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酒樓鬥嘴
眼看快要立夏了,早已復甦的天地萬物越發的生氣勃勃,盎然的原野到處都是耕耘的人們。
東風國四周多山,只有谷底平坦,江水在其中經過衝擊出了好大片肥沃平原,乃是絕佳的耕田。又因為天候溫潤,濕度適宜,想要獲得豐收並不困難,只要不發生水災。
人常言東風國乃是「佛地」,災禍幾不可查,但這不代表東風沒發生過災異。
特別是水災,東風國幾乎每十年就會發生一次。那時候江水倒灌田間,蛟蟄潛於市野,幾乎淹沒城鎮,澤國千里,民不聊生。
所以治國先治水,這是東風國歷代君王達成的共識。
如今距離上一次水患已經過去八年了,修固河堤刻不容緩。但是君王錢灃覺得與其年年葺壩不如挖一條運河舒緩迅猛的江水,還能利用運河運送貨物,與民生計。
誰都知道這是個好辦法,但挖運河可比修築河壩要多花費數倍的銀兩,國庫即便充盈也拿不出來。
沒銀子怎麼辦?
借唄!
錢灃給工部下了道聖旨,讓司吏以工部的名義向民間的財閥借錢,待運河修好后償還。
工部接到聖旨后大小官員都十分激動,感慨又有發財的機會了。
特別是秦霄賢。因為他主管工料銀兩的來源,無需說這回油水最豐富。
現在他最頭疼的不是如何借到錢,而是想要借給朝廷錢的人太多,他該選擇朝誰借?
而自從東風國要挖運河的消息傳出來后,商賈、財主幾乎將秦家的門檻都踏平了。秦霄賢不勝其擾,乾脆閉門一一不見,對外還宣稱誰也不準送禮,弄得自己兩袖清風一樣。
秦家在京城有家酒樓,菜價奇高無比,百姓根本不敢踏足,但這些天卻客似雲來,許多達官顯貴專門到那家酒樓吃飯且還只點貴的吃,結賬的時候也不問價,直接甩出幾千兩銀子就走。
因為他們知道,酒樓掌柜的會將他們在酒樓里消費的信息統統彙報給秦霄賢,誰花的錢多他心裡有數。
這天,酒樓門前篤篤走來一匹黑頭大驢,驢上的胖子趾高氣昂,正是高世忠。
他打聽到消息,東風國要修造運河了,達官顯貴們為了巴結秦霄賢大人都過來這家酒樓爭著搶著花錢,而那位他要找的神秘財主也會來。
高世忠聽說了這個喜不自勝,趕忙騎驢過來一探究竟。
就見狹仄的街道錢停滿了各色華美的軒車跟輿轎,熱絡喧囂。
高家也是富戶殷紳,但高世忠太過看中錢財,以為不該花的錢一分不花,平時只騎頭驢,連轎夫的錢都省去了。
他將驢栓好步入了酒樓。
小夥計上前打個千兒,笑道:「客官你想吃些什麼啊?」
高世忠坐在椅子上適閑地說:「紅燒排骨,西湖醋魚……對了,菜單給我拿來,我看看價位。」
夥計取來單薄,高世忠一看差點沒把牙嚇掉了。
「媽呀,這麼貴,一條魚要五百兩!我沒看錯吧?」
夥計更正道:「自然是您看錯啦!您看的是小魚,大魚要八百兩。」
高世忠嚇得額汗漣漣,驚悚得脊背發麻。
「那不要了,還是來碗牛肉麵吧!」
「牛肉麵一百兩一碗。」
「那麼貴!湯呢?」
夥計沒見過只點湯喝的客人,想想說:「湯……不要錢。」
「那給我來碗湯。」
高世忠終於找到不要錢的了,才安心說道。
小夥計偷偷瞥他一眼,不滿地哼了聲給高世忠端過來一碗湯。
咚咚咚!
高世忠一飲而盡,意猶未盡道:「再給我來一碗。」
小夥計腹誹心謗,跑這裡來佔便宜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無奈,又給他端來一碗。
高世忠依然咚咚咚!
他抹抹嘴,繼續說:「再給我來……」
小夥計打斷他,笑嘻嘻道:「客爺,我們酒樓剛改了規矩,再喝湯這回也要收錢。」
高世忠明白他的意思,不滿問道:「多少錢啊?」
「二百兩。」
「哦,那不喝了。來碗面吧!」
夥計連連點頭,又端來碗面。
高世忠將面吃得一根兒都不剩,拍桌子叫道:「夥計,過來。」
小夥計兀覺這位客人難伺候,連跑帶顛過來問道:「您喚我何事?」
「退湯啊!」高世忠理直氣壯地說:「你可是說過的,湯二百兩,面一百兩,現在面我吃完了,你還欠我一百兩。」
小夥計哭著叫來了掌柜的,掌柜的慍色說道:「這位客官,我幹了幾十年的酒樓生意,第一次碰到您這樣叫人佩服的客人!我以為您長得胖是因為臉大,但現在看來不是大而是厚,面錢小店不要了,您走吧!這裡不做您生意。」
高世忠火兒了,不滿道:「幹嘛趕我走?」
掌柜的冷道:「這家酒樓可是工部秦大人開的,不做窮鬼的生意。」
窮鬼!
高世忠嚷道:「你到外面打聽打聽說,誰不知道我們高家是京城有名的布匹大王,還敢說我是窮鬼!他才是窮鬼呢!」
掌柜的視線順著高世忠的手指望去,就見一位清雋的文人正站在門口。掌柜的過去在秦家做過執筆書吏,認得這人正是顧歡清,便眉頭一皺,問他說:「顧歡清,你來這裡幹什麼?」
顧歡清先是一愣,然後說:「我……來此找人。」
掌柜的滿是鄙夷:「這裡可是高檔的酒樓,你來找誰?」
「呃……算是我的一個朋友吧?」
「那他叫什麼名字?」
顧歡清搖頭,茫然說:「不知道。」
他的回答連高世忠都樂了:「哈哈哈……你這窮酸的朋友會來這裡?這輩子連肉都沒吃過吧?」
掌柜的問他:「這麼說你也認得顧歡清?」
「認得,還跟他做過朋友呢!」
掌柜的瞭然:「這就不奇怪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高世忠一愣,感覺他有嘲笑自己的態度,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掌柜的眄他一眼沒有理睬。
顧歡清說道:「有人給我寫了一封信,說是送給我鋪子的故友。可是我卻不記得有這樣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