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逝去的歲月與自己
可是袁芃芃不知道是沒有聽懂,還是故意裝作沒有聽到,反正就是一副並不打算理我,也不打算給我任何回應的樣子。
她伸手就搶過我手裏的手機,回頭看了我一眼,就一臉不屑的說:“廢什麽話?還拍不拍?”說完目光就死死的盯著我,臉上的神情讓我有些看不懂。
“拍呀!”我愣了愣,立馬點了點頭就湊了過去。
我們預備之後按下了快門,兩個身穿迷彩軍訓服,在陽光裏笑容燦爛而明媚,陽光一絲一絲的落在頭發上,最後和細碎的的頭發摻雜在一起。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這時兩個眼神裏不含一絲雜質,麵容潔白的兩個女孩子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那是不經意間發生的,從未有過排練和預想,不經意間記下的瞬間。
可是後來無論怎麽訓練,無論怎麽彩排,我們的人生再也沒有過那樣的美好。
當時它從未有過刻意的彩排和訓練,可是卻成為我們最美好的時光,彌足珍貴。
袁芃芃搶過手機看了看,就一邊搖頭一邊自戀的說:“嘖嘖!我真是天生麗質!我都不敢想象以後再好好打扮一下,會美成什麽樣子。”說著她就仰頭開始幻想。
可是我卻冷不丁的看了看她,一臉平靜的說:“放心吧!這一定就是你的頂峰了。”說著就把手機拿過來。
“為什麽?”她一臉不服氣的衝我吼到,眉頭皺在一起,臉上夾雜著滿滿的不甘。
我看了看她,猶豫了一下,伸手指著她就說:“你現在十八歲吧?”
“嗯!”她愣了一秒,最後自信的點了點頭。
我往她臉上打量了一圈,繼續緩緩的說:“你還畫了妝對吧?”說完就看著她。
“淡妝!”她攥了攥拳頭,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明明想揍我,可是最後還是把拳頭收了回去。
“嗯!那就沒錯了!”我慢悠悠的說著,並且一臉篤定的點了點頭。
“你……”袁芃芃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瞬間就氣呼呼的湊了過來,拳頭又離我近了一公分。
“怎樣?”我回頭看著她,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她的拳頭,臉上卻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當時心裏就是覺得,無論怎麽樣她都不可能真的揍我,或許隻是嚇嚇我而已。
“很好!”看到我的神情,她一臉不甘的把拳頭收起來,一副又氣又惱又不能拿我怎麽樣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她這個樣子,所以讓我覺得有些好笑,我也就低頭默默的笑了。
她也看著我笑了笑,隻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奇怪。
我們曾是陽光明媚的少女,我們也曾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從十八歲之後,我們開始自動向歲月認輸。
我們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笨重,不再那麽身姿輕盈,我們不再肆無忌憚,不再毫無顧忌的上躥下跳。
我們身上的靈氣會慢慢的消失,整個人變得越發的沉著,不管我們願不願意承認,事實就是如此。
之後歲月會在我們臉上留下痕跡,那些長出的青春痘,再也不會在一夜之間消失複原,而是會慢慢的堆積在臉上,最後變成歲月的痕跡。
直到眼角開始出現微微的皺紋,我們開始慌張了。等到皮膚不再雪白,黝黑的頭發像落葉似的飄落,我們才肯承認,歲月不再眷顧我們。那個曾經明媚的少女死在了時光裏,我們拖著她苟延殘喘的走到了現在。
之後我們承認,但是我們卻不肯認輸,想要與歲月一博,搶回原本屬於自己的年華,於是需要借助眾多的化妝品和護膚品,可是那些曾經喜歡的衣服,上身已經出現了違和感,那違和感徹底打敗了我們的美夢,我們終於才願意承認,才願意認輸,願意哀怨的認輸,一陣消沉一陣迷離。
別在夜晚做太美的夢,否則早晨醒來會失望,而青春的逝去,恰恰猶如我們在臨近早晨時做的一個美夢,轉瞬即逝。
之後我們開始羨慕和我們曾經一樣的人,那些如花兒一樣的少女,在逝去了自己最美好的年華之後,很少有人能夠平靜接受眼前的自己是最好的,然而卻全然忘記了美好時的煩惱。
經過歲月的洗禮,我們都隻能記住最好的,而對於那些最壞的,卻全數忘記了。
“世間最好的相遇莫過於,我沒有錯過你最初的模樣。”這是時隔多年之後,葉南對顧宇說的,盡管至始至終他都不曾聽到過。
也自然不會明白裏麵所包含的遺憾、卑微與妥協,這句話也是我想對胡雲飛說的,不管我們之間後來是什麽樣的結局,但是我從來都不後悔,在那最好的年華裏曾經與他相遇。
對於袁芃芃,如果可以預測未來,那麽從一開始,我就會對她說:“其實我還是喜歡你最初的模樣,那又吵又鬧又煩人的模樣,因為那是曾經的自己。”
那天我們逛了很久,回到宿舍之後,被累得倒頭就睡著了,所有的時光渾然不覺,恍如一夢,軍訓就結束了,軍訓結束的那一天,天空的烈日也消失了,雨霧蒙蒙之中,我看著她們和教官依依惜別,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
可是我“陳嘉怡”冷漠的坐在一旁,心裏並沒有什麽感覺,隻是覺得有一個人要走了,一個知道名字的人,與生活有關又好像毫不相幹的人。
自從那件事之後,我發現不僅是我變了,我的世界也好像變了,我不再容易對生活動情,更不會去對生活裏的人動情,當然袁芃芃除外。
我呆呆的坐在原地,麻木的看著她們,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可是至始至終,我都始終不曾上前一步。
就在我糾結的時候,袁芃芃不知道突然從哪兒冒出來,伸手拍了拍我就說:“想什麽呢?這麽入迷?”說著就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我呆呆的看著她們和教官拍照留戀,有的還哭鼻子,我就一臉疑惑的說:“她們對教官真的有那麽深的感情,真的就那麽不舍嗎?為什麽我沒有什麽感覺?我是不是有病呀?”說完我就把目光投向了袁芃芃。
可是她伸手就給了我腦袋上一下,指著那些哭鼻子的小女生說:“她們嗎?”她指著她們莫名其妙的問到。
我有些沒聽懂,她到底要表達什麽,可是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可是她卻冷冷的“切!”了一聲,一臉不屑的樣子,把頭轉到一邊就漫不經心的說:“她們那哪兒是對教官的不舍,不過是接受不了自己即將逝去的事實而已。”說完她就往後一倒,一副肆無忌憚的樣子,也不嫌後麵的台階磕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