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餘生的樣子
此刻在大廳裏的人也都回頭往這個方向看了過來,但是我站在門後麵,他們被門擋住了視線,所以也就並沒有看到我。
可是逸冉站在台上,他那個位置可以對下麵的一切一覽無餘,包括此刻站在後門的我,所以他一抬頭就看到了我,看到我的時候,他臉上洋溢著笑容,眼睛裏的光也亮了起來。
我慌張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就不知所措的跑開了。
沒錯我就是這樣,麵對這世間自己在意的所有感情,我的表達方法就是這麽的笨拙,明明是在意的,可是我卻要一次又一次的選擇用逃離的方式來表達。
一路上我都魂不守舍的樣子,有時候我真的好羨慕嘉嘉,也好羨慕蕭羽,羨慕她們身上的明媚的氣息,也羨慕她們的心無所藏,在意就是在意,不管用什麽方式,她們都會不停去表達,可是我卻隻會逃。
這一點也是我永遠都不及她們的,我也永遠成不了她們,不管過去了多少年,不管換了多少地方,我還是我,還是那個膽小懦弱的葉南。
想到這些我心裏就更難過了,於是就又一頭紮進了圖書館裏,什麽都不想管了。
蕭羽看到逸冉突然不說話了,目光看著後門的方向,眼睛裏泛著光,臉上流露出滿滿的欣喜,蕭羽一臉好奇的回頭看去,可是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此刻葉南早已經離開了,也因為視角的問題,全場這麽多人,也隻有逸冉一個人知道葉南來過。
看到葉南走了,旁邊的那些人也都緩過神來了,誰都沒有再去在意剛剛的那個響聲,隨後逸冉就又開始緩緩的講話。
蕭羽又一臉疑惑的往後門張望了一圈,雖然她並沒有看到葉南,可是還是猜到了幾分。
旁邊的蘇恒看著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愣了愣就說:“怎麽了?”
蕭羽笑著搖了搖頭,笑著他笑了笑就說:“沒什麽!我在想剛剛的響動,會不會是有隻貓竄進來了!”說著她就把目光垂了下去。
“可能是吧!學校裏不是有經常都有很多野貓嘛!”蘇恒笑著回複了蕭羽,可是蕭羽隻是笑了笑。
畢業典禮結束之後,蕭羽感覺有些累,所以就直接回了宿舍。
蕭羽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著外麵的天氣,顯得有些低沉,她沉默著一句話都沒有說。
再次想到逸冉的時候,她內心也是如此的平靜,甚至已經沒有了一絲波瀾。
曾經他突然驚豔的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現在卻顯得這樣的平凡。
為了給他送一份畢業禮物,蕭羽足足考慮了一個星期,並且連續挑了那麽多天,也想過要不要親手做點什麽送給他,可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最後送出去的卻隻是一束簡單得不能簡單的花,而且還是典禮要開始的前幾分鍾,才在學校門口旁邊隨便買的。
想到這些蕭羽就忍不住笑了笑,隻是那樣的笑容是苦澀的。
她感歎原本想要給他最好的,或是獨一無二的,可是最後卻還是隻能給他最稀疏平常的,就像自己對他的感情那樣。
原本是那麽的動人,原本也以為會在心裏珍藏很久很久,可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它這麽容易就被歲月磨平了,最後變成了一縷輕風,從心上劃過的時候,都不會再有什麽感覺了。
圖書館裏葉南專心的看書,耳朵裏塞著耳機,一副什麽都不管不問的樣子。
逸冉徘徊在圖書館門口,一直等著葉南。
蘇恒坐在水池旁邊,目光呆呆的盯著遠處,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隨後蕭羽離開了宿舍,獨自一個人在精品店裏徘徊,臉上布滿了專注的神情,目光不停的在那些精致的小物件兒上麵移動。
那時候我們都還比較天真,天真的會隨時改變主意,也天真的以為眼前的一切,會許我們一個想要的未來。
隻不過我們都忘了,一生不長,但是餘生卻很長。
在最該理智的年紀裏,我們卻選擇了感性,在最該努力的年紀裏,我們卻選擇了許諾,到最後滿腹心事,隻能變成一腔的白紙。
後來我們擁有了曾經最不想擁有的一切,卻失去了曾經想過要擁有的一切。
當時我並不會知道,多年之後再見到蕭羽的場景會是眼下這樣的。
也不知道那一別,她和蘇恒之間,真的寧願用餘生去將就別人,也要相互忘掉彼此,盡管他們都忘不掉,可是還是這樣選擇了。
她收起了曾經和蘇恒在一起時的任性,變得沉默寡言,一副溫柔可親的樣子。
可是身上也莫名的給人一種距離感,這樣的感覺很熟悉,因為那是曾經的我。
可是我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的餘生居然沒有變成和嘉嘉一樣的人。
原本我以為她也會像嘉嘉一樣,保持著那份任性和闊達,保持著身上的那一抹光。
可是她卻告訴我說,她不夠幸運,沒能握住當時世間僅存的美好,對於蘇恒她已經忘記了,隻是有點遺憾陪伴自己的餘生的那個人不是他。
並且感歎如果當時不是因為執拗和偏激,如果當時不是那麽任性,那麽可能也不會就這樣錯過蘇恒,可是世間那裏有什麽如果,所以她最後還是錯過了蘇恒。
可是她也說,倘若不是因為那些執拗和任性,她也真的也找不到依據說自己愛過蘇恒,也不知道該憑借什麽說自己在意過他。
但是眼下的一切她似乎無比滿足,她說眼前的這個人不是最好的,也不是自己最愛的,但是卻是最適合自己的。
她這麽說的時候顯得有些感傷,我試圖安慰她,可是還沒開口,那些想說的話也都煙消雲散了。
或許不是我們變了,是時光偷偷的磨碎了我們的棱角,又偷偷的刻畫了我們別樣的容顏。
十八歲的時候,我們都一無所有,原本就一無所有,所以可以以一無所有的態度去愛一個人。
喜歡就是喜歡,不管他是什麽樣子。有時候看著他對世界蠢蠢欲動的樣子,我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探出了腦袋,想要與他攜手一起看看這世界的萬種風情。
可是當我們二十八歲、三十八歲的時候,他眼中的好奇,還有他對世界蠢蠢欲動的樣子,便成了我們眼中的幼稚。
因為此刻的我們已經看過了世間風景,餘生想要停舟靠岸,躺在舟中小憩,歲月之上可以安穩流年,除了那個一生追隨的夢,心中再也不會對世間其他的事情心生波瀾。
於是我們便希望,陪我們度過餘生的那個人,他是已經見過了世界,再次麵對世間的萬種風情的時候,可以做到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