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食(4)
“能出什麽事兒?”陸寬寬給了高止一個嫌棄的眼神,而後轉頭朝屋裏喊道:“阿婆,我們先走了,日後有緣再見。”
“不行,我必須看到他們人沒事兒,我才能安心離開。”高止心中不安,總覺得事發不尋常。
高止繼續敲著房門。
“阿婆,你開下門,出什麽事兒了,你告訴我。鄙人不才,岐黃與醫術都會些,必能幫到忙。”
屋內先是一陣寂靜,而後便是緩然而來的腳步聲。阿婆開了門,她的眼被淚水濕潤,猶猶豫豫支支吾吾地問高止:“你……你真的會醫人?”
高止見阿婆開門,心下欣喜,立即回道:“會。”
阿婆側身,將屋內情形暴露在高止眼前。
老伯躺在床上,痛苦不已,口中咬著一布條,讓自己不至於叫出聲來,更奇怪的是,他的肚子竟有如六月懷胎一般大。
陸寬寬見此情狀,眉頭緊蹙,怎麽又是這樣的場景?真是晦氣,這高止,攔也攔不住,騙也騙不走,這閑事真就管定了?
“這……”高止會些醫術,卻從未在人間見過這種病症。看這症狀,要麽是身懷六甲,要麽是腹內積水。
可他昨日見老伯的時候,他還是好好的。無論是身懷六甲還是腹內積水,可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何況,老伯還是個男人……
高止走上前去,給老伯診脈。
這脈象急促,已遠超任何病症會導致急促脈象的程度。這絕不是尋常病症,更像是邪物作祟。
“怎麽樣了?”阿婆滿心擔憂,發上雪白似乎又多了一些。
“老伯以前會這樣嗎?”高止問道。
阿婆低下頭,兩手相握,神色緊張。“不……不會。”
任誰都能看出這阿婆有所隱瞞,高止自然也不例外。“阿婆,我希望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不然我沒辦法給老伯作出準確的診斷。”
“我家老頭以前確實不會這樣。”阿婆抬頭,眼中淚水垂垂欲滴。“可我們村子裏有很多人得過這個病,而且都是男人。一開始,他們也是像我家老頭這樣,肚子有一天突然就變大了,然後過不了幾天,他們就破肚而亡。再被人發現的時候,發病的人就已然變成了一副白骨,連帶著一旁照看的人也都……”
“之前有找過大夫嗎?”高止聽了這些,更加確信這大肚不是病症,而是邪物作祟了。
“找過了,都診不出些什麽。”阿婆神色躲閃。
高止正想繼續問下去,門外便傳來嘈雜聲。
這樣安靜的村子,鮮少會出現這樣的聲音,一旦出現……
“看來,又有人死了。過不了多久,就輪到我們了。”阿婆的身子開始顫抖,她看了看床上的老伯,心中的恐懼無限蔓延。
“阿婆你的意思是,有人破肚而亡了?”高止見阿婆如此模樣,心中便也猜到了。
高止如今對老伯的症狀並無應對策略,但若是可以去探一探死者,說不定可以得到些突破。
“如今村子裏過幾日便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邪門得緊。”一開始大家還以為是什麽疫症,便都不互相接觸,誰知後來身邊的人還是一個一個淒慘死去了。
“我暫且去看看。”高止低頭轉身,心中也直打鼓。
下山之前,他從沒想過會遇到這麽多怪事。積福報升仙,確不是什麽易事。
陸寬寬走在高止身邊,心裏跟明鏡一樣知道他現在需往哪邊走。昨夜死的那個男人,和昨夜瘋的那個女人,她都是親眼見著的。
那戶人家前聚滿了人,屋裏頭,還有幾名壯漢在給裏頭的男人收屍。
“唉,又死了一戶,說不定,下一個就到我們了。”站在屋外頭的人們竊竊私語,言語之中的恐懼不多,更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或許,有些事情沒有真正降臨在自己頭上,便會落得如此不痛不癢。
“但是聽說這回家裏的女的沒死,就死了個男的。”
“什麽?怎麽可能呢?以前要死可都是死一雙。”
“誰知道呢,或許真就是因果業報吧,男的做了虧心事,但女的沒有。”
“幸好我平日沒做什麽虧心事。”
……
陸寬寬聽了這些人的說法,更不相信什麽因果業報了。因為那婦人是她親手在骨形怪物的手上救下來的。如果她不在,那婦人恐也要‘應報’了。
陸寬寬剛想跟那些看客說些什麽,就聽見屋子裏的一聲巨響。
“怎麽了?”陸寬寬蹙眉。
“不知道。”高止撥開人群,跑到了屋子裏,發現那個人們口中‘幸存的女人’觸柱而亡了。
血液如細流一般流到了高止腳邊,高止一瞬無措。
陸寬寬看見那躺在地上,毫無生機的婦人,心中一緊,莫名地還有些憤怒。這人,真是白救了。
“你們是誰啊?趕緊出去,這裏收屍呢。”幫忙收屍的壯漢嫌棄高止和陸寬寬礙手礙腳,上來就開始趕人。
“我是靈寶派的道士,專攻岐黃之術,這樣的情況大抵是邪物作祟,我可以幫你們消滅邪祟。”高止想要看看那個死去的男子,所以必得先行表明身份。
收屍的兩名壯漢麵麵相覷,他們曾聽過這世上有一種修仙的人叫道士,卻從未真正見過。
“能否讓我看一眼屍體?”高止問道。
收屍的壯漢猶豫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
高止便俯身打開裹屍的草席,開始探查。
陸寬寬看了看房中柱子上的血印,而後走到壯漢身邊問道:“這婦人,是自殺的?”
壯漢們從未見過如陸寬寬一般的貌美女子,眼神登的一下就直了。
“沒錯沒錯,撞柱子死的。”其中一名壯漢說道。
“以前從沒有人能幸存,我們來的時候,她好容易還活著,就是瘋了,一看見我們收屍,就大喊大叫,最後撞死了。”另一名壯漢說道。
“我看你們雲淡風輕的,這村子裏像那男人的屍體是不是挺多的?”陸寬寬笑了笑,真真就媚眼如絲。
“兩年前開始就陸陸續續這樣了,死的大多是村裏的老人。我們一開始收這樣的屍體還覺得惡心,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了。”壯漢說道。
“姑娘,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我們村子裏的人,不知姑娘家住哪裏?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啦?”另一壯漢嬉笑著上來搭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