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情敵掐架
因為一堆人中唯有酌墨子可以成為自己搭訕的對象。
無邪湊過臉去,問酌墨子:“在下謝過恩公不殺之恩!薑央神有好生之德……”他大概的意思是說,狗沒有咬他,也沒有瞪他,都源之於酌墨子自己心善,不胡亂屠戮。
一邊哈哈嗬著氣,做出各種怪誕不經的嘴臉,求酌墨子不要跟他做對,以期相安無事。
因為想著神女無助之間必定是這家夥施於援手的,酌墨子氣不打一處來,大敵當前,聖主又不知去向,想著息事寧人就算了。
“哪裏,哪有?說起恩公,你倒應該喊這狗呢!”
無邪見酌墨子對自己放下敵意,正欲打恭作偮,聽她又來了一句,顯然但是仍不忘欻他一把,以解她心頭之恨。
“好好!”無邪就笑道,臨時改道衝“無邪”那條狗行了禮。
酌墨子牙齒打顫,但是仍也衝著狗行了個萬福,道:“謝謝女先生!”
“這話說得倒也別致的很!”無邪隻是欽佩眼前女子,她情急之下仍能拿狗籠頭鎖了三條狗的嘴,量她是見“那東西”來勢洶湧,三條畜生亂咬亂叫,反倒暴露了目標;他又笑她:“怎麽,我們狗兒是一位女先生呢……”
酌墨子這才問起:“方子虛方公子,可曾見過一個老婆婆——”她有些驚慌,一是平日裏睡覺,神女都得有人看著些。二則這神女最近犯病太過於頻繁了。
她有些擔心。
無邪這才道:“在下,去得那大理士地牢。和神女相熟的地牢裏的幾個女子,無論男女老幼一並一起放了便是。”
“這殺雞取卵,把神女從獄中救出的辦法,在下不是沒有想過!”程木心皺著眉頭,他主張把問題解決徹底了,“這十三人的命案畢竟是個問題。這以後神女愈發不能見天日了。”
無邪聽得這一句,心裏啐道,你個書呆子,偽善之人,嘴上卻沒有那麽激烈,舉手行禮衝木心道:“神女夜裏有心疾,若再遲些,怕是……”他心裏想著昨晚上的凶險,若不是自己舍命拚死相救,粥兒恐怕是今晚這樣冷若冰封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望神女一眼,看著她又恢複了冷若冰霜一言不發的樣子,心下大慟。
好不容易剛剛說話,粥兒聽得父皇無虞興奮的樣子太可愛了。
“殺雞取卵”,嗯,你倒是慣會抹殺別人的功勞。
“無妨的。那名老婆婆便是我們安插在神女身邊護她周全的!”程木心不甘心自己一夜夜殫精竭慮的,思量左右的一片忠心被別人輕視。
“切。嘻嘻嘻——”無邪先是輕嗯一聲,後來止不住笑出聲來:“嗬嗬。恐怕……”他想說你自己的周全還不知是怎麽護得呢,一個手腳不利索的老婆婆倒能頂上什麽用。鑒於花粥的麵子,又不好撕破臉道:“在下知道,你不是殺雞取卵之法,那定是在母雞肚子裏養精蓄銳才是……”
這“養精蓄銳”一說,恰是他想出的與“殺雞取卵”相反的思路。
他在暗指他不過是逞口舌之快而已。
程木心聽出了他的意思,笑道:“在下自是沒有你厲害。三姓家奴都不怕當,別的就更不在話下了。”
無邪脫口而出,曆聲問:“何人為三姓家奴!”
程木心口出惡言一時有些後悔,他怕自己在神女麵前留個惡名,就一時沒有吭聲。這方子虛爹都八十歲了,兒子十八歲,自己調查過他的家史,據鄰居講,這兒子像是突然冒出來的,又沒有親娘。
眾人成合圍的架勢,花粥抱著無邪在最裏麵,再外圍是木心和酌墨子以及一行四條狗。一時間,氛圍,劍拔弩張!
無邪被罵三姓家奴,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轉。
酌墨子勸架勸得更加惡心,“他程木心大小隻是禁軍統領,怎麽,他是巫儺,還是薑央,能把你另外兩個爹給罵出來!”
什麽呀,這是勸架,還是拉偏架?!
“沒事的,我的心和血都是剛正不阿的!”無邪抬手將她的毛茸茸的腦袋摁向自己的懷裏,程木心卻沒再看想傲無邪,而是跟酌墨子說道:“你和神女先帶他離開,我們之間的爭鬥毫無意義,當務之急是尋找聖主要緊。”
不言而喻,尋找聖主必須先從司徒將軍開始。
顯然他必須是有另外證據才敢在望樓上發布信息,自己的一紙空文並不能支撐從昨晚上開始的謎局。他一時有些後悔,精神上有潔癖的自己不該一時衝動衝口而出那句話。
“爭風吃醋?”他唯有苦笑,在酌墨子麵前自己已經發了重誓,絕對不會再對神女有任何非份之想,哎,但是一看到那方子虛小賊與花粥舉止親密,一時就昏了頭腦。
他心下決定,大敵當前,自己重要的安危是魔玨國的救亡圖存。
酌墨子點點頭:“我帶神女出去吃點東西,這才剛開始,至少還要一兩個小時才能結束。”
“好。”
應完聲,酌墨子攬著神女,繞過了傲無邪就要大步而去。
無邪卻跟了上來道:“在下陪你們一起去!我非得行動給你們看——”他言下之意無非是說,我是不是壞人,抑或你們心下的“三姓家奴”,不是誰都能說了算的;在他心目中,已然決然跟那個魔帝傲誠要劃清界限。
程木心淩冽蹙眉,腳下的步子一頓。
他就是為了讓花粥避開那個小賊,才會帶她暫時離開的!
可是,眸光一閃,他最終忽然妖嬈地笑了笑:“好啊,那就一起吧!”
程木心決定他們選擇采用的方式,就和螞蟻逃離火場時的方式一樣。不過人終究跟螞蟻不一樣,他們也不是處在火場中。在救亡圖存的道路上,有很多屏障,可以作為掩體,他們手中也拿有武器,可以進行反擊。
也許這方子虛就是一個屏障,如果他敢是傲無邪的話,那更好。
反正現在他們至少在“瓜瓜柱國”之事上,也許可以抱團取暖。
月亮已經化得一幹二淨,黑暗中摸索出來,因此上路並不算太難走。
路很曲折,宛如一條銀飄帶,盤桓而走;或又兩峰壁立,樹木茂盛,人行於荊棘,鵝卵石河灘顛簸泥濘。
墨子這才放下心來,一則這個小賊相貌儒雅紳士,二則既是他既有意於神女,一時似乎也不敢亂來。
“宮中之事究竟如何?”花粥問。
木心當然知道她是在問聖主,眉毛緊鎖,一時話不知從哪裏說起,隻一個勁兒地點頭,直接說出了結果:“消息是誤傳,聖主應是無虞!”
“嗯——”花粥更加疑惑。
“聖主應該不在宮中……”
“嗯……?”花粥隻拿眼光看向程木心。
“無虞必是無虞。諾大的一個禁軍統領當然應該保得聖主安危——”無邪隻不過為了讓花粥安心,兩個人一路上過來無話不談,現如今他心裏甜滋滋的,兩個人的幸福生活仿佛唾手可得,所以處處為她著想。
不想這句話卻觸到了木心痛處,木心差不多要把麵前這個穿著神女衣服的“假神女”給吃了,一則自己著了那瓜瓜的道,迷魂之中假傳了“聖主已薨”的消息,論罪當誅;另則自己作為禁軍統領職責所在就是聖主安危。
可自己確是不知了聖主去向,雖說撒了網出去,但是目前尚未有確切消息。但這定是失職瀆職之罪。
他啐道:“聖主安危容不得你一個小賊插嘴!”
沒想到兩日不到,花粥卻是與小賊近了許多,她一步跳到了兩人中間,打圓場:“父皇安危父皇自己負責任的,你們倆個不要爭了!”說完回身衝無邪撒嬌撒癡求饒目光看過去,無邪便偃旗息鼓罷戰了。
煙雲無陰晴,迷漫山穀,穀頂漆黑朦朧的天空。
“當務之急是先穩住人心……”三小隻他一副祭司統領的正裝衣袍,一隻手憐了一把劍,臉上紅赤綠藍,各種情緒變幻不定。這天幹一號令是之前自己與聖主密秘定下的一個預警方案,是不得已才實行的一項措施,沒想到天朗清暉之下,好好的怎麽就突發了一條這樣的密信。眼見著西北望樓上兵士的人頭攢動,信鴿放飛,然後鑼和鼓分別布了陣。
當然敲鑼打鼓的士兵並不清楚這密信是什麽內容。
他們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什麽都似乎與他們無幹的表情,機械地敲擊著點數,鼓三鑼七,前急後緩,三小隻再度以不可置疑的眼光看過去,問:“誰讓你們敲的!”
兩個女子登上高處,又返回來,叫嚷道:“是呢?誰是你們上司……”
有小士兵穿著督軍尉的衣服也學他,登上高處吐口口水,喊:“老子知道誰是上司……最大的上司當屬凱越皇帝!”
程木心奔過來揪定那個督軍尉,按住他,喊:“呸,呸呸,吥呸——快,不敢瞎說。你們司徒將軍居於何處?”
滿世界亂了,但似乎也沒有亂。三小隻見神女的一刻,心下疑惑,按說凱越聖主確是一個隱忍而又會未雨綢繆的人,魔玨國軍中秘信加密等級分三種,初等是傳令兵用的,幾乎軍中人盡皆知;二等是一般高層將領所有,專門有特定的經書作為參照得出字來對應,通常外圍會用竹簡用蠟密封;而第三種最高級別密信,是用鑼鼓節奏加望樓信鴿等共同形成的。
據自己所知,知曉這一層的密信的人數極少,自己,司徒將軍,聖主,太後,禁軍統領。
幾經周折,半夜四更天時,三小隻一邊派人專程去尋司徒將軍;另一邊終於最後決定率眾親自去探望一下太後,但太後深居簡出,並不是自己輕易能見到的。可這“聖主已薨”絕不是小事,按例該密不發宣才對,畢竟國難當頭,兵臨城下之時,萬萬不能有什麽閃失。
他可不想成為什麽民族的罪人。
淒淒惶惶進得宮裏,見宮內人來人往,似乎並無異樣。
“嘶……”三小隻疑慮更甚,先領了四個隱藏在了思年華宮門外麵的草叢裏,歎問:
“什麽叫幸運?”
先無人應聲,這裏的四人帶四條狗在三小隻麵前都應該沒有張嘴說話的份兒。另一半是因為他們覺得沒有什麽幸運之事發生。
寂靜黑暗中,卻有一人回應道。
無邪輕聲道:“幸運就是把聖主丟了,而並沒有替代聖主來責罰這個過錯。”
三小隻冷眼看過去這個渾不拎的小子,自己知道他是那個新任充數方巫儺的幼子,專好搞怪耍寶,惡從膽邊生,有人膽敢自己麵前大發厥詞,反了他了。
可是細想一下,卻是有理。接著黎明的微光中問:“那什麽叫不幸呢?”
“也許聖主真的丟了呢!”無邪雖穿了女人衣服,但是說話鏗鏘有力。
“那什麽叫希望呢?”
“聖主沒有真的丟,他隻是不得不自己不能承認自己沒丟。”
“那什麽叫絕望呢?”
“嘻嘻嘻嘻嘻,聖主並沒有真的丟,但是他又迫於無奈不能站出來說自己沒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