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宋葉初和景宸兩個人在一樓衛生間門口徘徊了一會兒,始終不敢冒險走動,這裏安靜得如同沒有人煙,一片純白就好像是天堂。


  樓上的房間好像在對著宋葉初招手,她偏過頭,隱忍著不去看那些房門,她知道,或許師父就在其中某一個房間裏,或許在遭受著折磨,或許……


  然而她卻毅然決然的轉了身,手指在空中來回的劃動,目光不敢移開半點。


  這麽多的房間,沒有熟悉的人指引,她不可能一個一個的去尋找,打草驚蛇這種事情,她從來都不會去做。那麽唯一的方法,就隻有冒險入侵這裏的防衛係統,進入到這裏的管理係統之中。


  隻有這樣,她才能夠清晰的知道每一個房間之中看押的人。


  這裏的房間沒有門牌號,也沒有可供辨別的標識,宋葉初不知道這個基地之中的人是怎麽樣分辨的,但是現在唯一能夠使用的方法也隻能是到管理係統中查看了。


  然而這個基地的管理係統之嚴密,是宋葉初未曾見過的。她入侵過很多地方的係統,可是這一個的思維之刁鑽,讓她也不由得有些頭疼。


  而一旁的景宸,他最並不擅長這些東西,懂一些,也隻是那麽一點而已。所以這個時候,景宸站在宋葉初的身旁,看著她指間飛舞,劃出一道一道美麗的弧線,雖然他其實看不見空中的屏幕,可是他卻依舊目不轉睛。


  明明十幾天前才和麵前的她分別,可是思念卻已經入骨。


  當初聽到宋葉初受傷的消息,從畫麵中看到葉兒如同破敗的娃娃一般躺在病床之上,他的心一下就揪起來了,他何曾看到過葉兒這個模樣。


  便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葉兒的身邊。


  所以他頭一次不負責任的將手裏的事情全部交給癸卯,自己一個人從北歐飛到了北美,隻為了見葉兒一麵。


  他等不及要確認葉兒平安無事,他害怕自己呆在北歐會被這樣的擔憂折磨瘋掉。


  認真時候的宋葉初有一種別樣的魅力,她的唇角沒有笑意,下顎微微揚起,側顏有些凝重的神色,看在景宸眼中,卻是一道別樣的風景。


  “景宸,做好準備,我們去二區。”


  景宸微微愣神,又很快換上了笑容。這才是他的葉兒。


  宋葉初自然是已經攻破了這裏的管理係統,而其中需要的資料,也是到手了。


  離開基地的時候,宋葉初的臉上可見的露出了疲態,而一眾隊友也已經睡下。他們和宋葉初景宸他們的任務不同,他們更多的是需要磨合,在行動之前,他們要在養好精神的前提之下,盡可能的完成磨合。


  他們兩人和句芒是在小鎮之中碰麵的,原本想要問問句芒去了哪裏,隻是句芒緘口不言的樣子,兩人便不再多問。


  回到了房間,也並沒有多說一句話就直接睡了過去。


  一晚上折騰得精疲力盡,實在是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第二天一直到了下午的飯店,宋葉初才遲遲醒來,身邊的涼意讓她一瞬間清醒,睜開眼睛,已經不見景宸的身影。


  慢慢從床上坐起來,宋葉初才看到桌上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她便笑了笑,洗漱完畢,也不急著離開房間,反而是坐在了桌子前麵慢慢喝粥。


  景宸的手藝其實還算不錯,起碼看著宋葉初臉上的笑意,就能清楚的看到幸福。


  “怎麽,起來了?”


  宋葉初剛剛喝完最後一口粥,景宸便推門走了進來。


  “再睡就要耽誤正事了。我也不敢睡下去了。怎麽,你們吃晚飯了嗎?”


  “還沒,這會兒剛剛好做好飯菜,我這不是過來叫你了。看你剛剛睡得很香,我也沒有忍心叫你起來。好久沒看到你熟睡的樣子了。”


  說道最後,景宸還有些怨念的模樣。


  “現在不就看到了嗎?以後日子還長著……景宸,你過來我給你個東西。”宋葉初說著沉默了一會兒,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個藥瓶。


  “讓我自私一次。你把這個東西收好,這個藥我一共配製了十份,可是隻成功了……這麽兩份,其中一份給你,景宸,答應我,一定要活下來。”宋葉初將藥瓶塞到景宸的手中,握著他的手,將藥瓶放在了他的懷中。


  就算是她自私吧,可是她就是希望景宸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其實藥物隻有一份,也根本不是她在這裏配置的,而是早在華夏的時候,這份藥物就已經配置好了。


  拖到現在,她總算找到了一個能夠物盡其用的人。


  景宸看著宋葉初將手心覆蓋住自己有些粗糙的手背,莫名的笑了笑,他知道宋葉初一定隻有一份這樣的藥物。


  所以他不發一言,而是用另一隻手環住了宋葉初的腰際,而後,低下頭吻住她的唇瓣,先是溫柔的啃噬,然後,開始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的入侵,他手上越發用力,兩人一同倒在了大床之上。


  景宸的吻落在了宋葉初的每一寸肌膚之上。


  宋葉初甚至能夠感受到某處的灼熱,她熱烈的回應著,兩人擁抱,親吻。


  直到外麵傳來了含光的聲音,景宸才停下了動作,他單手撐著床鋪,俯看著宋葉初,最後輕輕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葉兒,你也要好好活著。如果你死了,那麽我景宸今生不會再娶。”


  似是誓言一般,景宸站了起來,幫宋葉初理了理衣服,確認外麵的人看不出來痕跡之後,才牽起了她的手。


  顧吟染坐在基地之中,回想起昨天看見的那個人。


  她記得那個人,那天,就是他和言老怪打鬥,才機緣巧合救了宋葉初一命。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十分確信,這個人,必定是言老怪的仇人。


  而又在基地見了他一麵,她心裏那些蠢蠢欲動的念頭再一次破土而出。她明白,憑借自己一個人,是永遠都無法摧毀這處基地為父母報仇的。


  不論她如何努力,她在這個偌大的基地之中都隻不過是一個人。


  如果……


  如果可能……


  “你和言老怪是仇人,你想要做什麽,前幾天入侵基地防衛係統的人是不是你?”顧吟染這句話雖然是問句,可是話語之中的確定卻是不需要再提的。


  “是我。”句芒不清楚顧吟染的意思,隻是他已經被顧吟染撞破,現在看顧吟染並沒有將他交出去的意思,他也就耐下心來同顧吟染交談。


  “你想要做些什麽?你是想要,毀了這個基地嗎?!”顧吟染絲毫不懷疑這個人會是言老怪派來試探她的,她在這個基地之中,怎麽說也是一個小高層了,某些機密的東西,她還是能夠知道一二。


  就比如麵前這個麵具男人。


  她雖然沒有見過,可是卻曾經聽說過。


  他是基地的死敵。


  “你問這些做什麽?你不是言老怪的後輩嗎?”句芒聽出顧吟染的話外有意,因此一開始被顧吟染抓住的緊張也慢慢消散了一些。


  其實他完全可以製服顧吟染直接離開,可是這樣的離去,卻必定是要打草驚蛇的。那麽執行任務的時間隻怕也隻能向後推一推了。


  而麵前這個女人,她似乎並不完全衷心於這個基地……


  “嗬,我是言老怪的後輩?嗬嗬……”顧吟染嘲諷的笑出了聲,“你看他對我的態度,哪裏像是前輩對待後輩的態度?不過是他看得順眼的奴仆罷了。”


  句芒並沒有應聲,顧吟染也沒看他,繼續說了下去。


  “他根本就沒有將我當成過後輩,或者說,這個基地的高層,從來沒有那個人將我當做是人看過。在他們眼中,我不過就是一個比旁人聰明一些的奴仆罷了。高興的時候給顆糖,不爽的時候就是一耳光。”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吧。重要的是,我狠他們。如果不是他們,我怎麽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我本來應該擁有美好的家庭和一對愛我的父母,可是現在呢?連唯一可以守護的弟弟……都不知所蹤。”


  她沒有哭。


  這是句芒的第一個反應。


  正常的女孩子,再說起這些的時候,就算是再淡漠的人,都應該有那麽幾分的難過吧……


  顧吟染的話語之中隻有說不盡的恨,她不是不知道華夏出事,可是她卻無能為力,她隻知道,她派出去接弟弟的人,都失蹤在了華夏。


  弟弟是她人生之中唯一的光芒。


  可是現在,這唯一的光芒也都熄滅了。


  讓她如何不恨,讓她如何不恨?!


  “……節哀。”句芒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一個這樣的女孩子,擠了半天,也隻擠出來兩個字而已。


  更何況,他和麵前這個女人素不相識,他也沒有那麽多的責任去安慰麵前的她。他的同情心,向來都不泛濫。


  “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想要你的安慰。我還沒有那麽犯賤,用自己的傷口去博取別人的同情。”顧吟染嘴角勾起一道高傲的笑容,“我不過是要告訴你,我值得你信任,也值得你合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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