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無止境的噩夢
耳畔時常傳來,炮火驚動地的爆炸,以及魔獸響徹雲霄的咆哮。放眼望去,到處屍橫遍野,一片殘垣斷壁。前一秒還在笑談人生,互相鼓勁的戰友,就此陰陽兩隔。隨著劃破際的吐息落下,身旁曾對未來滿懷希冀的戰友,就此化作四散紛飛,支離破碎的殘骸。迷迷糊糊中嗅到了腥臭刺鼻的味道,那屬於人類的鮮血,其中還混雜著令人作嘔的惡臭,那來自魔獸的屍體。想要呐喊,喉嚨卻幹燥得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想要逃離,四肢卻僵硬得動彈不得。他們的音容笑貌,曆曆在目,恍若隔世。有些還是剛剛入伍的新兵蛋子,臉上尚未褪去校園的稚氣,有些是打算在戰爭結束之後,回鄉娶妻生子的大齡剩男,還有一些是堅韌不拔,統帥三軍的將領。在那場如同地獄一般的戰爭之中,他們都有著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保家衛國的戰士!軍人是抵禦魔獸的最後陣線,他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鑄造成了一條鋼鐵長城!哪有什麽歲月靜好,那都是因為有人,正為了你負重前行!
如同靈魂出竅一般,回顧至今為止,那發生了翻覆地變化的生活。當初加入那場戰爭的契機,究竟是什麽?真如坊間流傳的那樣,是為了履行身為男人的職責,亦或者僅僅隻不過,是為了滿足成為英雄的虛榮?直至今日,也完完全全,沒有清楚明白。雖然那場戰爭已落下帷幕,但它所留下的無法愈合的創傷,如影隨形,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銘刻在記憶的深處。那是,一旦撕扯開來,仍然會隱隱作痛。究竟那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導致了多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這就不得而知了,所知道的隻不過是,放眼過去,一片哀鴻遍野。而對於那些早已逝去之人,自己所能夠做的,或許隻剩下了緬懷。畢竟,比起死亡更加殘酷的,是被他人徹徹底底地遺忘。
猛地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手心中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腦海中則仍舊是一片混沌。隻見他無精打采地伸了一個懶腰,隨手將沙發上沾滿油汙的大衣披在身上,按掉了一旁顯示著6點0分的鬧鍾。隨後便來到衛生間,出現在鏡子中的是一個油膩的中年大叔,隻見他心不在焉地,用剃須刀刮去了絡腮胡,使得自己看起來稍微精神了點。這個不修邊幅,邋邋遢遢,蓬頭垢麵的男人,是曾身經百戰的老兵——基辛格。如果將重來的機會,再次擺放在他的麵前,想必一定會二話不地,選擇如同普通人那般,碌碌無為的度過吧!但這個世界上,本就不存在後悔藥,因此所能夠做的,不過是拖拽著早已隨著那場戰爭,一道變得腐朽不堪的軀體,在這個煥然一新的世界上,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活下去罷了!
曆經數年的南征北戰,雖然積累了無與倫比的作戰經驗,卻也早已讓他身心俱疲。作為僥幸存活之人,那場曠日持久的浩劫,不僅僅重創了他脆弱不堪的神經,更是使得他遍體鱗傷。傷痕是男子漢的勳章,這是他時常掛在嘴邊的話語。在簡單洗漱完畢之後,他便心翼翼地扯下狗皮膏藥,換了一副新的貼了上去。在那之後,他便用昨夜剩下的開水,衝泡了一包方便麵。一切準備就緒,在當今世界,人類的就業壓力,可謂是空前絕後的,不僅僅要和各行各業的佼佼者競爭,還麵臨著原有的崗位,被機器人替代的困局。因此他現在的身份,雖然自我標榜為自由業者,但實際上不過是一個無業遊民,每個月僅僅仰仗著政府發放的津貼過活。
在離開破破爛爛的廉租房(雜物間)之後,出門左拐便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了,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以及此起彼伏的汽笛。在和販討價還價一番之後,基辛格終於以極低的價格,買入了所需的商品,自然而然,沒少受到旁人的白眼,但他對此卻不以為意。在心滿意足之後,他便漫不經心地徘徊在車水馬龍的鬧市中,宛若一個透明人一般。身旁跑過的納米清潔機器人,正滴滴響個不停,而他對此卻熟視無睹。雖然,世界發生了翻覆地的變化,但他的一舉一動,卻自始至終,都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從一旁的轉角處傳來了,人群的驚慌失措的喊叫。隻見一個凶神惡煞的巨魔級魔物,正揮舞著手中巨大的鐵拳,肆無忌憚地破壞著商店的櫥窗。雖然人們在城市的外圍,構建起了名為“方尖碑”的屏障,雖然那場戰爭早已成為過去式,但仍舊會有些許漏網之魚,從屏障的薄弱處闖入人們趨於寧靜的生活。雖然怪物近在咫尺,但他對此卻視若無睹,僅僅隻是從一旁走過。對於身旁此起彼伏的哀嚎,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態度。畢竟,自己的內心,早已徹徹底底地死去了。就在這時,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如同晴霹靂一般,在他的耳畔炸響開來。於是,原本漸行漸遠的腳步,就此停滯了下來。
隻見一輛育兒車,正停靠在離怪物不遠的地方,一位年輕的母親正焦頭爛額,不知所措,癱坐在地。隨著怪物的破壞,牆壁就此倒塌下來,朝著嗷嗷待哺的幼子砸去。“星潰!”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隨著基辛格的一聲暴喝,縈繞在掌心的琥珀光芒,就此大放異彩。隨著他幹脆利落地揮出一拳,那塊落石就此土崩瓦解了。“果然,哪怕是遇到那件事情之後,我卻仍舊無法做到坐視不理,我還真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爛好人呢!”基辛格無可奈何地自嘲道,話音剛落,便從隨身攜帶的背包裏,掏出了一瓶能量飲料,隨即幹脆利落地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