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兩個靈魂的又一次對話
何東庭第一次淚眼朦朧中睜開眼睛看向師傅,師傅骨瘦嶙峋,完全沒有一兩肉充填在其中感覺。大夏天大熱的太陽底下,卻穿了一件老舊髒亂不堪的袍子。
因為牆上那個洞太過正好,卡了他穿著馬褲的兩條腿進了牆那邊去。
而袍子的後襟卻被卡在了牆的這邊。
師傅原有的一頂巫儺戴的船形帽子早已不知了去向。
師傅的頭發早已花白,而現在讓自己看來仿佛一夜之間徹底白了頭。
全白,細小的,毛草一樣的幾束,在中間禿頂的邊緣飄蕩著。
何東庭的防禦陣線已經被徹底擊垮。
自己頭頂已經小孩子們打破,大量的血液,伴隨著自己的眼淚淌過眼側,迅速衝了下來,肆無忌憚的在人群之上號啕大哭……
“師傅!徒兒跟你一起死……這樣不堪的人生,有何留連……”
他並不是埋怨師傅。
他自是想死。
死之前想與師傅訴訴衷腸。
師傅,你不是說買了通靈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嗎?
東庭忽然瘋狂的嘶吼了起來,隻看他試圖頂開身上的幾層牆土,再次調整氣息拚命胡亂發力,一通垂死掙紮。
“師傅。徒兒想著咱們師傅兩個好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
“師傅並不怪我的好徒兒。”
師傅重生後的體質本來就是不堪一擊,隻是在一個強大的信念支撐下才重新活過來。
那場重生讓他失去了所有骨頭與皮膚之間緩衝的肌肉,皮包骨頭,體形縮小了好多,本來高大身材的他變得如同一隻長手長腳的猴子。
“我太不成氣器了。禦魂的時候,用錯了口訣,就把物華殿後麵的茅草屋裏的金子禦了出來,眼看著那金元寶跌跌撞撞撲倒了我懷裏。徒兒心裏就慌了,鬼迷心竅就藏到了腰包裏……”
何東庭又說:“就是蠱太子把徒兒往牆上塞的時候,徒兒都沒舍得扔掉。”
近旁的幾個聽得這幾句話的人,先聽說因為聽說這兩人偷金子而投以鄙視之情。
後來聽這兩個如此這樣說,
大家誰沒有窮過,
隻有窮過的人才會感同身受,禮儀廉恥是少數窮人能堅持的。
況且唏噓間,又聽說兩個人之中年輕的那個曾經是伽十國的太子,大家就不免同情起兩個人來。
“嘖嘖,是誤打誤撞,金元寶自己飛出來的。”
“傻呀,都會禦金元寶了,還怕以後金元寶少嘍?”
“蠱太子估計也沒想讓你死,你傻呀。往牆裏塞的時候就該輕裝上陣,逃脫不是也方便些。”
人們往往喜歡同情弱者。
呼聲最高的幾個,同艾侍衛一道拿錘子鑿子把洞的邊緣擴大了些,就把兩個從上麵弄了下來。
哭鬧聲中,趁著大家不注意,突然卜算子一頭衝了出去,竟然是發瘋似的往前麵牆上撞去,沒頭沒腦的就想把自己撞死。
“別撞!!!”
艾侍衛猛地躥出去把他撞倒在地,幾個路人廝扯間立即被打翻在地,另一個杏色衣裙的身影卻猛地從側麵衝了出來,隔著一尺之遠便四爪一蹬,如同一道閃電般撲向了卜算子,根本不給他任何的再次撞向那麵牆的機會。
“咚~”
卜算子立即仰頭倒在了地上,直接把腦袋衝著天空開始嘔吐。
飛撲過來的屋影一下就從他麵前撲空從他身體上摔空了出去,
但卜算了突然感到右臂一疼,該死的艾伺衛竟然在飛出去的同時帶了他一下,艾侍衛立刻被震撼,鞭子失去控製掉落在了地上。
‘糟了!有毒……’屋影心裏想著,就有些淒淒然難過。
眼見卜算子口吐白沫,心裏猛地一緊。
卜算子右臂很快就麻痹了,甚至蔓延到了他的半個身子,他剛想站起來便摔倒在了地上,
艾侍衛趕緊大喊道:“屋姑娘,快退後,快退後。”
屋影滿懷心事,不想退後,卻被碧璽一把扯了向後。
碧璽處在極度懵逼的狀態中,聞言十分機械的撲過來抱住了主子的腰,兩個退後一步,
眼睜睜看著地上的卜算子枯瘦的身材上,腹部漲成了一個鼓鼓的大包,如同一隻充氣的癩蛤蟆,嘴裏一股又一股地望往吐著白沫子。
沫子太多,快要把他掩沒了。
緊接著,卜算子的身體如同鯉魚打挺一般前後抽搐,然後是全身抽搐,然後又是口眼歪斜的閉過氣去了。
好在屋影沉穩。
直接撥了頭上的一根金釵,蹲下身子來,衝卜算子的人中紮了四五針,才見卜算子醒了過來。
旁邊兒有幾個小孩看見,居然笑出了聲。被屋影罵道:“你娘的,你娘最好不死!你娘死的時候你們最好笑哈哈的。”
何東庭意識混沌間醒來,又見師傅出了狀況,早嚇傻了,哭都沒哭,全身抖成了篩子。
“噗~”
卜算子突然炸了個又長又響的臭屁,一股惡臭立即湧進了正在給他施救的屋影的鼻腔,屋影本能的低頭一看,卜算子的屁股上早已是一片屎黃,她立馬拎了手帕捂著鼻子退到了後麵。
艾侍衛立馬怒聲罵道:“人家救你。你還有沒有一點素質。”
“嗚~姑娘,對不住了。”醒過來的卜算子滿臉歉意望著屋影,哀哀地看著她,又說:“姑娘,好人是會有好報的。”
“我不要什麽好報,我隻要你們活著……”屋影悻悻地心想:“我什麽時候成了好人了!?”大概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看出來,卜算子的病情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麽簡單,這手腳抽搐該是服用了柱國的陀陀丹藥成癮而逾期沒有再服用所致。
一幫子一起把何東庭和他的師傅抬上了馬車,何東庭坐在座位上,抱著躺在車廂地板上的師傅,兩個人竟然一路無話,由碧璽趕了車向邪靡亂鬥山而去。
剩下的達達聖主,屋影,和艾侍衛則一起繼續向西,他們的目標是要去見太後。
……
微眯著睜開眼,懶懶的望著房間裏所有的物件,東洋鍾,機器樹,輕風拂過,帶起一縷頭發拍打在自己額頭之上。
全身上下那股酸麻的無力感,一陣“廝裏啪啦”的骨骼頓挫聲和痛入心扉的刺痛感讓花粥重又墜入深淵。
站起身子,110號穹隆洞中,陣陣清爽的寒風吹過,靈魂深處仿佛再也沒有了要把自己這一攤子重新收拾起來的勇氣。
她的靈魂如同一團冰藍色的霧霾,呆呆的站在原地,皺起眉頭,開始迅速回憶。
一幕幕撕心裂肺的畫麵如同無邪的幻術,在腦海中閃過,他看到了酌墨子,正竭盡全力為自己撐著炮烙之刑;三小隻為了全魔玨變異成了瘟疫鬼,母妃仙雨兒死了帶個亂墳崗子都沒有可是……
他們都死了呢?!
花粥環顧空無一人的四周,心裏惴惴不安。
想像著母妃仙雨兒摟過自己的那俱身體如何被野狗惡狼噬咬,如何四分五裂,如何化成虛無縹緲的東西,仿佛自己現在正遭受著同樣的痛苦。
突然,
她看到自己淒黑色的腦跡左側,正站著一個女人?
一襲衣褲,在自己看來是鐵釘釘的扣子,一條灰藍色露洞的褲子。修長的雙腿之上,略顯疲憊不堪的臉頰之上有幾顆傲人的小雀斑。玲瓏剔透的曲線,卻可算是魔玨國一等一的美人。
花粥不禁問:“姐姐,你姓甚名誰,為何卻在此處?”
奇怪裝束的美人,令人驚愕的是,竟從始至終盯著自己?
呈現s形側躺,以一個女孩子盡可能呈現出來的美好,躺在對麵,蓮藕般的小臂輕輕合攏,擺放在身體一倒,一根玉指隱隱在半空擺動,花粥好像讓自己過去?!
“我了個去。你個大小姐怎麽記性這麽差。我們應該至少見過三次麵了!”對麵奇怪裝束的美人捋了捋發梢,邁步朝花粥走去,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視線也逐漸清晰,花粥發現這女人的形態竟然和自己如出一撤。
如同自己在思年華後麵小茅屋的鏡中的自己,除了雀斑,膚色,還有胖瘦身高。然後自己和那美人如出一轍的相貌和體態。
當然這就像是無邪的幻術,如影如幻,虛無縹緲的身影,好似一陣輕風就能將她吹散。
奇怪裝束的美人也揉了揉眼睛,在她眼中花粥眼若翩鴻一瞥,如芙蓉照水,清麗婉約。
她是誰?
帶著滿腦子的揣測,花粥整理了一下情緒,自己要速速求死的心卻生出了許多好奇,“姑娘您好,我不是小姐,我是公主。”
不想奇異裝束的美女,直接搭了一隻手到自己坐直了身體的肩膀上。
“沒關係!一般來說,我逮到的女生,裝B不承認,甚至說我看錯了。要是裝B頂用,還要老師做什麽?青春期嗎,誰個青春不迷茫,誰個青春不多情。與無邪那小子搞早戀也就罷了,女孩子可要小心,別人給遞杯熱水,抄個作業就獻身了。”
這是何意?咋一股子被迷了魂顛三倒四的感覺。
見花粥表情僵住,美人一付了然於心的表情。
先搖了搖頭,手指尖兒在花粥腦殼上輕輕一點,宛如一隻白色蝴蝶,曼妙的劃出一道誘人的弧線,想要幹點什麽的時候,卻又微偏著腦袋,收回去了她的手。
“嘿!”
她抬手一巴掌又拍在花粥肩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是你的另一個靈魂,時刻等待著主人的招喚!”
(本章如覺突兀,是因為作者力求突出人物設定,前麵章節做了一定修改,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