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橫跨歲月
那時我和顧宇，我們兩個人是在高考前夕，依舊還可以悠然的在教室裏看課外書的人，那份淡然現在看來，其實是源於無知，可是又是那麽的美好。至少現在的我，再也沒有了那樣的勇氣，再也不會覺得那麽心安理得。
那時候不明白高考的意義是什麽，也不明白以後以及餘生會怎麽樣，而這些又和此刻會有什麽關係。
什麽都還來不及考慮，隻是專注的做著自己，老師努力的想要開導我們，可是我們內心疑惑，他們沒有給出解答也沒有給出答案。
他們講述他們的人生，可是沒有一件可以對號入座，與我們相同。
於是我們都拒絕了他們雞湯似的故事，盡管他們講得真切，可是感覺也隻是聽了一個故事，至於啟示真的沒有什麽啟示。
所以那時候我們隻能堅信自己是對的，並且我們都是那樣以為的，也會堅守下去，直到後來我們分不清那樣是對是錯，隻能確認在那時或許是沒錯的，但僅僅限於那段時光那個青蔥無知的年華。
直到班上開始討論誌願的問題，我心裏才開始有了目標，那就是想和顧宇在一個城市。
可是天意就是這麽可笑，我們終究還是沒能在一個城市，餘生也會以此為點，往後各行其道，再無任何交際。
他也許都不會知道，他曾在我心裏是那麽的重要，可是最後卻猶如眾星歸位，毫無聲響，有的隻是平淡無奇的一場離別。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當初沒有艾薇，那麽我們會不會走到一起，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就算沒有艾薇，麵對我們的沉默，麵對我們對彼此感情的閉口不言，我們之間就算沒有艾薇，也會出現其他人，而我們的結局也隻能是錯過，縱然也曾覺得他無可替代，縱然也曾覺得非他不可。
當這個世界變成了一個模樣，我還能想起你，最終沒能把你遺忘，而隻是簡單的藏了起來，回憶你的時候依舊會嘴角上揚，已經覺得是一件溫暖的事情了，至於其他哪敢奢求。
盡管身邊的一切已與你無關，無關風和雨，無關花草樹木是否依舊芳香。總之連那一粒卑微的塵埃都知道，我與你無關，你也與我無關，我們依舊活著，在沒有彼此任何痕跡的軌道之上，各行其是漸行漸遠，最後連對方的背影都望不到了。
記得你開心的樣子，也記得你不開心的樣子，有時你會突然變得很鬧騰，有時你會變得很囂張，可是有時你又很沉默。
我見過你所有的樣子，可是我卻不知道你什麽樣的人，總之喜歡你的時候，不管你是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有時你會盯著黑板發呆，有時一首歌會讓你神情變得憂鬱，那時候我很想很想知道你是為了誰？我甚至幻想，那個人會不會是我。
直到畢業後，我見到了艾薇，她那麽肆無忌憚的留在你身邊。你們開心的樣子，那一刻我才知道，那個人並不是我。
我隻是葉南，一個普通得像塵埃一樣，飄落在教室裏的每一個角落，都不會發出一點聲音的那種，你怎麽可能會注意到我，而那個讓你神情憂傷那個人，也從來都不可能是我。
高考快要來臨的時候，周圍每天都彌漫著浮躁與焦慮，為了緩解大家的情緒，老師允許我們每天下午，在教室的多媒體裏放一兩首歌。
而顧宇自告奮勇成為了放歌的那個人，幾周下來他放了好多歌，也是那時候，我聽遍了他愛聽的所有歌曲，偷偷的記下歌手和名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中卻暗喜。
從此我喜歡上了他播放過的每一首，閑暇的時候一遍又一遍，一邊聽一邊揣測他聽這首歌的時候，到底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也喜歡上了他喜歡的歌手，最喜歡的是他單曲循環播放了好幾遍的那一首。直到今天再次聽到熟悉的旋律和歌詞，心裏還是有種難以言說的苦澀。
一想到從此以後，我們再也見不到了，心裏便更加不是滋味。
我也不知道你去了一座怎樣的城市，有沒有和我一樣，正經曆著陌生的一切。
是不是也和我一樣過得一點都不好，是不是也很懷戀那段溫暖而苦澀的時光。
六月六日高考看考場的那天，看完考場之後，我站在高高的教學樓上，看著樓下人來人往，你在人群之中，我一眼便看到了你，你的身影從眼前消失，最後淡出了視線的盡頭。
其實那時候心裏有多麽黯然神傷，隻有我自己知道，我不能喊也不能追，隻能靜靜的看著，攥緊拳頭無能為力。
我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看考場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我才慢悠悠的下樓離開。
可是剛走出學校大門，你坐在校大門門口的石凳上，我想躲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你好像已經看到我了。
沒錯這一次是你先看到我的，我低頭不語，攥緊拳頭默默的離開，與你擦身而過，餘光中你也低下了頭。
當時你身邊都是你的好兄弟，其中一個當然是胡雲飛。他傻傻的看著我笑，而我卻隻是淡然一笑。
嘉嘉沒有在身邊，我狼狽的就逃走了。
從見過你的眼睛，從第一次與你眼神相撞，後來我便不敢再直視你的眼睛，因為那裏藏著對你的感情。
那天我清晰的記住了你的眼神，那一抹溫柔的光，眼神深處的不舍，是因為我嗎？
一晃而過我心中疑惑，所以鼓起勇氣側目看去，想要確認自己是否看錯了，但是當我抬頭看你的時候，你卻緩緩的低下了頭，那慌張的模樣，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當時我和我們班的一個女同學在一起，與你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我強忍著沒回頭。
離開學校不遠後，她突然就笑了起來。
我回頭一臉疑惑的看著，臉上滿滿的不解。
可是這時她抬頭看著我，笑了笑就說：“我隻是覺得有點好笑，剛剛我們過來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顧宇突然就把頭低下去了，一副很害羞的樣子，他平時是那麽囂張的人，居然也會有害羞的時候。”她慢悠悠的說著，臉上依舊洋溢著滿滿的笑容。
她的話說完，我心裏一陣疑惑，並且反問自己：“他很囂張嗎？”一邊問自己一邊在腦海裏回想了一遍。
最後得出的答案是否定的，因為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真實的他，他的囂張或許和我乖巧是一樣的，都隻是為了掩飾那個最真實的自己。
“是嗎？我都沒怎麽注意到！”我心事重重的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