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輪盤之下誰都是鐵憨憨
賭場穹頂之下燈火已經通明,但是空氣中已經彌漫著一股黎明蒸騰而出的朝陽之氣,萬物複蘇時節,陽光普照大地時令人神輕氣爽的感覺,讓無邪不免升了一個懶腰,憑感覺知道,自己最渴望達成的合巹禮之日已經來臨。
但是,本來就隻是來套現幾輛銀子來壯合巹禮的聲勢的。
沒有想到卻陷入了一個圈套。
原來自己在天宇城時,沒少在賭場之上耍過手段。那時候,敵人在明處,而自己在暗處,沒有人知道自己的情況下,自己還不是百戰百勝。
可以,一旦離開了蛋殼兒,自己簡直就是最沒本事的一個。
原來自己砸砸乎乎的任性了很多年,隻不過因為自己這點兒小特長。
無邪果然輸了個精光,麵前的籌碼一個不剩。
無邪有些羞愧的望著花粥,那個女孩子忽悲忽喜,跟著自己一驚一乍的呐喊助威了一個晚上。倒讓自己現在這樣交待給她一句:“粥兒,你的無邪哥哥隻能這樣了。”這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你們輸了!”呼延公子麵露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喜色。他不能讓那兩個呆鵝看出自己對這一切結局,早已猜到了。
從來沒有人能在這個場子裏贏了自己。所以整個魔玨囯的賭徒們把與自己定的賭局叫做“生死賭局”。
因為進來的人,不管所帶銀兩多少,即使是家財萬貫,最後一場局下來,結果都一樣。今天的對手蠱太子,堅持的還算不錯。
人性如此。
人生沒有誰能逃過。
輪盤麵前誰都是鐵憨憨。
賭注不多,但居然混戰到了黎明。
自己因為知道蠱太子善蠱,唯恐他派出那個他的“蠱兒”來使詐,自己早就下了些功夫,比如全程用鏡子直播,比如這賭局外麵已是全民沸騰,自己要給這對夫婦送個連他們都想不到的大禮。
不出意外的話,此刻的百花泉廣場之上,已經是萬眾期待已久的魔玨國公主的合巹禮的前戲了。
“別麻煩了!”對方站了起來,把麵前剩下的錢全部推到了桌子中間,又從桌邊拿起來一把匕首壓了上去。他轉身幽怨地看了神女一眼,喚無邪一聲:“蠱太子,你們兩個一起押了,我倒是覺得最好說話算話……”
“真的輪盤賭?”
伍月腦子中靈光早已出現。記憶中的《概率統計論》一頁頁翻過去,真正的賭場自己並沒有去過,但是眼前的這個輪盤賭裏,
除了首輪第一把贏了個統殺之外,賭單數,猜中的概率才有37分之一,命中率完全靠天意,根據自己目前的渣渣人生的渣渣經驗來說,就別指望了。
牌麵上最大概率應該是“小中大”各占十之三四。
那首配詩日“聖朝天子日之精,千年枯木一衰草。三之一處三定處,三之二處勝一籌。生得霞光三日影,不叫兵馬坐三清。”
伍月一把把無邪拖著坐在自己原來坐過的椅子上。
……
……
又過了三天,算算日子,離魔玨帝都的北正門已經越來越近了。
遠處官道上久未見人通行過的層層包裹著陽光的霧霾中,急衝衝行來一輛馬車,馬車內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泛著絲絲激動,尤其是傲無憂,時不時就拉開車簾,充滿了期待。
瓊穆城。
瓊穆城終於到了。一路南下,舟車勞頓,波濤洶湧的大海裏留下母女倆個顛倒的身影。眾人遮手抵著陰冷的早晨的風,滾動的沙粒瞬間掩蓋了車行至此痕跡,像是從未有人來過。
無聲無息間,竟起霧了?
無憂望向七公主,七公主點頭,無憂連忙示意停下車隊,警惕從車窗望出去,簾外萬裏晴空連朵雲彩都沒有,怎麽會起霧?
一時間所有人都麵麵相覷,而且這霧竟然黃色中夾雜著淡淡的藍色的?
真是太詭異了?!
往南越過山丘和城門,那邊有一座山峰,霧靄漸濃,藍色繚繞,朦朦朧朧。
無憂下車一瞅,驚喜起來,她張開雙臂,脫了鞋子,赤著小腳在泥土雀躍的轉著圈,看的眾人一臉茫然迷惑。
“憂兒,這是高興的事情嗎?”七公主多少有些擔擾,由於蠱太子的胡鬧,魔帝傲誠百般無奈,這才派了無憂過來,出門之前約法三章,隱藏身份,隻看不動,早請示晚匯報。
雙手緊握著自己兩邊的裙擺,無憂顛著腳,走到娘親這邊:“這裏的邪靡亂鬥山,內有祥瑞之氣,早起霧氣蒸騰間就可以看見些奇怪的事情!”
逆光裏,那層霧氣給無憂披上一層詭異的薄紗。
“我早就等著今天呢?”無憂自負的表情讓她本來好看的麵相因為嘴巴的下彎而變得有些唳氣十足。她腳下沙漠下的一抹冷藍,在太陽底下迅速破裂,晶瑩點點,如夢如幻,如癡如醉。
“啊?”七公主雖不像年輕時候那樣好強,但仍然忍不住歎息道:“我們姆渡家族血液裏就充斥著爭強好鬥的因子。你一個公主,何苦趟這麽趟汙水!”
現在的魔玨國真的可以被稱之為魔法帝國,這裏的太後手握權杖,這裏的皇帝為了家國利益忍心拋妻棄女,這裏匯聚了全魔玨大陸最多尚血修行之人。
“大家看到的這些藍色霧氣,隻不過是一些魔法元素,它圍繞在帝國周圍,而且最近大有護散彌漫之勢。美則美麗不是嘛!每當人們從遠處看著這霧氣,旅途上勞頓頓時消失,不禁心中都充滿了力量,盡管此刻早已身心疲憊,傷痕累累,可都願重新站起。”無憂說,說得大家不由得感慨起來。
“來,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魔帝千方百計要攻下這座城呢!你看笑話了。”無憂咂咂嘴,伸手觸摸那些溫婉的魔發元素,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雙眼漸漸有些混濁,不知心裏,又想到了什麽。
“憂兒,那走吧,照這麽說,咱們已經進入了魔玨國的入城的地帶,一口氣到達目的地!”七公主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穩定一下情緒,開口囑吒道。
“諾!”
“諾!!”一溜煙兒排開,三十幾個妖嬈女子,個個紅襖綠褲,各自端了自己手上的鐵盒子,慷概激昂。
時間像滑落指縫的黃沙,縹緲的繞霧在腳下綻放出一朵藍色海棠,倏地一聲傳來輕響,像有什麽東西要破沙而出?
緊接著,空中的藍霧都飄在腳下,瞬間感覺空氣溫度上升了起來。
北正門到了。
還沒坐在車上的母女兩個反應過來,隻見牆門上麵彩旗飄飄,赤橙黃綠青藍紫,各色人等,有異國風情服裝的北疆人,有漁島南部頭紮紅巾麵帶刺青的紅人,再就是他們從牆門樓子危聳的牆上向南邊看去。
聚精會神,神情專注。
完全沒有人理會正北牆門口的官道上,一列隊伍走過來。
他們正在觀看的卻是如同無憂在天宇城城門上見到的那隻銅鏡,銅鏡天光大亮,隔了好幾個障礙物,上麵的影像仍舊被看的一清二楚。
鏡頭裏的女子,眼睛瞪大,顯然她該是這國的公主,花粥。另一個細高個子的男生便是自己的哥哥無邪。
隻見那個神女她自己卻也站了起來,把所有的錢都推了進去。改弦易轍,聲東擊西,全數押在了“大區域”。
這魔鏡真是神奇,遠近高低各不同的角度,不斷變化,使得觀看的人如同真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那裏麵正進行著一場精彩的賭局,顯然自己的那個無邪哥哥已經輸了個精光。
盤麵上紅綠並不是關鍵。
……
……
關健伍月仔細觀察這部鬼機器學習算法過程中,她把中,大,中,小區域出現的概率全部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無邪失了蠱兒,便失去了信心。
自己卻不能失去信心。
也許這一把的勝算在十之一二。
雖然十之一二並不意味著穩操勝劵,但是對於她這個人生永遠走背運的倒黴熊孩子王來講,已經足夠了。
“小中大”三個縷金白字發出耀眼的光芒,是輪盤賭上把“0到11”,“12到23”和“24到36”區別開來的區域標誌。
伍月把籌碼集中在了“大”上麵。
伍月伸手一揮。
她那雙嫰手,把全場清一水兒男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她說:“無邪的命和我的命換多少?”
輪盤之上,骨碌碌風馳電掣般的輪盤仿佛像是命運魔盤。
呼延公子也停了下來,鷹隼一眼烏溜溜的黑眼珠全場逡巡一周,目光在大門邊位置上索定了目標。
那裏一個枯瘦老頭兒與呼延公子的目光一踫。
雙方進行了緊急交流。
然後,枯瘦老頭兒拎著袍子,在眾人鴉雀無聲中,曲折流傳而來。
哦,這廝看來是管錢的。
眾目睽睽之下,簽字花押:茲今日於天地賭場之內簽生死合同,概進入此坊之內,銀兩性名一旦上了賭桌,簽到畫押,就必須按本合同執行。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言既出,四馬難追,該不相欠。
落款為天地銀行總匯,簽字人,神女花粥。
以兩條性命做抵押,終於借到與呼延公子相當的資本。
那顆玉石珠子從出口被彈射出來,猶如一匹擺托韁繩的野馬,骨碌碌以碾碎一切的聲勢向前,浩蕩乾坤,搖搖??越過12,人群一驚。玉石珠子勢道不減,繼續不斷增加數碼,落在了23上,23是綠色。
這時,呼延公子臉上浮現出了一種古怪的表情。
那表情說不上是痛苦,也說不上是幸福。他努力正了正身體,緩緩的拿起匕首,在手裏輕輕的摩挲著又放於桌上。左右前後八個小廝兒“嘶拉”一聲分作一兩組圍住了無邪和神女兩個。
左右手之上各多了個藍田狐玉壺,嘴對嘴兒,左右開弓,咕嚕咕嚕喝了個幹淨,又一次有人擔心他兩個壺掉下去,他的小廝會怎麽表演……
“嗯,神女,自你出生你就該死了,如今多活了這十幾年,你也是算賺了。”
“人生有贏有輸!”伍月向無邪做了一個歉意的表情,“無邪,今天算是我錯了,大概命裏,我終究與你無緣。”
無邪挑挑眉毛,嘴角抽搐一下道:“其實,也許敗局還未定也未可知。”
可是,這次很意外,我左右顧盼流連,發現他們都沒有要動的意思……因為全去看那珠子猶豫不決,舉棋不定,徘徊在綠“23”和紅“24”之間。
突然之間,腳底生風,一片白茫茫的光輝腳下回旋,一朵盛開的白蓮躍然眼前。有人一個倒懸,腳下響尾蛇一樣分尾成兩截,玉壺光轉落在他腳尖之上。
可是,
可是
輪盤之上,骨碌碌風馳電掣般的輪盤仿佛像是我的命運魔盤。
命運就是這般有命,有運。
有風來,那顆玉石珠子看似要落未落,搖搖??越過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