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拜狐仙(10)
“想什麽呢?高道長?”陸寬寬問他。
“想……進丞相書房的事情。”
陸寬寬聞言一笑,這高止是想開了?
高止撿起地上的石子,抬手擲向了小池塘。陸寬寬雖是惡妖,但也並非一絲優點也沒有。與她相比,自己會不會過於死板了些?以至於到現在,事情所有的進展都是陸寬寬一人推進的。
“你所準守的原則肯定不錯,甚至於無論是用妖,還是用人的準則來看,你都能算得上是一個君子。可這世上君子鮮少,你修道之路上遇到的醜惡之人必定如風如雨,無處不在。麵對他們,你確實死板了些。”陸寬寬見高止悶悶不樂,心中憐惜之情頓起。偶爾開導開導他,也無妨。
高止又撿起了一顆石子,用力擲到了池塘裏,一舉一動間皆帶著不甘與無奈。他所守的,他所追求的,究竟是什麽?
師傅曾說過,心靈澄淨之人,無法可破,惟願高止修道之時,恪守五戒,不殺生,不偷盜,不淫邪,不妄語,不飲酒。
若是他不問自進那丞相書房,與那梁上君子何異……
“看來你是沒有體會過無拘無束的快樂。姑奶奶今天就帶你去見識見識。”陸寬寬拉起高止,徑直走向了丞相書房。
“你……”高止還沒想好要不要去呢。
“急功近利會搞砸事情,猶猶豫豫也會錯失良機。你怕什麽?人佛家還有‘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一說,你們修道的,就不能隻修心不修行了?”陸寬寬不問分說,直接帶著高止瞬移進了丞相書房之內。
高止聽了陸寬寬的話,許久都沒拐得過彎兒來。隻修心不修行?不修行的話又怎麽修心啊?
總覺得這話怪怪的……
“呐,看見那邊那個燭台了嗎?你扭一下,書架後麵就會出現一個密室。”陸寬寬指了指書架旁的燭台,推了推高止的胳膊,想讓他去開啟機關。
高止看向燭台,在原地杵了許久。
陸寬寬也不催他。
這事兒還得他自己跨出那一步,不然等以後他回過神兒來,還得怪她妖言迷惑,誘他踏出了破戒的第一步。
雖然這是事實……但絕不能落下話柄。
高止緩然走向燭台,伸手輕輕將那燭台轉動了一下。
“呲咚——”一聲輕響,書架緩緩打開,現出了其後的小小密室。
高止走進密室中,隻看見一張香案,一張臥榻,再未看見別的。
“嘶~”高止突然感覺周身的氣息流動越發快了。“這裏好像有道家禁製。可你說的那副畫呢?”
陸寬寬也走了進來,震驚於牆上的古畫銷然無蹤。
“奇怪,我昨晚還看見的。就掛在這個地方。”陸寬寬指了指香案之上的牆壁。“上麵還畫著一個九尾狐妖呢,怎麽現在就不見了。”
“不好。”高止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裏的禁製應該是專門為那個妖怪所設的,現在她逃出了禁製,恐有大事發生。”
陸寬寬單挑眉尖。
“這嚴丞相還真是個人才。”想都不用想,知道這密室的人除了他倆,就是嚴丞相了。這妖怪必定是嚴丞相帶出去的。
“你說的沒錯,猶猶豫豫必定失去良機。”如果高止昨日就同陸寬寬一道過來,這狐妖也就不會逃走了,她這一逃,不知又會做出多少喪盡天良的事兒來。
陸寬寬與高止離開密室,打算全府搜尋狐妖的蹤跡。
“狐妖就算出了禁製,但她剩下的精魂還被古畫法器所約束,她是很難在丞相府之外的地方活動的。”高止說道。
“啊~”
“啊~”
府中突然傳來聲聲慘叫,天空之中流竄著八道玄黑精魂,那狐妖一出密室,便開始肆無忌憚地殘害無辜了。
“赫赫陽陽,日出東方,遇咒有死,遇咒者亡,吾奉北帝,立斬不詳,一切鬼怪,皆離吾榜。”高止默念咒語,抽出七星寶劍,直指天空。
一道金光與寶劍相接,空中縷縷精魂皆流入金光之中。
高止拿出乾坤陰陽袋,將這些精魂裝了進去。
“厲害厲害。”陸寬寬隨口一誇,而後打開了高止的陰陽袋,數了數。“一、二、三、四、五、六、七。怎麽少了一條?”
“少了?”高止也再數了一遍。果然少了。“看來是慌亂之中躲了起來。無礙,反正它隻能在丞相府裏,再找找,一定能找到。”
高止眼神堅毅,語氣鏗鏘。陸寬寬總覺得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可這變化太過於微妙,陸寬寬也說不好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高止先跑到了小廝的住處,拿著盛業明心鑒四處搜尋。
這小廝房裏,血液橫流,至少死了有五六人。血腥氣充斥著他們的鼻腔,陸寬寬上前一看,發現他們的心肝都被掏走了。這回屍體上的痕跡,可確定是妖物作祟無疑。
“這裏沒有。”高止並未找到狐妖的蹤跡。
“這個狐妖沒了禁製之後,妖力大增,已全然不需要色誘獵物了。這隻是幾道精魂而犯下的殺孽,若她的這些精魂匯聚入了她真身,豈不可怕?”陸寬寬也見過不少妖怪,這狐妖之力已屬上乘了。
可是……這樣厲害的狐妖,為什麽會被凡人困在古畫當中呢?
“張芝旭……”高止突然想到,他們昨夜就是在張芝旭房中發現的狐妖精魂,說不定,那狐妖又去找他了。
“走。”陸寬寬聽了這名字,立即明白了高止的想法。
這嚴府中,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為何狐妖非要與張芝旭搭夥,謀殺小廝,取其心肝呢?他們之間的關係必定不像看上去的那麽簡單,說不定真像那狐妖對張芝旭說的那樣,他們前世就認識了。
前世之說,恐不是狐妖誘惑張芝旭的托詞。
陸寬寬與高止來到了張芝旭房外,遠遠的,就聞到了一股血膻味。這股味道,與那些小廝房中的味道同出一脈,那狐妖怕不是把挖來的心肝帶到張芝旭房中吃了。
“狐仙奶奶饒命,狐仙奶奶饒命!”
陸寬寬與高止隔著房門,便聽見了張芝旭的求饒聲。
他們推開門。
一個丫鬟正坐在茶桌旁,拿了把刀,將盤中的心肝片成了薄片,而後捏了一片,丟進了自己嘴裏。
張芝旭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