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魔術遊戲
“這裏經常出沒達官貴人,倒還辱沒不了你。快走過來啊……”美人對著自己說話,木心不知所以,左右後麵看看無人,就又扭頭回去看她。
那美人頓足回首,一雙柔荑搭上木心肩頭,飄渺而來的聲音盈盈潤潤地說:“木心哥哥,沒事的。隻是領你見識見識。也許你會喜歡上這裏噢,我們可是求賢若渴的呦。”說話間,她清澈的眼神水波一樣漾及木心臉上。
木心恍若隔世般回過神來,行了個禮,算隻是打過了招呼。
她竟是知道自己的名字的,而且好像跟自己很熟的樣子。又感覺自己就像患了失心瘋一樣接受某種力量指揮。
跟著走進去。
在一圈進進出出,迷宮一樣的座位中坐定,自己的周圍有十幾個穿著異國衣服的客人,目光前移才看見前麵有一個半圓形的舞台。
舞台通體透著藍色柔和的光亮,應該是還運用大塊西洋玻璃鏡子輾轉從洞頂折射下來明亮的燭光。而同時琅琅上光的玻璃則成了舞台的背景牆。
一抹色灰暗的大理石柱子,橫梁,還有舞台地麵,無不透出茁樸厚重的質感,顯示這裏的高級感。
毎一塊石頭上極盡所能,鏤空凹凸有致,靚藍色的花紋。放著光芒的太陽,一隻眼睛的孩童,長著翅膀的昆蟲,多角形的金字塔頂端盛開著花朵。仔細觀察發現花心裏有個人,已經被吞了半截身子,垂死掙紮狀……
台上三個黑衣人正在表演,其一伸出左腳底展示,甚至能看清他枯瘦腳板上若幹紋理,看畢那隻腳就踩踏進入熊熊烈火,有台下客人驚訝,他就又湊前拿腳板來與人看。
三人中其右表演者攜了一把兩尺長的鋼刀上下翻飛,去斬首一隻公雞,雞沒了腦袋,血噴如注,仍台上亂跳,最後跌跌撞撞倒地;然後手持鋼刀之人轉身大力掄圓那鋼刀下去,砍在了中間表演者脖子上,那人卻沒有像雞那樣流血。
持刀之人用刀去摸摸那人沒頭的脖子,做磨刀狀等著,那頭落下來就落在了刀麵上。那人遲遲不肯抽刀,頭的主人用手拉他閃開,不行就用腳揣;待持刀之人招架不住滾在地上抱頭鼠竄時,頭就洋洋自得歸了位。主人哢嚓哢嚓打壓幾下,待氣息通暢時起身拿起地上一個拖布,若無其事地開始擦洗剛才雞濺落在地麵上的血汙。
“大變活人?”
可是大變活人都有道具,箱子鏡子之類的做為遮擋。這個,舞台上赤裸裸的,就三個人沒見別的什麽障眼法什麽的。
木心再仔細看向舞台,幕布,氣霧之類一應全無。
“原來隻是看場雜耍,有什麽稀奇?用的著這麽大廢周章嗎?闖蕩江湖日久,什麽古怪沒見過!”木心終於放下心來。
美人揮手一個響指,那聲音清脆得像小石子落在了鼓麵上,嘀嘀噠噠回聲不斷,最後燜響一下算是結了尾。木心想著這辛隆客棧前麵大廳客房是客棧,這後麵是個洞穴之內的演藝廳,自己在這瓊穆城裏生活了若幹年,並沒有過多地出入過這些場所,想來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應美人呼喚,見那被砍頭之人就曲折而來。
那人行至木心跟前,拿一隻手出來抓木心的手去摸自己的喉節,那隻別人的手堅硬如金屬,那人的喉節吧唧一聲像是按動了一個什麽開關。於是那人的臉和後腦勺就輪番在眾人麵前現形,而且脖子上還沒有擰麻花的糾結狀,那顆頭顱好像是輕放在他脖子那個座上的。
那人麵目和善,也不才青紫和浮腫,人體運行總要有血脈控製吧。可是一應全無。
“嗯!缷下來,讓客官看看……”美人嫋娜迎風,行至木心跟前,眼光流轉,看向木心眼底,目光纏繞,絲絲縷縷。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木心擺擺手,十九歲的他雖日日刻苦練功,但是遍尋思想閱力中,卻從未見過這等奇異而且恐怖的事。
“幹嘛不用?”美人清爽的目光繼續逮到木心的目光,那目光一直纏著他,他就氣短了很多,甚至不敢大聲喘氣。
那人雙手就像摘帽子一樣,摘了自己的頭,那顆頭顱上的表情好像很舒服,飄飄灑灑空中浮著,麵帶微笑等著。
木心驚得跌回座位上:“什麽把戲……魔術,如此詭譎?”
“噓……”美人如玉般一支胳膊伸出來,搭在了木心肩上,另一支手就伸出捂了木心的嘴。
木心心裏突突直跳,長這麽大,哪裏受過這樣的誘惑;雖然常常夢裏思念著粥兒,但粥兒就是個小女孩,甚至連對自己撤嬌都沒有過。
木心趕緊往後躱,嘴裏念叨:“小姐,請自重!”
“哪裏?哪裏自重?”美人五指緊扣住木心的手,另五指尖尖,仿佛彈奏琵琶一樣彈過木心鼻梁。嘟唇,垛腳,扭腰,一氣嗬成,嬌嗔道:“你又沒試過,怎麽讓奴家自重?奴家真的很重嗎?”
“薑央保佑……薑央保佑……”木心隻覺得昏昏沉沉,昏身動彈不得,心又不甘,嘴裏就不斷重複這幾個字,也許某種薑央教裏的東西或可鎮靜舒緩心裏的緊張情緒吧。
“幹嘛崩著臉?奴家又不是老虎?”美人欺身坐在木心膝上,上下左右扭動,衣裙悉悉索索響,甚至引得木心全身都癢。身下異樣,眼光就癡了,呆若木雞不敢擅動。
“你是何人?我們似乎並不相識!”木心終於弊出了內傷才算把這句話說完。
“戲裏的白娘子一開始也不認識許仙呀!”美人笑著否認:“如果認識的人才能……才能相愛,那豈不自己隻能娶自己的表妹?關健這表妹如果離的遠,也不相識可怎麽辦?”
“嗬嗬……”木心一心瑟縮了自己的雙腿,無言以對。
“如果相識才可以相愛,那一見傾心,又是怎麽回事?”美人雙手捧了木心的臉,自己就像蛇一樣整個趴在了木心胸前,因為木心要一直躲,身子往後仰,幾乎躺在了座位上,那女子玲瓏有致的身子也跟著趴倒。
“仔細看看,你的臉真是好看哦!臥蠶眉,鼻若懸膽……唇若含朱,”美人幾番摸索下來,卻歎了口氣坐直,很失落的樣子。
“……”木心趁機想發功點了那女子穴位,好讓自己脫離這曖昧難堪之境地。他抽身離了座位,雙手卻輕綿綿,毫無作為。卻又被美人雙手環抱住,頭就歪在木心右肩上,說:“你為什麽長這麽好看……”
“聽姑娘的意思,似乎在下長得好看……倒有罪不成!”木心急於脫身,說話語速就快了好多,氣喘籲籲。自己長得怎麽樣,自己真的沒有認真研究過。隻是聽城裏見過自己的小媳婦兒時常拿自己當例子教育自己兒子:“向程統領學習,心眼兒正,才能武藝高強!”
還婆婆照著自己教育自家女兒,說:“閨女呀。尋夫當尋程木心!”
不過木心迅速反應過來,身子繼續往後移,哪裏什麽來由都沒有,就與人家一個陌生女孩子有這麽近距離接觸的。
“不是!如果你要是不好看一些,奴家的心意,你就會看得更明白些……”美人嬌顏如花兒,說話間吐氣如蘭。
“按你的意思,越長得醜,人就越聰明些嘍……”木心問。美人的美沒在木心心中留下痕跡,唯有這個疑問倒是非常令人心動。
“對呀……醜人桃花少,所以感覺倒真!”美人嬌笑。
說話間那顆頭顱卻沒有動作,靜悄悄矗在空中,不斷地隨著空氣的流動輕盈飄動。
杏衣美人拎住那顆旋轉個沒完的頭顱上的耳朵,仔細端詳,矯正體位,左右上下看看,直到最後點頭滿意為止。那頭顱上的嘴臉悠然咧嘴一笑,左手成掌在胸前鞠躬致謝,轉身走掉。
美人用手指蘸了桌上沁出露珠樣的泉水,粉藍的指甲尖尖,在木心手心裏寫了幾個字,木心練掌類功夫有敏銳知覺,知道依次寫的應該是什麽,一個一個在心裏念完。
那六個字,分成兩組,令人心驚,分別應該是:
“餘生,與我一起…”
木心更加心塞,這女子雖是開客棧出身,言語作派也不像是風塵女子等粗豔媚俗。身材美妙絕倫,即使站在自己麵前不到一尺之外的距離外,但是一種迫人的令自己血脈賁張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種氣息順著鼻子呼吸進入肺腑之後,帶給自己無法言說的感受。運氣調息,閉目塞聽,雙手合十,心裏默念了幾十遍薑央佑我,方才敢睜眼說:“姑娘,切莫如此說話。在下之與您隻是陌生人。”
美人伸了一根手指,硬拉了木心的右手過去。纖纖素手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木心的手長期苦練基本功,掌心卻有兩個老繭。美人的手輕輕摩挲著,那兩個老繭。然後一筆一劃寫了兩個字:“屋影”。
美人先咯咯笑了一下。仔細看向木心眼底道:“這個是奴家名子。木心哥哥,你可曾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