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討債
門霍地被推開，兩個凶神惡煞的大漢闖了進來。
「高世忠，我以為你死了呢！到日子了知道嗎？」
他聲音高亢，情緒激動，唬的高世忠一凜，心中瑟縮著問道：「你是誰啊？」
「媽蛋，老子都不認識啦！債主。」
高世忠欠別人錢向來記不住，別人欠他錢總也忘不了，所以在他的觀念里自己是一輩子遇不到債主的，顯得很錯愕，也覺得自己這幾天太背了，居然晦氣到有債主胡亂闖來。
他氣哼哼喊道：「債主，我啥時候欠你錢啦？快給老子滾，不然打到你屁股開花。」
「好你個直娘賊，幸虧老子把借據帶來了，上面可有你簽的字畫的押，別跟我說你不識字，不然打到你成狀元。」
高世忠一聽拮据才恍然記起來自己確乎有個債主，是帝都里放高利貸的黃牙九。因為他總是不記得借過別人錢的事兒，所以名聲很臭，借來借去只有最心狠手辣的黃牙九肯借給他錢。
黃牙九可不好惹，聽說他手下養了一批不怕死的草寇，殺人如麻，但凡遇到不還錢的人黃牙九隻消輕輕搖搖手指，頃刻間就讓他消失。
高世忠知道所謂的「消失」就是殺害，然後將屍身扔到山裡喂狼，心裡不足瑟瑟慄慄的打鼓。
漢子對著借據念道：「你借了我們黃老闆兩千兩銀子，如今連本帶利要還一萬五千兩。」
一聽這個數字高世忠臉色慘綠，立刻嚎啕出來：「哪裡要這麼多利息，你們借我的銀子會吸血嗎？」
漢子嘿嘿冷笑：「黃老闆是出了名的貴利，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為何還借啊？」
高世忠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當初確實需要兩千兩急用，可借遍了全城別人都嫌他太過無賴除了黃牙九外沒人肯借。高世忠也聽說過黃牙九借錢的利息奇高，還特意囑咐自己一定要快些還了。只是他對錢財過於捲簾，欠別人錢的事情又天生大條，逐漸也就昏昏然淡忘了。
他諂笑著伸出兩根手指說：「我還兩千兩行不？」
漢子冷哂：「你說行不行？」
高世忠狠了狠心，又說：「那再加兩百兩的利息總可以了吧？」
「你當黃老闆是要飯的啊？兩百兩銀子就想給打發啦？」
高世忠難以置信的瞪著對方，腹誹著這樣優厚的條件都不答應，心裡也十分氣惱，說：「給你這麼多還不行，你看我的命要不得，你拿去吧！」
漢子一愣：呵，這是跟我杠上了！
他知道高世忠是赫赫有名的蔡明，如今聽他公然耍賴也是早有防備，上去就是一腳狠踢在他小腹上。
高世忠就覺得腸子被人用力攥住了般，抱著肚子疼的滿地打滾，冷汗直冒。
「少爺，您……您……沒事吧！」
老管家見高世忠弓著身子半天爬不起來，忙過去想要攙扶，結果另一個討債的惡寒從腰間抽出一口大片刀猛地趟過去揪住高世忠逼促問道：「說，到底錢了我們黃爺多少錢？」
「兩千兩。」
惡漢將片刀加在高世忠脖頸子上，再問：「多少？」
高世忠脖頸澀涼，汗毛嚇得都炸起來了，忙說：「一萬五，一萬五。」
「趕緊還回來。」
「沒有。」
惡漢一口濃痰吐在他臉上，凶道：「沒有就賣房子賣鋪子。」
「不賣。」
惡漢見他說的決絕，不禁一愣，加大了恐嚇力度，片刀割破了他的表皮，惡狠狠喝道：「賣不賣？」
高世忠疼的慘叫一聲，額汗漣漣。但還是堅決道：「不賣。」
老管家冷道：「你想我們少爺賣房子賣鋪子除非挖他心出來。」
「哼，挖心也不賣。」
高世忠反倒翻過來了氣勢，死豬不怕開水燙說道：「你殺了我吧！反正殺了我也比讓我看著賣自己家的產業好受些。」
倆惡漢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主兒，一下子愣住了，想了半天才終於想到辦法，說：「說稀罕你那髒心爛肺？不還錢就燒你的鋪子。」
一聽燒鋪子高世忠臉色慘綠慘綠的，想起來求饒卻「哎呦」了一聲，原來是刀刃又扯到了脖子上，這下可比上次厲害多了，幾乎血流不止，看得倆要債的大漢都心頭麻嗖嗖的。
高世忠卻渾然不覺，相比於這點傷口，被燒的鋪子讓叫他疼。
他差點崩潰，匍匐在地，磕頭說：「我肯定換錢，求二位高抬貴手，容我幾天籌錢，我指定一兩銀子也不少還。」
倆大漢對視一眼，心中感喟：若論要錢不要命的境界，這貨真他媽的算是一條好漢。
不過好在高世忠終於願意還錢了，當下冷冷地得意洋洋道：「好，那就給你十天時間籌錢，若是還不還就真燒鋪子啦！把血擦乾淨了，看著怪嚇人的。」
高世忠這才發現自己受傷了，登時疼得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老管家叫了半天不醒，只好喚人來抬他。
家丁園工都嫌棄高世忠摳門見狀都不願意抬，老管家皺了皺眉，輕嘆聲說道：「傷了這麼多血，看來得吃不少紅棗、枸杞補氣了。」
一說要花錢，高世忠砰地躥坐起來，哀聲嚷道：「疼，疼，快些給本少爺止血！哎呀，紅棗還行，枸杞拿東西現在太貴。」
撫他的家丁偷瞄了眼傷口，老傢伙，難怪出那麼多血呢！敢情再深一點命都沒了。
不過高世忠好像沒心思管那些，命令道：「多準備些水。」
管家問：「您要水洗傷口啊？」
「不是。你沒聽說人家要燒鋪子了嗎？多預備些水有備無患。」
管家：……
高世忠進了屋，命人取來金瘡葯，邊抹邊問道：「對了，現在都城裡誰還願意借咱們錢？」
管家清冷一笑，帶著不滿的語氣說：「早沒了。不過最近都城裡來了位頗有錢的主兒，一下子買了整整兩條街的店鋪。我恐怕他才能有錢借。」
「他記性怎麼樣啊？」
「少爺您問這幹什麼？」
高世忠道：「咳，如果他記性不好，我借了他的錢說不定就不用還了。」
管家心哂，說道：「反正他跟您不一樣。聽說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恐怕不大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