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花魄(5)
一位翩然女子立於柴房之中,幽深的月光透過窗子傾灑而下,卻是一絲殘影都未映於地麵。
“怎麽了?”高止見陸寬寬神色有異,便也抬手開了陰陽眼。“開。”
高止被眼前女子驚了一跳。
其若謫仙人,柔膚玉麵,氣質卓絕,竟還跟他們今夜在話本裏看到的女子有些相像。
一陣怪風刮過,女子悄然消失不見,隻得一絲輕煙飄向了柴房之外。
那煙越來越輕薄,幾要視之不見。
陸寬寬與高止跟上前去,最終卻還是任由它飄散在暗夜之中,了無蹤跡。
“你們突然怎麽了?”沈賀鯉拉著陸威風一路跟在他二人後頭,身心俱疲。
“剛剛好像看到了一個魄體。”不是未落輪回的鬼魂,而是存於人間的魄體。
沈賀鯉聽聞高止所言,似有不解。就算是看到魄體又怎麽了?什麽都沒有吃宵夜來得重要吧?
沈賀鯉發簪之上,流光頓息,鄧佑容幽然之魄現出,立在沈賀鯉身旁,癡癡看著他。
“鄧……鄧小姐。”高止見鄧佑容從沈賀鯉發簪之中結魄,還有些吃驚。她竟也有此奇遇。隻是她魄體精神微弱,柔柔欲散,遠不如他們剛剛看見的那個魄體來得強大。
陸寬寬見到鄧佑容,自是沒有高止那般吃驚,畢竟,她們先前已經見過一回了。
“什麽鄧小姐?”沈賀鯉聽見高止口中所言,神色一滯,心髒繃得慌。
他沒有聽錯吧?剛剛高止喊了鄧佑容,就好像他看到了佑容一樣,就好像.……佑容現在就站在他眼前一樣。
沈賀鯉循著高止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旁。
空空蕩蕩……
沈賀鯉驀然失落,他轉過頭來,朝高止大罵道:“你別調戲老子!”
高止低頭,也不知該不該說出鄧佑容結魄的事情。說了的話,難保沈賀鯉不會更傷心,畢竟,他們中,隻有沈賀鯉開不了陰陽眼,看不見鄧佑容。
“噓~”鄧佑容笑著朝高止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高止會意,同沈賀鯉道:“最近太累了,都有些花了眼。”
沈賀鯉聞言,斂去了麵上憤怒神色,卻是若有所思。
“咚咚咚——”
陸寬寬蹙額,動了動耳朵,她好像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有人正在朝她走過來。難道是這程府的護院小廝嗎?
“妖……”那人抓住了她的肩膀。
陸寬寬凝眸,反抓住那人的手,恍惚轉身,四兩撥千斤,將其摔到了地上。
“啊~嘶~”
程府鋪在地上的石板一下子便被砸出了個坑。
“妖娘娘,是我。”梁晉痛得蹙眉,將隱藏的妖氣盡數散出,踉蹌從地上爬了起來。
“梁晉?”陸寬寬定睛,莫名有些愧疚。“你怎麽在這兒?我不是跟你說好,分頭去找銀鎖匙的下落了嗎?”
“我跟周邊小妖打聽了銀鎖匙,它們說百年前程府曾出過一株,但現在銀鎖匙已經絕跡了,我想碰碰運氣,就來程府看看有沒有線索了。”梁晉伸手揉了揉後背,苦笑道。陸寬寬剛剛那力氣,要是換做凡人,早就魂歸天外了。
“那你碰到運氣了嗎?”陸寬寬問他。
“運氣還不錯。”梁晉從衣襟內拿出了一本書,遞給了陸寬寬。“在程家藏書閣找到的,內容有些意思。”
陸寬寬狐疑地看了梁晉一眼,不可思議地接過了他手中的書冊。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這麽快就找到了天地蘭的線索。
“什麽銀鎖匙?”高止從沒聽陸寬寬在自己麵前提過這東西。
“銀子打的湯匙嗎?”陸威風走到陸寬寬身旁,抱住了她的腿,向上攀爬,也想瞧瞧妖娘娘手中的書冊裏寫了些什麽。
“銀鎖匙是一種花,別名天地蘭。”沈賀鯉說道。
“花?”高止聞言不解,看了眼沈賀鯉後,又看向了陸寬寬。“你找這個花幹什麽?”
陸寬寬並未回答高止的話,反而是先抬頭問沈賀鯉:“你知道這個花?”
“偶然在花草集上見過,那花草集隻說世上有一種花名為銀鎖匙,也叫天地蘭,生於腐屍之間,其色甚麗。但那花草集上別的花草都有圖鑒,唯這銀鎖匙沒有。”沈賀鯉回道。
“你那花草集上沒寫別的了?”陸寬寬又問。
“沒啊。”沈賀鯉不知陸寬寬為何要問這個,便走上前,將頭湊了過去。“你這書冊上有更詳細的記載?”
陸寬寬見沈賀鯉湊了過來,便立即合上了書冊。
高止見陸寬寬行為怪異,便又將那問題問了一遍:“你找這個花幹什麽?”
“養唄。不是據說很漂亮麽。”陸寬寬輕笑道。
高止聞言,心中疑惑自然不減反增。陸寬寬何時多了個侍弄花草的愛好?
陸寬寬背過身去,將書冊重新丟給了梁晉。
“收好。”
“嗯。”梁晉點了點頭。
這書冊也是一本花草集,其間記載關於銀鎖匙的內容,除了沈賀鯉說的那些,還有銀鎖匙詳細的圖鑒以及培育之法。
這程府的人,一定真的見過銀鎖匙,不然是不可能將銀鎖匙寫得這麽詳細的。
“你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光明正大地待在程府?”高止突然出聲,幽然看向了陸寬寬。
陸寬寬有事情瞞著他,而且,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同他分享的打算。
“知我者,莫若汝了。”陸寬寬拍了拍高止的肩膀,麵上笑著,嘴巴卻還是捂得很緊。這小道要是知道她打算尋找通天之路,殺上天去,必定又要在她耳邊叨叨‘以卵擊石’‘大逆不道’之類的話。
陸寬寬微微抬手,將在場眾人的衣裳都換成了道服。
高止啞然失笑,陸寬寬還是頭一回主動給他換回道服.……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沈賀鯉看著身上道服,立即緊緊攢住了小威風的小手。“妖娘娘,我不想待在程府,我能跟小威風一起去住客棧嗎?”
陸寬寬聞言,上下打量了他二人,而後緩然道:“也行。”
“錢。”沈賀鯉得了批準,立即朝著陸寬寬伸出了手來。
陸寬寬翻了個白眼,而後才從腰間取出一錠金子扔在了沈賀鯉手上。“梁晉,把他們倆送出去。”
“好。”梁晉領著沈賀鯉和陸威風,一道飛出了程府。
“小道,會作戲嗎?”陸寬寬轉臉,歪著腦袋問高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