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頭青絲落滿地
這個她要怎麽回答?
因為害怕他會先她一步說出相忘於江湖?不過現在看來好像結果都差不多,她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和她在一起。
有沒有那一.夜都沒什麽所謂。
想到這,慕瑾色冷笑一聲:“我不和你劃清界限,難道你身邊容得下我?”
“瑾色好好說話。”他皺眉。
“我是在跟你好好說話,反正不管我做什麽,你也不會跟我在一起,假惺惺什麽。”
她果真是不惹他生氣,就渾身不好過?
席堯覺得自己的脾氣一向很好,甚至認為這個世界上大多數能激怒別人的事情,在他這絕對能夠得到控製,可偏偏麵前這女人,用的語氣也好詞語也好,都能激怒他。
他若是假惺惺的人,就該在那束花之後,真的不再見她!
“如果我說,不一定呢。”他還是決定和她好好談,感情這種事誰也說不定。
可不了,慕瑾色卻覺得這幾個字,分明是他在羞辱她,是因為可憐她,對她有愧所以才說出來的,當即起身把醫療箱裏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在他身上。
還將箱子重重扔在他腿上。
這箱裏可是有剪刀之類的東西。
席堯的臉頰上,瞬間就被尖銳的刀具劃出了一道不淺的口子。
他察覺到疼痛抬手,輕觸上後看向指尖,血出的有些厲害。
而慕瑾色這時已經懵了,她怎麽也沒想到一個醫療箱裏會有什麽剪刀,更沒想到會有那麽些尖銳的東西,如果她剛才用點力,那現在的席堯可能已經……
“慕瑾色,你真的讓我對你,非常的失望。”席堯沒多說什麽,也沒去處理傷口,很冷靜的看著她,“如果這是你所謂的喜歡,對不起,我無福消受。”
“反正你也從來沒想過接受我!”她回神,因為做錯了事,反而更想要理直氣壯。
席堯沒什麽表情變化,連自嘲這種表情都不願意再做,如今的慕瑾色在他麵前就和個陌生人差不多,再也激不起他內心的一點波動來。
他從一段雜亂的物品中,拿出剪刀遞給慕瑾色。
“我身上任何一個部位你都可以下手,就當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下手之後,你我隻當從未見過。”
“你……”慕瑾色看著他硬塞入手中的剪刀,大腦完全空白。
“動手吧。”
他閉眼。
半響後並沒有任何痛感襲來,隻有一聲輕微的抽泣聲,他深吸一口氣緊緊握住拳頭,強迫自己不去睜開眼睛,這一次是醫療箱,下一次誰知道會是什麽?
她給的感情,太過激進,甚至連一個好好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他又要怎麽告訴她,其實他並不介意她留在身邊?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性格的問題卻是終身製的。
“我為什麽會喜歡上你……”慕瑾色向後倒退了一步,看著他被血沾染的溫柔麵容,心像是被人撕裂了一樣,“你明知道我多在乎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會傷害你!”
他依舊不說話,鐵了心的要與她做個了斷。
慕瑾色硬生生的忍住眼淚,忽得抬手將自己的長發剪掉。
席堯隱約察覺到不對勁,睜開了眼睛,見滿地的青絲如同破碎的玻璃一樣散落,他心上一緊。
“你這是在做什麽?”他聲音略沙啞的開口。
她未答。
眼神空洞的將一頭大波浪卷的長發,剪短到齊肩後,扔掉了剪刀。
剪的很好看,都有專業理發師的水準。
在這一刻慕瑾色才想起來,很久之前她是為了席堯才考上管理學的專業,是為了他才想去亞太實習,好有一天學業有成的站在他身邊。
她差點就忘了,當初自己學了很久的專業,可是發型設計師。
好多國外的學校都搶著要她,那些設計稿是她總被溫涼比下去的時光裏,唯一引以為傲的事情。
叮——
剪刀落地。
“這一頭長發,我從大學就沒剪過,因為做秘書長頭發披肩跟老板出去顯得風光,在公司紮起馬尾顯得幹練,不像是短頭發隻是俏皮而已。”慕瑾色的聲音也很空,像是失了魂。
“……”他沉默不語。
“我要從亞太辭職,頭發原本就不想要了,現在就送你吧。”
沒有什麽華麗的詞語。
也沒有再哭鬧著說他是個渣男。
如今的慕瑾色平靜的根本不像她,踩著足有十二厘米的高跟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席堯望著滿地的青絲,心中情緒愈發的複雜,他多想提醒她至少換件衣服再走,可是此刻的他,是真的喪失了這個權限,也沒有了這個義務。
從今以後,他與她隻會比陌生人更疏遠。
明明,方才他還摟著她,感受過她的氣息。
“席……席總!誒,您的臉怎麽樣回事?這,慕秘書怎麽會在這裏?”
正在這時,一道急.促的男音,打斷了房間內悲劇般的氣氛。
“沒事,你過來找我,是有什麽進展?”席堯開口依舊溫潤如玉,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帶著淡淡的微笑。
慕瑾色不禁感歎他的演技真是好,她差點就以為他看著她滿地的頭發,那眼中的情緒是落寞,果然還是她想了太多吧?連聽特助說什麽的心情都沒有,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席堯的神色在那一瞬間,有一秒的破碎,可很快被他修複好。
“哦!是這樣的,霍總的特助從城裏找了人來,也帶了皮艇之類的工具,我們可以去找溫秘書和霍總了!但是……外麵現在下起了雨,可能還要一會兒。”
“我知道了,你們先去準備。”
“是!”
人走後。
席堯蹲下身。
將地板上屬於她的發絲好好的收了起來,連一根都沒有落下的全抓在手中,最後找了一個袋子放在了裏麵,鬼使神差的沒去扔掉,反而是裝進了自己的包中。
她不要頭發了,也不要職位了,以後和他怕是再不會有瓜葛。
再也沒有偶遇的機會,再也見不到會喝醉酒的他。
慕家應該會給她安排相親,然後像是許多家族一樣,來一場聯姻,然後生個孩子,一輩子就那麽過去。
這很好。
可他怎麽就,不願意想到有一日,她穿著潔白的婚紗,與其他男人站在一起,說出“我願意”這三個字時的樣子?或許他氣的,從來就不是她睡了他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