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在下要出趟恭
花粥急著前往聖主書院去探索那間暗閣,父皇的安危是自己時刻不能置之度外的事情。
“思父心切。你們三個都是好孩子!”三小隻把另三個人一字排開在神女花粥的麵前。大早上起來,廣場上的人並不是太多,但三三兩兩值勤的禁軍見了禁軍統領,就有過來打招呼的;也有認識三小隻總祭司的,以往定是在某場祭天大典上見過的,也過來行禮。
所以倒有一幹人稀稀疏疏圍成了一個圈兒的。
又有一些百姓老幼婦孺遠遠觀望,瞧瞧希奇。
“呦,神女嗎?”
“那個灰白袍子的應該是神女吧?”
“嗯,她不是殺了十三個人,被判秋後斬了嗎?”
幾個議論之人為探個究竟就往前走幾步,也不避諱,七嘴八舌地大聲議論。
無邪就擋了這個方向,不讓那幾個看清神女。
“嘖嘖,臉怎麽看不清楚!什麽地方又冒出耒一個高個子神女,一模一樣的裝束,都是銀衣神女嗎?”
“咦,哪裏來了一群螞蜂……哪個渾小子捅了馬蜂窩,這是?”
無邪三個年輕人,一字兒排開,擋了三小隻視線。三小隻老眼昏花透過三個人卻看見廣場上的人轟然四散,小孩子婦人都亂成一團,叫“今天走了狗屎運了,踩了馬蜂窩——”
“稀罕呢!”小賊撣花粥的手,扭身問花粥道:“什麽?不用擔心噢……”擠眼弄眉意思說,我厲害吧,辦法有的是。
木心本要也跟著,見那無邪膽肥,竟然敢攜了花粥亂跑,臉上頓時陰睛無數了個變化。他看向三小隻,希望他可以阻止他。
三小隻老邁,雖然跑得也快,但他白花花的胡子和稀疏的幾根頭發,讓他連碩大的巫儺帽子也戴不住,跑快了,帽子倒要飄飄欲墜,邊按住邊跑,所以最後一個到達。
酌墨子粗暴凶殘,直接領了四條狗,聲勢浩大,氣勢如虹,雙手握緊成一刀劈刀,從無邪和花粥身體中間劈下去,一劈兩半。
兩個就散了。道:“神女信條三,男不理,女不睬。別以為你穿了神女衣服,就可以拉神女手了……”
無邪挑一下眉頭道:“我不光拉她手了……”說著就去拉神女的手,扭曲掙紮就是不放手。旋即一個漂亮的合圍,另一手攔腰截斷巫山雲雨,拱了神女的身姿,嘴巴下移,逮捕住了她的芳唇,一個猛子紮下去……
“‘無邪那條狗’!噓——”
酌墨子一聲口哨,一條黑影雙爪地上一按,團身上撲,神女舍不得咬,就叨了無邪那隻右手,一陣死磕到底不罷嘴的陣勢……
雙手難敵四腳。
另三條狗圍追阻載,四下圍擊,內外連動,配合默契……
“嗬嗬,嗬——嗬嗬噠,嗬嗬嘿嘿——”酌墨子以一串兒“嘿嘿”、“哈哈”、“嗬嗬”的怪聲組成了自己前仰後翻的節奏,“哎呀,我直得真不起腰了——”
花粥被扔在了地上,懵懵懂懂地站著,本來就有點弄不清楚狀況,現在被強吻她也沒防備。結果被扔到地上更沒防備,然後就滿目蒼涼地看酌墨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嗯哼——”這回是三小隻黑了臉,強吻神女他沒看見,隻看見了酌墨子放惡狗咬人,酌墨子意識到了這一點,伸了舌頭舔自己手指一下,不情不願道:“他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侮辱——”她說不出口了,在她的國度裏,是夫婦在街上走路都要隔開十萬八千裏的。
這叫什麽!
“親?”
“吻?”
“狗啃!”以她的惡毒詞匯該這麽來形容,可是另一方麵不是辱沒了自己主子嚒?與神女相處的時日久了,她的悲哀,她的快樂,她的安危早已與自己連在了一起,鉗進了肉裏,沁進了血液。
“聖主——”程木心喘息未定,衝酌墨子使個眼色,他沒有說完,但是酌墨子知道了他的意思,是呢,聖主生死未卜,大難即刻臨頭,自己不該如此得意忘形。
她悻悻地吹著口哨,收回了狗,在她心裏,木心哥如若說她不對,那她就是真的不對了。
“吠什麽?”
“再嚷嚷,前院的太後宮女們就都知道了——”
乘其不備,兩手一夾,無邪把個花粥小巧可愛的一團挾著於腋下,健步如飛地一躍就上了思年華側牆。
女牆高大幽深的花格子加上樹葉點綴其間,好似並沒有被禁軍發現。
花粥滿目山河大地地搜索過去,父帝這部分極盡簡樸。竿竿翠竹掩映之下父皇書齋裏的燈光還亮著。自己幼時寢殿那邊定會有個身影守著,那個應該是酌墨子,她一邊縫著自己和程木心統領的衣服,一邊嘴裏念叨著:“該回來了呀?”
如若再不見神女花粥的身影,她定會一時間火冒三丈,罵道:“護國公來了,我看你還滿瓊穆城裏亂跑……”
她氣到自己咬牙,花粥估摸著,再有一刻鍾,酌墨子定會牽著“無邪那條狗”左擁右抱的出門,要去滿世界找神女了。
魔玨國民風淳樸,一路之上定會有不同的人給酌墨子報信通風。
“酌姑娘,神女去南山采花了……”
“酌姑娘,粥兒偷喝花酒,定是在河邊花叢中睡著了!”
“酌姑娘,你那天鞋樣子繡好了沒?我哪天去宮裏跟你拓一下呢?”酌墨子繡功一般,所以倒要有宮女婆婆總來指教技藝。
父皇一定會停下手裏的書,站起身來,從那扇隔窗望出去,正巧那個位置一定會在他的視力範圍內,正巧酌墨子那個宮女所說的話也會揚起在父皇的耳朵裏。
他定是囑托酌墨子以自言自語的方式,通風報信給自己,這樣,女兒的一點一滴,一呼一吸,甚至於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在了自己身邊,那樣我們猶如時刻在了一起。
可是,如今父皇安在!那一條秘道又置於何處?
無邪在前麵草地上若隱若現,眼睛清澈靈動,狐線性的身姿極其迷人性感,仿佛日頭底下的一絲光亮,引人追隨。
因為這種事情從來沒有這樣過,那麽今天也就權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吧。在無邪身側,花粥是個簡單的孩子,思考問題也極其簡單,由著自己,想要怎樣,就怎麽樣好了。
於是花粥放棄了抵抗,在小賊的腋下早已習慣,臨時還被拉了他的花裙子捂住了手腳。
小賊溫熱的手掌和兩個相接觸的地方,隱隱作痛,除了手腳冰涼……
所以總是換著兩個腋下夾她,後來幹脆另一隻手一把倒能握她兩隻腳腕……花粥沒有扭妮,隻是偶爾泛著些微笑,微笑之間夾帶著些許臉紅。
他問:“離別這幾日,你可以先看一下——”小賊聲音忽然泛著磁性,聲線極低,停了一刻,歎了一口氣,道:“我可是——冒著很大危險才能這樣的——”
花粥奇怪,這小賊一下完全失了他的娘娘腔,偉昂梗直了許多,說話時間,熱氣,喘息不均勻之味道,一起迎麵包裹了她。
“可曾?你可曾,一會兒又‘我可是’——”花粥第一次如臨大敵般的要與小賊對話,自然緊張到胡言亂語……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哎……”小賊終是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重了怕那個不黯情事的小女兒誤會了自己;淺了,又無法表達自己日日夜夜苦苦掙紮著的心和身。
身心俱疲。
他不知道別人怎樣?自是其中甘苦自知而已。
走走停停,遠遠走著。就聽小賊嘀咕:“來了,好像是回來了呢。他們個個定是氣壞了!”
“你確定要幫我找那條密道嗎?”花粥拍了幾十下小賊的胳膊,從他花衣服的縫裏看出去。
“是。你放心,如若現在放你下去,你那十三條人命案定然會來找你的,況且以你一己之力,宮中還有那個石宓天……”小賊卻把她放下來,豎直她的身體,從頭到尾拍了拍,重又脫了自己的那件寵大的花裙子,又從頭到腳把她包了一遍。
明顯感覺聽到石宓天的名字時,花粥小小身子明顯一凜,那個惡毒歹人極盡各種酷刑,僅僅為了讓自己承認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臨了說:“乖,也許今天晚上,就會有結果。”
花粥就美人魚般跳著,跟著他,喊:“你確定!?”
無邪也是一時強,見神女思父心切,動了惻隱之心,也不過帶她飛身掠過那間聖主書院,專撿樹木繁盛處飛掠,讓她看看景物,以解思念之苦;另一方麵,他又顧及另外三個,不敢全麵施展自己的技藝。
說來,對他一介蠱王來說,飛鳥飛禽都可以禦駕親征,比如現在駝著他倆飛行的就是數百隻蜻蜓。蜻蜓這個東西好,翅膀薄如蟬翼般透明,加之兩個人的銀白色神女服遮擋,自是沒有人能看出來的。
對,障眼法。
地上的禁軍不過以為頭頂上這塊烏雲飛過了。
稍遠一些的人,比如酌墨子她剛才被程木心批評,羞澀間一轉眼,那兩個神女不見了,她就以為那兩個跑得太快了。
“噓——莫叫——”
她命令了狗們停止叫聲,勉得熟悉的人聽了認出自己。緊握四條僵硬的韁繩,一陣緊跑,她有些倦怠乏力了,兩天兩夜沒有閉眼了,她自語道:“人是鐵,飯是鋼。得組織大家去吃飯了——聖主隻是吉人自有天相呢!”
說著玩兒的時候就看見兩位“神女”,一高一低木愣愣擋在自己前麵。低的那個神女怒目而視地望著自己。
她看看後麵,又看看兩位笑罵自己:“果然會說話能當錢使呢!”
她的意思是說自己說錯了話,沒想到花粥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酌墨子趕緊奔向花粥扶住她,扶其背道:“沒事的。粥兒,姐姐錯了,瞧瞧我這張臭嘴——”
三小隻和木心,氣急敗壞的身影,太陽的冷輝裏急衝衝追過來,程木心罵咧咧道:“方子虛……在下一直不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
程木心雲影天光乍破間,似乎看清了無邪牽了花粥的手進了思年華牆內,他長期行武,目力是練出來了的。
花粥就躲了那男子的手,要追上小賊:“喂,喂!我要跟你……”
小賊就又折回來,他的一件銀灰色的襦袍終於見了天日,頭發束了結帶,一齊與他的碎發披散下來,齊齊蓋了他半張臉。
他高大的身軀俯下來,啞然失笑,戲謔目光在花粥的臉上停駐,微熏道:“你跟我去哪裏?全世界,你都去得,唯獨……嘶……這個地方,你去不得……”
花粥一急,仿佛覺得他要走了,一去不複返的感覺迅速攫取了她。
花粥抓了他的男子襦袍的袖籠子,那衣服好聞的味道芬芳馥鬱中,她道:“不,天崖海角,我也要隨你……”
那小賊越發笑到樂不可支,花枝招展般的,妖謔地笑了,道:“恐怕不行……在下要出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