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死生契闊
“粥兒,我來救你!”無邪小聲地吭聲,人卻被眾多女子按在地上,聲音也不知道傳出來沒有,從眾多窮奇穀將士對花粥被擄去以前情況的描述,無邪太擔心她的燒傷了。有蛇油助燃,風力又大,能活下來就不易了,無邪有點發軟,不過聽情形,花粥性命倒應該沒問題。
舞台之上的皮影戲卻算是緊鑼密鼓地開了張。
背景上出現的先是平民,……後是宮中皇帝貴妃。
“瘟疫蔓延開來,當分別是胃腸道疾病是消化線、呼吸道疾病是呼吸線、皮膚病是皮膚線、精神病是精神線、過敏症是過敏線、血液病是血液線。”女子解說的聲音在眾多嘈雜中顯得更加鬼異。
“地支38號樓修葺一新,卻不知道這以前就是個亂墳崗子,每月的月圓之夜,我們都要出來的。隻因你,不知道啊,地底下潮濕的,蟲子出沒在身體各處,惡心至極的……”
不過這聲音對於無邪起來,就更加令人感到刺激,他陡然邪性太發,知道那瓜瓜定是要先嚇唬嚇唬自己,於是高聲喊:“此小女子甚得吾意。本太子以前天元國看話本,聽太傅講課,底下私看的恐怖話本要是有這個級別就太好了!”他甚至感激涕零起來,瓜瓜為了他的這個舅舅付出的努力太過深入人心。
“不許喊。不許喊……”紅袖那女子嗚嗚咽咽地喊。沒怎麽動拳腳,那幾個人就東倒西歪倒地。當然我蠱太子自身武功就不弱。
掀簾奔出,轉眼間,眾女子以及那座穹隆,已被無邪快速閃現的身形給甩到了身後,曲折坎坷不平的道路,氤氳著濕漉漉的氣息。放眼望去,前麵丈餘位置上兩個人抬了一個擔架在急馳,顯然他們並沒有想到背後這個突然從穹隆洞中竄出來的男子,能如此之快地追了上來。
近至擔架前,無邪卻停了一下,他怕動作太過猛烈,讓兩個人加害於擔架上之人就不好了。
他揚了蛋殼出去。甚至於多念了兩邊咒語:“塵歸塵,土歸土。蛋殼兒定能把那兩個人吃光喝盡!”
“忽啦,呼啦……”數聲過後,兩個人影被消滅幹淨。地上完好無損地落下來了那付擔架,無邪定睛一看,卻是未動,他不敢低估自己的對手,叫蛋殼點了螢火燈,擔架之上的白色床單一下子被掀翻了下來。
擔架之上的人小聲罵道:“哎呀。頓死我的屁股了!”
無邪聽聲音就好到不行了:“粥兒,你可嚇死我了,你的傷呢,怎麽見你好好的?”
花粥從擔架上起身:“哦。其實也沒多厲害了。”
粥兒雖說語言激烈,呼吸急促,但仍舊處處散發著小女子淡淡的清香和誘人的小性感。無邪還是有些緊張,如同看著一座玻璃琉璃糖人,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她一下她就碎了。
粥兒就跳了幾下,上下袍子的衣腳兒和頭發一陣亂飛,還自己捏捏自己的手腳和臉蛋,笑道:“哪裏可能,說碎就碎了!”
無邪有些眼淚就想抱過去,蹲下身來,情不自禁地想摸她肩頭一下。某種甜膩的味道擴散開,白氣蒸騰間,就扭過一個女子來一個女子的臉來,神女袍子穿得太過厚重,捂了半張臉。
“你歡喜於我嗎?!你喜歡這樣的夜晚嗎?”麵前女子忽地媚眼如絲般的綻開笑容,黑暗裏她本來常人之姿的眉眼之間綻放出驚人的美貌。黑影晃動間看過去,他就有些放心,這個女子眉眼之間仔細辯認,竟是花粥。
“當然喜歡。恐怕在下一生隻能愛你一個人了!”他說得當然是真心話。“夜晚”這個說法迅速讓無邪血脈賁張起來。說實話,雖然說自己長期以來挑起反叛大旗,從九歲幼年時期開始,儼然一副離經叛道的鬥士模樣,與蟲鬥,與天地鬥,均不如與人鬥,其樂無窮矣。
沒有想到那粥兒就說:“怎麽!手不準亂摸,舌頭不準亂伸。當然……”那粥兒說得坦然,但是卻明顯讓無邪一症。奇怪,以前的花粥雖不是這般忸怩作態,但是也不會說這些渾話,她隻是慣會裝傻充愣。
無邪從藍石洞裏救了花粥,從此以後身體上的血像是著了魔,幾乎夜夜,甚至於白天看著花粥,都會讓自己心潮澎拜起來,第一次見麵就是脊骨上產生點點的氣泡誘惑,好不容易熬到那日一吻。
然後再一吻。
“我知道我也歡喜於你,但不知道怎樣奉獻自己!”無邪被壓抑的渴望順延著剛才的恐怖場景被誘發出來:“粥兒,粥兒!”傲無邪年輕的身體完全經不起如此強大的誘惑,雖說他嘴裏隻能選擇這樣的一個稱呼,因為他的心底還是習慣於叫“小東西”還有“粥兒姐姐”、“粥兒嬤嬤”這樣的昵稱。
終於相擁,他使她在那樣的悸動中和自己的身體緊緊磨擦。
那麽美麗的身體!無數清冷波動的線條,柔動著彼此的火焰。她黑色的頭發披散著,並不高高隆起的世界,喚起他最初的渴望。他觸摸她的皮膚,傾聽彼此內心深處的渴望。她表達著自己,告訴他她簡單的身體後麵無法掩藏的秘密,她獨自起伏像衝擊海岸的春天的潮水。是這樣的時刻,放任自己,在愛情中呼喚著他。
坐於地上,卻身不由己的往後退了數步,無邪有些瘋狂,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粥兒,就又問:“粥兒,你的傷好了嗎?”他還是不能放鬆自己心裏的警惕。
“你不知道我的碧血讓我百毒不侵呢。”她口齒伶俐地昵喃著自己做為一個“碧血擁有者”該有的台詞。
“好的,這便是好了!”傲無邪迅速腦補了一個場景,花粥因為拿火把點了自己,已然煉成了碧血。原來在藍石洞裏時間花粥曾經零零碎碎聽她和巫婆婆給自己講過,她第一次的碧血是因為憤怒於瓜瓜的囂張盜血而產生的應激反應,難道這回的烈火灼身也是具有相同的作用。
無邪邪魅一笑,蹲下身來,去捂了那粥兒的腳踝,道:“你記得第一次,我也是記得第一次。”眼見他完全失控已經欺上身來,粥兒嫵媚動人,雙腳曲伸道:“無邪哥哥,我們算是死生契闊嗎?”
“當然。”無邪的聲音在暗夜裏飄蕩,衝撞出去,再回來,震蕩著他的心。她說:“你說過,此生隻與我一人做這件事呢!”
“粥兒。是呢。上次太後一事之後,別的女子都隻不過是浮雲,而已!”他喘息未定,私語道:“你們……粥兒也算是為了在下,煞廢苦心呢?!”
“這裏群鬼出沒,都是奈何橋上過過的,你可別指望他們會憐憫誰!”外圍女子的的聲音忽遠忽近,完全沒有抵抗力地沁進傲無邪的心底。
黑暗裏,當然蛋殼兒那廝習慣性偷懶早息了它的屁股燈。無邪副絕決的表情看著麵前花粥。
“別考驗在下了,好嗎?你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嗎?”
“嗯哼。嗯哼。咱們方可好好為之吧!”
傲無邪踩在竹擔架的頂端,那張擔架四條腿,四平八穩的。到最後,這彼此都沒有稱呼一下或者叫對作“哥哥”或者“妹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你”和“情哥哥”“情妹妹”之類太過大眾化的昵稱都沒有。
當然,以往也是這樣。
他們太不習慣那些親昵的稱呼了。
胳臂腿腳被束成一個棕子,腦袋又被圈進了一條白綾。脖子上的絞痛五雷轟頂沉沒之前,嘴唇就溫柔鄉裏碰在了一起。
傲無邪甚至都有了幸福的感覺。
“不是我無能!這地方鬼譎異常,倒要把在下心底最隱秘的東西勾出來……”喘息稍定,無邪大叫一聲,手起竹笛落,那女子已然被自己捅了一刃。手卻沒有繼續往下捅時,罵道:“粥兒,你在哪裏?粥兒,你在哪裏?!”
黑夜裏除了黑暗就是陰謀。
他繼續大聲喊:“可是不拘你在哪個位置。無邪哥哥定是知道,你受了瓜瓜脅迫,要你看在下好戲。”大難不死,而且沒有破功,傲無邪苦笑,道:“這個蠱美人,真的有些邪性,在下是不是玩得太過過火了?!
“如果能想辦法讓我和你葬在一起,我們兩個都是可憐之人,地下也好做個伴!”那蠱美人被自己的綠笛劍刺之後,從擔架筒子裏撥出一把長劍刺了過來。
當然在邪靡亂鬥山上用竹子砍作這把綠笛時,自己在它的頂端暗藏了一個小機關。一個小利刃出鞘之時,敵人不死也該傷了吧。無邪抬起頭來,望望西邊天空,月亮不知在哪個方向,隻有鬼火絲絲飄浮。
“不要,不要!……”無邪還是掙紮不出那個女子,胡亂糾鬥之間,抓了她一隻胳膊,死命一扯,袖子卻斷了。
他雙腳一蹬,身體就如一簾魂幡遊蕩了出去,女鬼罵:“不要,你個蠱太子,就是個惡魔,怎麽就識破了我。言語,動作,樣貌,還有十之八九的實情,我都用到了極致。”
“你的主子瓜瓜,我那外甥,他才是個惡魔——”蠱美人終於被廢了自己的五髒六腑般地癱軟下來。無邪知道,美人蠱惑一旦被識別,被蠱蟲反噬,隻有死路一條。
無邪全身被纏,牙關打顫,鬼火幢幢間發現手中的蠱美人對著他笑。
他一邊念叨,一邊上身全部壓在了她脖子上。這樣做能減少一些她的痛苦。隻見她亂踢亂踏掙紮瞪眼,下盍喉節被蟲噬後,瞳孔放大,仍舊是滿滿的疑惑,她在花粥身邊觀察了好久,功夫下足,加上迷藥作用,這位無邪公子居然能數招內識破自己。
無邪說:“你定是沒有愛過一個人。動作,形態,樣貌,語言,你都扮得了十分。但是血親,你是扮不來的。另外一個細節告訴你:花粥夜晚慣會腳脖子涼。”
無邪哭了,他終於知道,死生契闊原來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