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沒嘴兒的夜壺
真的沒有想到以這樣的方式相見。
兩個人抱成一團,喜極而泣,何東庭問:“師傅,你確定你還活著?”
師傅動作比一般喪屍要靈活太多了,東庭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師傅反製住了。
“師傅,師傅!”
隨著的隨著溫暖的有血有肉,親切的觸感被觸發,東庭的淚腺被激發,感覺腦袋裏一陣陣幸福的湧流。
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師傅真的還能活著與自己這樣相擁,“天哪,俺的薑央奶奶的,師傅之所以早早仙逝,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自己的責任!”
師傅戲謔地笑笑道:“可不,那條紅褲衩差點要了師傅的命。來……”
師傅叫過一隻瘟疫鬼來,拿過來他手裏的紅褲衩,要往徒兒頭上戴,又說:“讓你嚐嚐快被勒死的苦!”
何東庭爆笑:“師傅,那你脫了這玩意兒,為什麽一直拿著。”
師傅道:“什麽呀。隻是那些瘟疫鬼喜歡這個味道。”
師傅擺脫自己的擁抱,眼前幾個瘟疫鬼又開始樂此不疲的在搶自己那條紅褲衩。
回頭蒼白滿是刺青的臉衝自己笑笑,從懷裏一陣亂摸,掏出陶殞,吐納一口氣,開始吹了起來,那些個瘟疫鬼就迅速從遠處不斷地湧過來,跟在自己後邊。師傅滿臉自豪,完全不顧徒兒立在身側呆若木雞,流口水的樣子。
在師傅竭盡全力控製鬼們的同時,何東庭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師傅,你說,你是趕屍人?”
師傅修行看風水,既然能令瘟疫鬼聽從他的招喚。這個消息要是在故囯以前,是自己絕對不允許的。
那時候美酒珍味養尊處優的自己哪裏會看上這下三爛的職業。而且看師傅的樣子,他定是克服了千難萬險才得以重生,在那個月圓之夜出賣靈魂才換取了一張通靈劵,然後苦苦修行,脫胎換骨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師傅的失而後得讓自己忘記了之前的所有苦難。
有時候,人之所以為善是因為自己沒有惡的能力。
即便這種因惡而獲得的希望非常渺茫,但隻有要一線可能性,自己就想嚐試。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東庭立即挺直了腰板,立刻就控製自己的眼睛,緊緊盯住了師傅的眼睛。
他清楚記得師傅剛才說,自己也可以成為趕屍人。
師傅哪裏不懂徒兒的意思。
“我們該去執行一個任務了——”卜算子看著徒弟,用他的意念命令東庭精神迅速集中,東庭迅速跟上了那一絲意念,感覺中師傅的腦袋部分很快變成了一個冰藍色幻影光團。
自己頭腦中隱隱覺得要控製這個冰藍色,就可以控製冰藍所寓居的肉體。隨著自己這個強烈的要幹什麽,要出人頭地的念頭愈加強烈。自己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周圍的黑暗中移動了若幹個同樣冰藍色的幻影。
顯然那些是那些瘟疫鬼的靈魂。因為受到藥物的影響,他們的靈魂區域已經沒有了顏色,灰暗的,一團漆黑的,甚至於呈現灰白質的空白處,有幾個活蹦亂亂的,顯然是靈魂殘留的部分還較多。
他們的靈魂已經枯萎,隻剩下全憑本能在活動,因此代表著他們精神世界的光團,完全就是靜止的模糊物。
師傅吹著陶碩,後來己經完全沒了聲音。
這是怎麽回事?
但這種情況也容不得何東庭多想了,他竭力將自己的所有意誌集中在前邊一個高大瘟疫鬼的身上,嚐試著深入其中。可是卻遭受到了空前的抵抗。
如同挑代李僵。那裏的靈魂雖是枯燥了,但是他的軀殼顯然已經成為原來靈魂的傀壘。
這樣的師傅和東庭在暗夜裏嚐試著走了十幾裏,一路之上,透過隔壁嚐試著偷窺人家的秘密,同床異夢的夫妻,偷竊財物的雞鳴狗盜之徒,泛夫走卒的發財夢,寡婦的春夢遊魂。
兩個人心照不宣,一路沒有說話,東庭沒有問,師傅也沒有回答。
十數年的朝夕相伴,已經讓他們之間的交流不需要了語言。這種暗潮洶湧澎湃的激情秘密崩發著,在兩人之間你來我往的流動著。天邊的最後一抹光亮消失時,東庭和師傅穿著一身女已經行走在了思年華南牆外的那條道路上。
不知道怎的,皇宮裏物華宮裏半夜裏仍舊熙熙嚷嚷的,人流攢動。那裏龍床上躺了一個身影偉昂的人。
東庭問師傅:“師傅,這怕是皇宮吧?”
師傅怒道:“看來,我多日傳遞這種血力給你,你還是沒有內化嗎?”
東庭不想師傅小瞧自己,回道:“徒兒這幾日,神情恍惚間,隻是一直覺得師傅叫我。哪裏知道這是師傅在教我?”
“蠢。蠢死了。教師修血力大法,你卻是個沒嘴兒的夜壺,尿不進去。”
兩個人隔了牆望進去,見一座正殿高梁大柱的院子後側,樹叢裏麵走過去著一個人。
定睛透牆過去看,應該是那個自己眼中天之驕子的蠱太子傲無邪。
“這本書應該是魔域大陸養血修行之人必備利器。”無邪倒是坦率,絕不像是心思不純之人,也就沒了顧慮,順手接過花粥的酒葫蘆,抽出塞子,仰頭喝了兩口,清徹幹冽。
“你暫且拿好。或許什麽時候就有了用處。”花粥三步並作兩步,搶在前邊奔向前邊。
走進物華宮院子,就聽有人一片鴉雀無聲中說話的聲音。
“近幾日,逍遙鴿陣接到了好幾封求救信,說是清水陣附近發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件,一些地區的村民忽然得了一種怪病,無藥可醫治,前期隻是頭暈無力,後期卻會無意識地傷人,至今查不到病因,屬下總覺得這件事情和瘟疫鬼有關,不知是護國公又在謀劃著什麽。”
隻隱約見黑暗中,那兩人進得去那間殿去,殿內裏的程木心已經跪在大殿中間,話是他說的。
可能是聽說聖主醒了,又一個天子驕子溫族人那個私生子程木心第一時間趕過來,要匯報。
當然這些消息是風言風語聽那裏的溫族人說的。
蠱太子無邪也跪到了程木心後麵。
花粥卻不顧眾巫儺神女的阻擋,幾步撲到了最裏麵的龍床邊上。
“父皇,父皇……”
“父皇。”
“父皇,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誰怎麽你了?"
床上的人在重重被子掩蓋下仿佛無人,在花粥的哭喊聲中扭過頭來,形容枯槁,身形消瘦,臉上一簇簇鬆馳的皮膚拖垃到了脖子上,一雙眼睛空洞無物地望向自己。
花粥有些不相信,記憶中偉昂的一個身形,那個曾經叱吒風雲滿腹經倫的父皇變成了現在這個行將就木的枯萎的人。
旁邊的一個人閃過來,應該是巫婆婆,花粥被兩個人架著胳膊不讓靠前,就聽她喊:“師傅,師傅,快讓我看看。最近我研究了一堆醫書,師傅快讓我過去。”
巫婆婆原地站著搖搖頭,道:“徒兒,沒用的。你父皇中了毒。他在變異。”
“父皇,你看向我的眼睛…看我的眼!"
大概那個花粥總不相信何以半個月未到,父皇一下子就變了一個人,疑惑是不是有人派人來充數給自己看,而好像臨時匆忙間隻能找了這個人。
何東庭在宮牆外,激動的四肢抽搐,怎麽,俺的那個薑央神奶奶啊。
“為什麽我這一下子可以隔牆視物了?!”
“屁。哪裏是隔牆視物,是因為裏麵有隻枯萎凋謝了的靈魂!你看到的是他。”師傅又一次否決了徒弟的異想天開,或者算是胡言亂語。
早年間,卜算子是見過一次這個凱越聖主的,英俊的高大,眉眼俊朗。但是現在看進去,床上,當然自己看不見那隻床的樣子,想來應該是龍床吧。
床上躺著的人隻有個殼子,或者某些小梭角有些像。那個床上的聖主似乎根本聽不懂自己的女兒說什麽,也根本沒有看那個花粥神女,隻一味晃動肩膀間墜墜不安地看著那隻夠不著的什麽東西在咽口水。
"父皇,你看我,你看一眼我…"
花粥尋著父皇目光的交結點,似乎認為父皇不認識自己隻是因為沒看見自己;要不就是雖看見自己而沒有看到心裏去。
"父皇,父皇,我是粥兒呀!"
花粥淚水滂沱而流。自己仿佛比下了地獄還殘酷的一場惡夢,惡夢還未醒,自己己然成了孤家寡人。身心俱廢,求死不能。
一左一右,換了兩個人拉住自己,無邪道:“粥兒,我們還可以試試別的方法!”
程木心恨不得一腳踹飛了無邪,怒目圓睜道:“你就是罪魁禍首,犯不著貓哭耗子假慈悲!”
龍床上的父皇見有個人底下哭得傷心,還是抑製住口水橫流,呻吟不清道:"嗯哼——”
"對呀!您叫我粥兒呀…"
花粥百般無奈終嘶啞無聲,撲倒在地,雙手被地上的粗糙地麵劃傷了手,兩耳之間河水的嗚咽殘喘迅速變化成了一種噪音,刺剌剌刺穿耳膜一樣地響。
然後,花粥掙紮間頭腦靈光乍現,一束冰藍色的幻影從父皇身體上脫離,左右徘徊,她眼看著那日在地下通道裏同樣顏色的東西小了好多,也淡了好多。
很顯然,原來自己的呼喚,也通過精神聯係影響到了床上的父皇。那俱父皇的身體感覺越來越熱,眼見他滿頭都是冷汗,整個人就好像要爆炸似的,痛苦難熬。
冰藍色的霧狀逐漸消失,尤其是父皇腦袋位置陣陣鼓脹感,就好像什麽東西要從裏麵鑽出來一般。而父皇則更加急促地喘著氣,原本蒼白的臉頰也浮現出了一層異常的淡藍色。
顯然,在牆外的何東庭師傅倆看來,如果那一抹藍算是凱越皇帝的靈魂的話,那麽他的敵人隻給他剩下了一點點。
花粥眼中的父皇雙眼中的冰藍色也愈加明亮,終於一聲不吭地閉上了眼睛,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