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他曾再入陰陽境(2)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高止側過臉去,聲音細弱如蟻。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因為我十分喜歡這樣的你。
“不好意思了?”陸寬寬臉上驀然出現幾絲笑容,“原來你也怕這個。”
陸寬寬知道,高止害怕她靠近,害怕她伸手撩撥,而現在,這小道顯然又多了一個害怕——害怕她用含了情意的雙眸望他。
“啊~”高止心口又是一疼,麵上黑色血絲漸然變深,像是被嵌進了高止身體裏的。
“你離我遠些,不要碰我,也不要同我說話。”高止完全側過身子,背對著陸寬寬,裹緊了身上的被子,不再給她一絲接觸他的機會。
每每在心口黑花綻放纏繞之時,他對陸寬寬的欲望便更加難以控製。
“行吧。那你可好好休息,別再輕易變成這副鬼樣子了。別又進了那陰陽境,我先前可是好容易才將你拉出來的。”陸寬寬低頭沉聲。
“不會再進了!”沈賀鯉突然從門外探出頭來,同陸寬寬說道。
“不會再進了?什麽意思?”陸寬寬當初拉他出來的法子,終究是治標不治本,高止若又臨了瀕死之際,必然還是會被魔障拉近陰陽境的啊。
高止轉過頭來,狠狠瞪了沈賀鯉一眼,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沈賀鯉眨巴了眨巴兩隻大眼睛,一臉無辜道:“這原來是不可以說的事情嗎?”
高止聞言,看著沈賀鯉的眼神越發瘮人,沈賀鯉卻從不怕他。
“好好好,我不提就是了。”沈賀鯉重新藏起,不再露臉。
“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陸寬寬敷衍一笑,立即退了出去。
沈賀鯉正抱著陸威風和邱旗在門外用樹枝寫字,看見緩然出來的陸寬寬,輕輕一笑。
“你舍得離開我小師侄的床榻了?”沈賀鯉打趣她道。
陸寬寬冷眼,這沈賀鯉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些天來相處久了,他就真把她當作尋常可以找樂子的朋友了?
陸寬寬微微施術,使他腳下一滑,摔了個屁股蹲。
“啊——”沈賀鯉驚叫。他這輩子都沒有摔過這麽重的跤。
陸寬寬絕對故意在術法上又加了些許力量,目的就是讓他摔得‘不同尋常’。
“你剛剛說的,高止不會再進陰陽境了是什麽意思?他如今魔障難消,更是容易被拉進那裏才是。”陸寬寬問沈賀鯉道。
“我小師侄可是不讓我說的。”沈賀鯉昂起頭,還有些寧折不彎的意思。說實話,高止這回暈倒,他是一點也不擔心的。因為陸寬寬在這裏,陸寬寬絕不會輕易讓高止死掉。
“你說不說?”陸寬寬輕搓手心,其間緩然升騰起幽然火焰。“你不說的話,我可就將你烤熟喂狗了啊。”
“妖娘娘你這是開什麽玩笑?”沈賀鯉訕笑道。
“我就喜歡開玩笑。更喜歡玩笑成真。”陸寬寬笑得詭譎。
“我錯了。”沈賀鯉立即跪下,跪得板正。“我說阿止不會再入陰陽境,是因為他在與妖娘娘分別的那一年裏,又進了一次陰陽境,並且靠著自己走了出來。那時候,我們看他,都像是魔障除了的樣子。”
“像是魔障除了的樣子?你看看他現在的模樣,是魔障除盡的模樣嗎?”陸寬寬蹙眉,朝著沈賀鯉便是一通數落。
“也許這是他新生的魔障吧。在重遇妖娘娘您之前,他還一直都是好好的呢。”沈賀鯉說道。
陸寬寬在高止心裏什麽位置,沈賀鯉兩年前就見識過了,畢竟當初那小道士都叛出了師門。
如果不是他師兄玄機子用靈寶眾弟子置邪陣,將所有壓力與痛苦皆壓到了高止身上,高止如今應該已經是威銘山的妖君了,哪裏還會有擔負一切,終身為眾師兄弟修仙的覺悟?
“新生的魔障?你這是在怪我拖累他?”陸寬寬微有不悅。
“不敢不敢,我哪敢有這樣的想法。”沈賀鯉連忙擺手。
“你可知他在陰陽境中遇到什麽了?”陸寬寬自重遇高止以來,總覺得他身上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好像什麽都沒變,卻又像什麽都變了。
“我怎會知曉?他從陰陽境醒來之後,兩三個月都沒怎麽說話,我和師父都以為他啞巴了,後來他重新下山時,才好些。”當初高止修了心法,融會貫通了邪陣中吸收的修為之後,就下山去曆練了。可下山沒兩天,他就遇上了一個法力高深的妖怪,他雖同他殊死一戰,勉強得勝,卻受了很重的傷。他可是趴在七星寶劍上,用盡了最後一絲精力才禦劍回到神霄的。
沈賀鯉和師父當時都以為他沒救了,就算落入陰陽境也拉不回來了。
誰曾想,這小子命大,自己入了陰陽境之後,竟還有本事自己走出來。
他睜開眼的那一刻,沈賀鯉和許道臨都暗感神奇。
從陰陽境回來之後的高止,依舊乖巧可愛,隻是鮮少說話了。不過,後來他又遇到了陸寬寬,仿佛又漸漸變回了兩年前的那個愣頭青。
高止躺在床上,閉著雙眼,卻並沒有睡著,腦中迅速的翻轉著日前的事情。
那日他瀕死,又入了陰陽境。
裏麵的小鬼依舊喊住了他,將自己的眼珠子放在了高止的手心。
一切都好像跟他上回進來的時候差不多,但是.……
這一回,他在陰陽境中看到了他的師父。
玄機子坐在一個黑色的潭水旁,他執著一根魚竿,在潭旁垂釣。
魚鉤被墨黑的潭水所掩,周遭靜悄悄的,就連那水上,都是一絲波瀾都沒有。
高止到現在都難以分辨,那日他在陰陽境中看到的師父,是真實的,還是幻想的。
“徒兒,你也來了。”玄機子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卻好像感受到了高止的氣息。
高止緩然走到玄機子身旁,顫抖著聲音問他:“師父,你為什麽要那樣做呢?師兄弟他們.……”
“世中凡人,生如螻蟻,命如草芥。天上仙神,自視清高,百般孤傲,如何會讓一群螻蟻於他們平起平坐?”玄機子的聲音平淡如水,聽不出一絲感情,可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銳利的刀,狠狠捅進了高止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