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落花有意隨流水
疫病的事情雖然是虛驚一場,但是對於流民的檢測和接受流程卻是越來越嚴格了。
每一個想進入宣府的流民,必須經過檢查、洗澡、燒衣服、消毒,並且隔離7到10天左右才能放入宣府境內。
為此,唐澤特意在宣府鎮外設了好幾個檢查站,免得有流民偷偷溜進來。
“伯爺,屬下可以進來嗎?”
盧劍星小心敲了敲門,得到允許之後推開門,然後表情一僵。
伯爺正在紙上寫著什麽,而旁邊柳如是正在素手磨墨,看起來很有一股子紅袖添香的味道。
“愣在那裏做什麽?有事?”
唐澤在練字,他那一手狗爬都不是的毛筆字,實在是有些丟人,所以幹脆請柳如是教他練字。
作為曾經的江南名妓,琴棋書畫那是樣樣精通,在書法和舞蹈上的造詣最高。
她的書法就連某些書法名家也是讚不絕口,唐澤正好想練字,有這麽一個老師不要白不要。
畢竟有美女給磨墨,就算吃不著那也養眼不是?
“伯爺,關於那個吳黑娃的調查有結果了!”
盧劍星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完全當看不到有這麽個人的存在。
有錦衣衛的情報網絡支持,暗衛的鋪設更加方便,本來想和伯爺匯報暗衛的事情,不過有柳小姐在,他也不好說。
“伯爺,那民女就先告辭了,”柳如是掃了盧劍星一眼,微微一福,準備離開。
“不用,你接著說吧,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唐澤拉了下她的手,“我正寫得起勁呢,你走什麽走。”
柳如是一臉羞紅,伯爺怎麽可以在外人麵前拉自己的手,不對,沒有外人那也不行啊!
推開他,快推開他!
“嗯,”柳如是輕輕嗯了一聲,低垂著頭站在了一旁。
唐澤倒是沒啥感覺,上個世界沒呆太久,接觸的都是江湖人士,拉個手好像也無所謂,在現代那就更沒啥了,一夜情都有的是。
所以也沒覺得柳如是的反應有啥不對。
盧劍星更是如坐針氈,隻感覺一股涼氣從尾巴骨直衝天靈蓋。
“伯爺,那吳黑娃的身份似乎有點問題。”
“哦?”唐澤終於放下毛筆,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吃人兩個字,洋洋自得道,“柳小姐,我這字怎麽樣?”
柳如是捂著嘴巴,語氣非常委婉:“伯爺進步很快,這字可以說初具人形。”
唐澤:???
“你出去!我不想和你說話!”
柳如是吟吟一笑,退了下去,等對方離開之後,唐澤卻是歎了口氣。
“你說這麽好的一個女子,怎麽就那麽多心眼呢?”
盧劍星斟酌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剛剛柳小姐之所以那麽說,分明是故意激怒伯爺,好讓伯爺找個借口讓她出去。
接下來談得事情可能不適合讓她知道,但伯爺剛剛才說不用離開,轉頭就改口的話,難免讓人尷尬。
柳小姐故意這麽一說,伯爺就可以順勢讓她出去,還真是個九竅玲瓏的心肝。
盧劍星都是剛剛才想明白,然後他的背就更濕了,原來這就是女人嘛,太可怕了,還是他夫人好啊!
“這個,也許是柳小姐太過於善解人意了,不讓伯爺感到為難吧。”
“是這樣嗎?”唐澤搖了搖頭,他到覺得更有可能是對方的經曆,才讓她如今這麽小心翼翼的。
“伯爺,那吳黑娃是半路加入流民的,認識他的人不多,據末將調查。
此人進入流民中時,曾經受過傷,渾身都是鮮血,在之後,吳黑娃倒是沒有任何異常。
很少和別人發生衝突,也不怎麽說話。”
唐澤摸了摸下巴,“登記的時候,他說自己是哪的人?”
“陝西?”
“這個吳黑娃,很有可能參加過農民的起義軍,現在山西那邊的聲勢不是越來越大了嗎?他可能就是從那些起義軍中跑出來的。”
唐澤感覺這個推斷應該八九不離十,“行了,隻要他老老實實的,就不用去管他。”
說是起義軍,這時候被迫造反的農民,其實和土匪也差不多,隻有最基礎的組織,沒有任何綱領。
殺了官也隻是為了吃頓飽飯,然後將一個地方吃沒了,就裹挾著所有的饑民往另一個地方去,和蝗蟲比也沒有什麽區別。
但這些能怪他們嗎?不能!
自古以來華夏的百姓,一直以來都是堅毅勤勞的,但凡能活下去,能有一口吃得,也不至於會豁出性命跟著去造反!
“是,”盧劍星領命,隨後又提到了一件事,“伯爺,最近,範家黃家那幾家似乎在湊銀子,不知道想要幹什麽。”
“湊銀子?”唐澤眼中閃過一絲殺機,“看來他們是迫不及待想要找死了,也是,畢竟滿清被劫了一筆這麽大的貨物,又遭受了一次大敗。
想必是提高了那些貨物的價格,你去查清楚他們是不是又在組織商隊!”
盧劍星行了一禮,退了下去,在門口遇到柳如是的時候,還是很客氣地行了一禮。
柳如是趕緊側身,沒有接受這一禮,剛想進入書房,結果一扭頭又有人來了,隻好停下腳步。
唐澤剛伸了個懶腰,侍衛韓曲進來通報,“伯爺,有幾個人想要求見你,說是範家家主範永鬥,還有黃家家主黃雲發求見!”
“範永鬥,黃雲發,他們求見我做什麽?”唐澤心裏一動,難道他們湊銀子是想……
“讓他們去偏廳,”唐澤吩咐了一句,出門的時候正好撞上柳如是,“柳小姐,很抱歉,今天我有急事,這練字的事情隻能改日了。”
柳如是怔怔望著唐澤匆匆離去,袖子裏的那封字帖突然掉了出來。
她歎了口氣,撿起字帖,拂去上麵的灰塵,眼中不免浮現幾絲幽怨之色。
“喲,這是哪裏來的怨婦啊,都快變成望夫石了!”
崔婷月猛地竄出來,嚇得柳如是渾身一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你,你胡說,誰是怨婦,誰是望夫石!”柳如是羞得去擰對方的腰肢,兩個人鬧成一團。
“伯爺這樣的男人,位高權重,對於咱們女人還很那個詞怎麽說來著,尊重,平時也喜歡玩笑,這樣的男人誰不喜歡!”
崔婷月幽幽一歎,她爹爹明明說要和伯爺說這事的,怎麽到現在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弄得她心裏老是忐忑不安。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這字是你親手寫的吧?這是費了多少筆墨才有這本字帖呢?”
柳如是臉色有些羞紅,“崔姐姐誤會了,我……我沒有這麽想過。”
崔婷月喃喃自語,接過字帖,“是嗎?真是好字啊,娟秀靈氣,靈動飄逸的瘦金體,怎麽就無人欣賞呢?”
柳如是微微低頭,想從崔婷月手裏搶過自己的字帖。
崔婷月偏偏不讓她如意,高高舉起字帖,“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這個時候柳如是臉已經紅得跟血一樣了,這就好像高中時候我們偷偷寫情書,結果被人當眾念出來一個感覺!
柳如是很幹脆捂著臉直接轉頭就跑,崔婷月趕緊追了上去,她可不是為了羞辱柳如是才這麽做的。
已經把自己作為唐家大婦的她,這個時候伯爺既然沉迷於政務之中,那麽這些小事自然是由她這個大婦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