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朱雀寺(10)
“今天真是多虧方丈出麵主持大局了。”陸寬寬眼露精光,輕拍了拍方丈的胳膊。
昨日見這方丈的時候,陸寬寬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對,可今日再見他,竟在他身上聞見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妖氣。
昨夜他們遇見的那隻蟾蜍精已有五千年修為,想來已能掩蓋自己的妖氣,而他們昨夜重創蟾蜍精,那金蟾蜍現在必定失了幾成功力了。
若是這樣想想,這方丈.……
“都是老衲該做的。”方丈向後退了一步,麵上依舊慈眉善目。
“昨夜方丈睡得可好啊?”陸寬寬笑問。
“多謝施主關心,昨夜老衲睡得很好。我還需誦經禮佛,便先行告退了。”方丈俯身行禮,而後便轉身離去了。
陸寬寬凝眸,總覺得這個方丈很不對勁。朱雀寺是他的地盤,那大雄寶殿中的兩具屍體,他不至於到現在都不知道。
難道,這個方丈就是那個蟾蜍精?這一切都隻是陸寬寬的猜想,還不曾有定論,若是想要知道真相,恐還需要些手段。
“可以用小蟾蜍引他出來。”高止緩然走至陸寬寬身邊,淡然說道。
陸寬寬聞言微怔,愣愣地側過臉來看他。如今這小院子裏已然是空蕩蕩一片了,剛剛站這兒看熱鬧的人都進屋子去幫產婦生產了。
“你怎麽出來了?”陸寬寬問他。
“許多人在裏頭幫忙,我在那兒也是占地方。”高止說道。
“我剛剛跟那方丈說的話,你都聽見了?”陸寬寬又問。
“沒聽見,但我也發現他身上有一絲妖氣了。”高止出來的時候便看見陸寬寬在盯著方丈的背影看,她那張漂亮臉蛋上的神情陰森又沉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好手段。
“一年多沒見,我們竟變得更加合拍了。”陸寬寬輕笑一聲,看高止的眼神像是帶了融化的蜜糖,黏膩又拉絲。
陸寬寬這樣說,完全是因為高止說的那句‘可以用小蟾蜍引他出來’。高止的這個想法,簡直是與她不謀而合。可若換做是以前,高止斷不會用這樣卑鄙又不著調的手段。
關於他們變得更加合拍這件事,高止心裏是堂皇的,因為這並不是什麽好兆頭。
但是……罷了,不提也可。
“啊~”屋內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慘叫。
這慘叫聲竟比生產的婦人叫得還要大些,任誰都能聽出這慘叫聲中的恐懼與害怕。
高止眉頭微蹙,他才出來多久?裏頭就又出事兒了?
“怎麽回事?”陸寬寬朝屋子的方向看去。
“救命,救命!”剛剛還在屋子裏為產婦接生的人,急促間跑了出來,一瞬間便跑出了老遠,消失在了陸寬寬與高止眼前。
這屋子的門檻殘破了一角。
絲絲血液從那殘破的角落流出,順著石板縫流到了陸寬寬腳下。
二人快步入屋,皆被眼前情景驚住。
床上產婦已然暈厥,身下卻伸出一條可怖的長刺,徑直生長綿延。
產婦的相公,也就是剛剛跟陸寬寬起爭執的那個男人,如今正滿身血跡地躺在地上,身體之上,是一個接一個的窟窿眼。
那長刺一下接一下地刺穿著床下男人,滿目都是血肉模糊。
陸寬寬召出彎月纖刀,割掉了那根長刺。
長刺騰然落地,化作了一灘汙水,倒也沒有再長出來。
高止上前,探了下產婦的鼻息,又碰了下產婦的肚子。“大人與娃娃都沒事。”
“都沒事?”陸寬寬蹙額。昨夜那隻金蟾蜍專門吸食剛出生娃娃的精氣,可現在……產婦與她肚子裏的孩子都沒受到傷害,反而是這個壞男人死了……難道真是老天有眼?
嘖!陸寬寬可不信什麽老天,畢竟她可是要一統三屆,殺上天的女人啊。
“難道.……”高止若有所思。
他自來這寺廟以來,心思就一直被那蟾蜍精占著,險些忘了自己一開始來這裏是為了什麽了。
高止尋遍光州,終於找到了當初在陰陽境中遇到的那個女人的家族,想要度化於她。他丈夫卻說,因為她下葬之後,家中連連出現怪事,便將那女人的棺材挖了出來,送到朱雀寺作法超度了。高止聞言,這才來了朱雀寺尋她棺木。
不過高止早就看過那棺木了,那女人的魂魄並不在棺木附近,高止聯係那女人當初在陰陽境中同他講的經曆與今日怪事,想來那女人的魂魄已然變成專殺辜負懷孕妻子之人的惡鬼了。
“怎麽了?”陸寬寬見高止臉色不好,便出聲問道。
“我來得晚了。”陰陽境中那女子本就執念頗深,不然也不會鎖了一絲生魂在陰陽境。高止曆經一年才將其找到,這麽長的時間,她化作惡鬼也就不足為奇了。
“來得晚了?”陸寬寬又將這話念叨了一遍,心中好像有些曉得高止在說什麽了。
高止出門,從陰陽袋中拿出了一把生白米,扔向了空中,而後拔出七星寶劍,祭出神力,將生白米作八卦法門,封住了整個朱雀寺。
“壇場土地,神坻最靈,通天達地,出入幽冥,為吾傳奏,不得停留。”寺廟上方,金光乍現。
如此盛大之景,陸寬寬之前也見過。上一回,還是高止使用往生大道陣的時候。那時候,高止的道法修為並不足以支撐那樣大的法陣,險些將自己賠了進去。如今,他再行使如此大陣,竟已是遊刃有餘了。
“你要強行將她送回地府?”陸寬寬問他。
高止並不答話。
“勤修大道法精心感太冥黃華真降,五髒結胎嬰幽魂升天堂飛升朝上清。”回度往生咒一出,天空之上便出現了一絲幽魂。
那就是陰陽境中女子的魂魄。
高止既已確定這女子就在朱雀寺內,還發現她為禍人間,便也沒有理由不趕緊將她超度了。
陸寬寬見高止念動回度往生咒,不知為何,竟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為這小道當真要強行送那女子去地府呢。
陸寬寬這回重遇高止,總覺得他什麽都沒有變,又總覺得他什麽都變了。奇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