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切按部就班
無邪當著太後的麵故作與花粥的親近,目的無非一個:厘清前路,與過去一刀兩斷。
所以當花粥幾次試探,他反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他終隻是與花粥道:“以前怎麽樣,一時也說不清,但是自今日起,本蠱太子便隻與你花粥做那件事。”
花粥咬了咬手指頭,又一味地假裝聽不懂,但是無邪知道,她聽進去了。
沒有詛咒發誓,無邪已然決然為自己立了規矩。
一夜未睡,大戰在即,必須好好地做做準備,因此上當花粥與太後吃完那些粥兒,他們昏沌一片,睡意深徹之時,無邪便準備出門。當然他的蠱蟲們可以略施了點小計,嘰嘰喳喳跳出來要請戰,不就是數頭狼嗎?
“嘰嘰咕咕……”蛋殼兒躍出來,打了一個滑滑梯,坐在了他的掌心。她婀娜著身枝手裏拄了個樹枝,無邪就問她,“你是說太後怎麽辦?還能怎麽辦,有機會跟她說清就好了……”
蛋殼兒滿臉黑線,伸出舌頭來,“卡”地做了個割舌的動作。
“啊。屋影嗎?太後是為了給護國公一個下馬威,在調查我的過程中發現屋影,結果屋影底子潮,被查出了美人蠱從軍的曆史。而這支軍隊卻隻是護國公才有的。”
“嘰嘰咕咕……”蛋殼兒越發擔擾起來,又作揖,又恭手,好像是在擔心主人的安全。
無邪一陣苦笑:“無妨的,如若這魔玨國也無我和花粥的容身之地的話,我們就一起逃到南邊的野人島上去,平淡度日,了此殘生就好。”
“哦!”蛋殼兒就蹦起來,她眼前就浮現出一副情景:熱帶雨林,椰林深處,主人和主人的女人,光著膀子,身上圍滿了棕櫚葉和十個孩子?
然後他們每天吃不飽,自己更是沒血喝躲在棕櫚樹葉上哭。
自己滿臉菜色舔過主人去,主人的女人罵自己:“飯都沒有,哪裏來的血?!”
看著蛋殼兒幾乎要哭了,無邪罵道:“我又混到那麽慘嗎?!還不趕快叫狼們閃出一條道。”
“得令。主人。這個容易!”
蛋殼兒翁翁飛出去,一會兒捸了機會竄入了頭狼的耳朵裏,一陣陣狂跺亂跳,使出渾身解數先讓他狂躁不安,低嘶怒吼著就要撞到南牆上也沒回頭。
無邪手遮住陽光,迅速適應了崖外的黑暗,他得快去快回,總不能讓那四個一直睡下去吧。
走著走著,山裏的中午陽光己很是熾熱,一路趟著露水和小鳥撲飛出去的吵鬧聲;山裏的水是清澈的,撒著歡浠浠流著,小鳥也奇怪,總是不斷地飛過來,以為他粉衣服是可以棲息的一個窩。
走著走著,小鳥散盡的時候,有幾隻鴿子就飛過來,其中一字就落在他掌心,蛋殼兒就收了尾巴趕緊藏了起來。
他得辦四件事。一是去趟邪靡亂鬥山,與那裏的那個聖主斡旋一下,借他的鏡子用一下。
二就是飛鴿傳書於自己天宇城的父帝請假或者告個別。三是得找一下護國公讓他放棄追殺屋影的計劃,自己知道那個護國公狠毒陰暗非常人可以想像;當然這第四間事情仍然跟護國公有關,就是正式聲明一下,先跟他女兒葉椰玲琅解除婚約。
以他有限的文字組織能力,一路顛簸之間,他已然擬好了讓護國公上一份諫言書,就說自己女兒與蠱太子血相犯衝,命犯天煞孤星,不易婚配。找房玄子那老臣鼓搗鼓搗就好。這樣即給了護國公麵子,又給了父帝麵子。
當然這一切準備好了的時候,就是自己與花粥極盡好事的時候。
他步履輕盈飄逸,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心輕氣爽過。
他想著,如果一切不出意外的話,按步就班就好。
……
驚濤駭浪的瓊瑤海峽顛箥著一艘漁船……
“慌什麽,你慢慢說。”最糟的是從不慌張的鬼靈居然慌了起來。
葉椰護國公,一身鐵黑盔甲,鐵黑之色的臉變換著各種陰晴不定的表情。
心裏莫名其妙地一陣亂跳。
鬼靈擔任護國公守衛是嚴密訓練出來的,他也如同他的設計者最初衷的樣子運轉著;一如既往地嚴謹到正如他的外號“東洋鍾”,人如其名,就是一台守護機器。
這位黑衣鐵頭人,外表精準,鐵頭的方形帽子似乎有點小,他急促的喘息了兩下,聲音總算是清晰了一點,他定了定神說:“回護國公,屬下為急於稟告,一路狂奔而來;副帥們第一個趕了過去,想要維持秩序,但是我們的人手顯得太少了。”
“人手太少?!”葉椰護國公眯了一下眼睛,什麽?屋漏偏逢連夜雨,夜半三更臨深池,為什麽不好的事情總是一個連著一個呢?
護國公回過神兒來,整整將軍服,問:“布置在各個瞭望塔上的人手,加上小船上的隊伍,足足有五百個有餘吧?彼岸之上的守衛究竟有多少人……?”
鬼靈有些艱難的回答:“在下……”
“那看來是很多了,一千人還是兩萬人?”葉椰護國公說話間已經漲紅了臉。
“數以萬計,密碼碼。城門占地麵積約一公頃,以每尺之上湧動兩人計,該有近二十萬人了吧?!”鬼靈迅速估算出了結果。
“你確定不是百姓,而是魔玨士兵?”葉椰護國公臉上一陣黃一陣綠。
“是!”鬼靈的精準還是在護國公心中有份量的。
兩個就聽見了一陣嘈雜的聲音,絕望和控訴。
護國公猛地回頭道:“你還是加快步調比較好……迷魂鎮該封城了!”
雖則對岸隱約藏在幽深無盡的黑暗裏,但似乎有上百條嗓子正在發出淒慘的呼喚,呼喚中蘊藏的絕望和控訴,讓人全身毛發都一張一翕起來。
鬼靈邁步上了另一條尾隨而至的一條小舟之上,洶湧澎湃的海浪拍打著船舷,迅捷地被分開,各自東西,終是最後均是了無了蹤影。
魔域大陸十座中心城市每一座與另一座都相聚甚遠,
第二日。午後太陽西斜照耀著美麗的天宇城的重重高樓之時,天宇城顯然要比任何一種魔域大陸其他城市更加恢弘壯闊許多,街頭巷尾隨處可見異域風情的人,回鶻人的扁帽子,皮膚微黑的苗疆人,白皮膚火紅皮膚的陀陀山人,魔帝傲誠聖主的座騎八個黑衣鐵頭人。
穿行過街市,傲誠被隱秘的氣氛所感染,感覺情況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些人,人們議論紛紛,並衝著自己的轎輦指指點點的。
前麵的儀仗又是八個黑衣鐵頭人,後麵卻是五乘小轎,粉紫紅綠藍分別載著若幹宮中皇眷。
攘攘,人山人海。
看得出來,今天的天宇城是個少有的開心的日子。
傲誠探頭問:“怎麽了,護國公又大捷了?”
黑衣鐵頭禁軍之一就回頭低語道:“沒有,護國公依然在禁海。”
“哦,可這喜慶的氣氛從何說起?”傲誠第一次感到自己被架空了,是個假皇帝,什麽時候什麽情況自己倒要去問侍衛了。說起來蹊蹺,這天宇城自己是絕對禁止養僵屍的,這黑衣鐵頭侍衛也恰巧表達了自己對護囯公的禁忌……
黑衣鐵頭的禁軍安全了,天宇城的魔帝也就安全了。
“慶典活動太過熱鬧……這陣仗倒趕上普天同慶了……”有鄉紳穿行於街頭人頭湧動之間,小心議論。
“聖主久不見出行,今日的儀仗倒是香豔了許多。”有學士多年不及弟的書生,香豔這個詞用的太多貼切了些。
“是啊。魔鏡……魔鏡魔鏡……”
街頭巷尾熱議浪潮中,魔帝傲誠本蛇一樣盤桓於車轎座榻之上一團,聞得此語,小太監早挑開了明黃色窗簾子,他伸出腦袋半寸,看了出去。
隻見天宇城玉玨皇宮藍綠色琉璃瓦下黃色的宮牆之側,人山人海,黑壓壓的一片汪洋,擠得水泄不通形成一個巨大的方陣。
天元國人民飽受煎熬和咒詛,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個樂子,大家直當看西洋景兒,又好比看皮影戲般熱鬧有趣。
熱鬧些總是好的。
傲誠總覺得冥冥注定孤獨一生的時間似的,沒有人懂得我一個孤家寡人的一個皇帝老兒的內心。
沒有人懂得自己身在其位,不得已而為之的諸多苦處。
魔域大陸是一塊孤懸於海上,四邊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海洋的大陸。從若幹史前文明開始,逐步進化成魔蠱邪靈充斥的世界。
魔其實就是源於十萬大山薑央文明,其核心內容就是人體的肢體技能被分化,獨立,以至從目前為止的情形上來看,完全有可能再往僵屍利用上發展,其代表人物是魔玨國北陀陀山一代居住的賈姓一族。
濱河大道上陽光明媚,透過車窗看出去,真令傲誠苦笑良久。
自己不過夾縫中求生存,借力打力,終究還是自己無力。
這與護國公的太極拳到底打得多久,不知道太子是否能體會自己的良苦用心於一二。
無奈護國公總是占了先手,就如同當年逮捕仙雨兒等諸事自己這方總是落後一著。有的時候不得不慨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沒有人知道朕的內心。
人山人海之中,人們有看不到魔境,爬到樹上的有之,爹爹架著十幾歲孩子到脖子上扛著的,有遠遠幾個專門爬上梯子駐足望出去的。
而黃色宮牆之上,一麵方形巨大的鏡子,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恰恰就是那日護國公玉玨皇宮大殿上呈給朕的,能收集影像的,能小變大的銅鏡。說起風水的問題,可能很多人都知道,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文化,雖說風水的問題有時候實在是太玄乎了,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道理很多人還是明白的。
一覺醒來,這魔鏡被護國公請旨,掛在了皇宮門口之上,說是能驅邪祈福,今天有房玄子來說:
“魔鏡顯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