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還能活嗎

  玄海陷在淤泥裏，渾身筋骨像斷掉般劇痛，動彈不得。


  身體在慢慢下沉，接下來，口鼻都會被汙泥淹沒。


  “嗬，想不到我這富可敵國的玄氏十三脈單傳，下場竟是憋死。”


  他拚命吐出口中汙泥，卻吞進去更多。


  耳邊好像聽到著爹媽的淒厲呼喊，火光衝的焦糊味還縈繞在鼻尖。


  淤泥已經沒頂。


  隻剩他勉力伸出的兩根手指還露在外頭。


  空電閃雷鳴，一個霹靂下來，他沒了氣息。


  沉睡萬年的感覺。


  漸漸有了點意識，好像有人在往他嘴裏塞東西。


  眼睛閉上睜開都是無盡黑暗，耳邊有很多奇怪響動。


  慢慢抬起手，坐起來。別無他人。


  他依稀辨認出周圍怪石嶙峋，一團團黑影在怪石間穿梭，偶爾劈啪一聲，發出微弱亮光。


  就靠著這麽點轉瞬即逝的光亮，玄海一點一點地憑著直覺往外走。


  一不留神摔倒，渾身像被無數鋼釺紮進。


  這究竟是什麽鬼地方。


  咽了咽口水，全是血腥和著淤泥的味道。


  玄海口幹舌裂，渴的不行。


  之前，他嚐遍瓊漿美酒美味珍饈，哪怕想喝仙界的露水也會有人送到嘴邊。


  如今，連一口水都喝不到。


  究竟玄氏得罪了誰，那場大難事前毫無跡象。


  玄海隻記得自己當時還在桃花塢摸著姐姐的手吃酒，被闖進門的家丁哭喊著拉走。


  “少爺，老爺和夫人都遭難了，快跑啊！”


  他扭頭一看，空被火光映紅，方向正是玄氏承繼三百年的玄城。


  很快被人從後心狠拍一掌，扔進沼澤。


  要活下去。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走著。撐不住的時候就想想父母和血海深仇。


  那團團黑影在他身邊穿梭遊走，崩裂的光亮越來越強，劈啪聲也越來越大。


  玄海雖然從好吃懶做不愛修行，也能感覺到那團團黑影裏蘊含著詭異的氣息。

  黑影撞向他胸口的時候，胸膛像被尖刀戳了一下下，蝕骨的寒氣鑽入胸腔。


  前方傳來汩汩的水流聲，玄海大喜。


  拚著最後一口氣力，他來到一汪銀色水潭邊上。


  銀色的水，閃爍著奇怪的波紋，熱氣蒸騰。


  那波紋的紋路，玄海好像在家族請來的藏傳法師殿內見到過。可惜他當時玩心太重。


  光頭法師曾教導兩日，被玄海整得褲子粘在板凳上，很慘。


  老法師長歎一聲：“孺子不可教也。”


  玄海深深歎了口氣，想那老禿驢就是酒囊飯袋，要真有本事，爹媽怎會慘死！


  他撿了塊有凹凸的石頭，從水潭裏舀水，端到嘴邊發現有股藥味，心一橫喝了下去。


  這口水下肚，玄海感到有股暖流從腳底升起，渾身暖洋洋的，氣力恢複不少。


  他又趴到水潭邊，咕咕地想喝個肚圓。


  哪想到譚邊濕滑，腳一扭，他一頭栽進水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癢啊，玄海感到水潭裏像有許多張嘴，在吮吸著他的皮膚。


  那些傷口，還有胸口和渾身筋骨的劇痛，癢著癢著就不痛了。


  “此乃神泉！”


  玄海以前喜歡捕魚捉蝦玩耍，水性很好，此刻索性一個猛子紮進去。


  銀水神潭深不見底。


  玄海遊了約莫三四個時辰，還是沒有遊到底。


  好處是，他的身體沒感到疲憊，肌肉變得鼓鼓的，有了使不完的氣力。


  他感到一絲欣喜，筋骨變強就可以找個師傅努力修煉。一定要報仇。


  約莫一個晝夜，玄海總算遊到了潭底。


  此刻的他，渾然不知羸弱虛浮的自己，已經變成了筋骨強壯的築基少年。


  腳尖剛踏到潭底，隻聽到隆隆巨響，銀色水流仿佛化身一條條蛟龍，張牙舞爪地環繞著玄海。。


  他來不及驚愕，隻看到金光璀璨——


  水底，打開了一扇奇異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