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父子重逢
顧宇無力的推開病房，四周冷冷清清的，到處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病房裏顧媽媽守在顧爸爸身邊，她背對著自己，身子向前傾，後背顯得有些佝僂，頭上隱約可以看見幾絲白發。
顧宇瞬間愣住了，幾年不見他們好像又老了許多，看到眼前的一切，顧宇感覺一陣暈眩，可還是拖著步伐緩緩的走了過去。
明明隻是幾米的距離，他卻感覺跨越了漫長的一生，步伐是那麽的沉重。
每往前邁一步，心裏就沉重了一分，這一刻他害怕看到病床上的那張臉。
回憶畢業之後的這些時光，顧宇腦海裏居然是一片空白。
那些歲月都是麻木寡淡的，再次回到這個地方。
他感覺什麽都沒有了，剩下的餘生都已經藏在前半生裏，今天藏在了昨天裏，再往後平凡的一生裏，恐怕連多出來的天災人禍都應該被看作是驚喜。
他一直尋找的答案，就像是時間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在轉，星河也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隻有在夜晚才會燦爛一樣，仿佛永遠都不會有答案。
生活裏沒有意外也沒有驚喜，甚至連體驗疼痛都覺得是奢侈。
他緩緩的靠近那個蒼老的背影，臉上和眼中都是不舍和愧疚。
顧媽媽一邊哭著，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以為是醫生，所以連忙擦了擦眼淚轉過身去。
“小宇！”她怎麽也想不到，一轉身就看到了顧宇，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下子愣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下，接著是一下子又哭了出來。
顧宇盯著那張熟悉而略顯蒼老的臉，臉上劃過一抹苦澀的笑容，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小宇！你……你終於回來了！你……瘦了！”顧媽媽連忙撲了過去，伸手摸了摸顧宇，最後又捂著嘴哭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顧爸爸，瞬間哭得更傷心了。
“是我！我回來了！我回來了！”顧宇努力安慰著顧媽媽，目光看著病床上的那個人。
此刻他安靜的躺在那裏，臉色蒼白，臉上都是歲月的痕跡，除了蒼老以外已經沒有了一絲曾經囂張，甚至皺紋旁邊也布滿了妥協。
顧宇一陣心酸，想著自己才二十幾歲，對這個世界都是這麽的無力，而他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又能堅強到哪裏去。
“他……他怎麽樣了？”顧宇強忍著情緒緩緩的問著，目光依舊盯著病床上的顧爸爸，心髒猶如被撕裂了一般。
可他話音剛落，顧媽媽突然又哭起來，眼淚嘩嘩的流著，抽泣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時艾薇推門進來，盯著顧宇就說：“很不好！醫生讓……讓做好準備！”說完就走了過去，目光淡淡的從顧宇身上劃過，看了看病床上的顧爸爸，又輕輕的攙扶顧媽媽坐在旁邊。
顧媽媽再次聽到這個消息，臉上又布滿的絕望，滄桑中夾雜著剛剛流下來的淚水。
艾薇的話顧有些接受不了，他立馬就攥緊拳頭，眼神變得無比慌張，愣愣的盯著艾薇看了看，苦笑了一下就說：“什麽意思？他……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顧宇一邊試圖寬慰自己，一邊無力的笑了起來。
見他這樣旁邊的艾薇沒有再說話，隻是瞥了顧宇一眼，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
她緩緩的把目光收了回去，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伸手拍了拍旁邊顧媽媽的肩膀就說：“阿姨你也別難過了，既然他已經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處理一下，我改天再來看你！”艾薇客氣的說著，目光盯著顧媽媽，脖子上還有一道淺淺的痕跡。
“好！”顧媽媽頂停止了哭泣，緩緩的點了點頭，伸手輕輕的推了推艾薇，示意她離開。
艾薇站起來準備離開，走到顧宇身邊的時候，看了看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可是最後還是忍住了，她欲言又止，回頭看了看旁邊的顧媽媽，見她眼睛卻依舊紅腫著，艾薇也就蹙著眉頭，一臉無奈的離開了。
連續好幾天過去了，顧宇一直不休不眠，可是顧爸爸還是沒醒，一直這麽昏迷著。
這麽一折騰，顧媽媽的狀態也越來越不好，顧宇一直陪在他們身邊，心裏充滿了自責和頹廢。
“媽！”顧宇見顧媽媽靠在床邊，一邊疲憊的樣子。
“小宇！”顧媽媽緩緩的站了起來，臉色有些憔悴。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有我呢！”顧宇溫和的說著。
顧媽媽有些猶豫，又回頭看了看病床上的顧爸爸，也就緩緩的搖了搖頭說：“可是……”
“好啦！走吧！方向吧！不是還有我的那！”說著就伸手拽了拽顧媽媽。
顧媽媽拗不過他，也隻能一臉不放心的回去休息，隨後兩人就離開了病房，顧爸爸一個人安靜的躺在病房裏。
傍晚十分顧宇把顧媽媽送回去休息，再次趕到了醫院，推開門裏麵一如既往的安靜。
病房外的樹葉已經慢慢的凋零了，可陽光依舊很好。
顧宇緩緩的走進去，看著病床上憔悴蒼老的他，心裏感覺像是針紮了一樣。
不過幾年的時間，他就已經蒼老得，讓自己都有些快認不出來了。
顧宇呆呆的盯著他，陽光灑落下來，有的掉到了樓下，有的落到了窗台上，又過了一會兒，夕陽從窗戶裏折射進來，灑滿了整個病房，黃昏的顏色打在牆上，牆上的白色被暈染成老舊的黃昏色，看起來暖暖的。
這時顧爸爸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看到這一幕，原本愣在原地的顧宇立馬就跑了過去。
他一把握住了顧爸爸的手，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心裏有些激動，臉上劃過一抹笑容，原本想要叫他，可那兩個字最後卻哽咽在了喉嚨裏，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顧宇緊握著他的手，顧爸爸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昏睡了這麽多天，突然睜開眼睛，覺得身邊的一切都顯得很刺眼。
可他一睜開眼就看到溫暖的落日，還有從窗外折射進來灑在牆上的光，看了一秒，他覺得有些刺眼，就緩緩的扭動腦袋，把目光移向了顧宇的方向。
一回頭就看到了眼前的顧宇，首先有些詫異，可是很快臉上又什麽表情都沒有。
盯著顧宇隻是平靜的笑了笑就說：“回來了？”說完就顯得有些脆弱，目光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顧宇。
這一次他平靜得沒有任何情緒，沒有責罵也沒有激動，語氣顯得無比輕鬆，他這個樣子，顧宇也是第一次見，所以顯得有些恍惚，甚至覺得可能是錯覺。
“嗯！”顧宇有些不敢相信，也就隻能緩緩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