漱的時候,你一直在幹什麽呢?”王正龍再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昨天發現李國春的屍體後,所有人在餐廳陳述自己的不在場證明時,他就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現在再問一遍,估計是想看看,宋澤宇的回答有沒有前後矛盾的地方。
他還是覺得宋澤宇的嫌疑非常大。
宗澤宇起身喝了口水,慢慢說道:“昨天下午太熱,外麵的知了沒完沒了地叫喚,聒噪地很。羅紅軍被毒死的時候,我上樓看了一會兒。下樓後,我心情很煩悶,即使開著空調,也總覺得外麵的熱風不斷地往屋內擠進來。我睡不著,手機又沒在,李國春還沒回來,實在不知道怎麽樣才好。後來把我那個老年機拿了出來,聽了一下午的京劇。聽見熟悉的、韻味雄厚的京劇腔調,我心情才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