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霍東銘,對不起
對方又一次打了進來,這次他接起了電話。
“喂?”
“東銘,我聽說你們遇到泥石流了?我很擔心你,你為什麽都不接我的電話?”唐欣然的聲音在那邊響起,她的音柔柔弱弱的,會讓任何男人都情不自禁的想去保護她。
除了霍東銘。
他淡漠的“嗯”了下算是回答,這疏遠的語氣讓人多少有些尷尬,可唐欣然隻是愣了一瞬,隨後依舊帶著甜美的笑意開口:“你還在那邊嗎?”
“我的事,與你無關。”
“東銘,我是你的未婚妻。”唐欣然很傷心,“我以後是要嫁給你的,現在我連關心你都不行嗎?”
能嫁給他的人,隻有溫涼一個。
霍東銘視線深了幾分,正欲開口,手術室的門忽得就開了,一瞬間,他無心再去管任何事,迅速將電話掛斷,隻言片語都未留的大步向著手術室走去。
溫涼還處在昏迷之中,小臉蒼白到略顯透明,唇.瓣也是白的沒有血色,她的腿被鐵架支撐著,光是看那些器具,就足看的出來她傷的很重。
男人站在原地過了幾秒後,才回過神,抬步跟著推車往病房走。
“霍總,您……還沒有休息?”將溫涼送進病房後,那群醫生才有人敢開口說話。
“她怎麽樣?”
“溫小姐沒什麽大礙,就是可能這段時間要坐著輪椅出行了,至於肺部的話,有輕微感染的症狀,需要住院觀察。”
輪椅,感染。
若不是他提出去度假村,她也就不用落下這種病。
霍東銘清冷的眉眼中,寫滿了嘲然與疼惜,事到如今他才發現,他要的根本就不是她一直留在他身邊,而是她一切安好。
他孤孤單單的往前走不怕,反正可以回眸去看記憶中的她。
可她,哪還禁得起這般折騰?
感性的情緒占據心房,還未到一秒,他的淡然便又一次取而代之:“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是,霍總,您要多注意休息啊。”
男人頷首算是領了心意,醫生們也不好再說什麽,離開了病房區。
醫院的走廊上。
靜悄悄。
這VIP區域,一條長廊上隻有一間房,所有的設施都非常齊全,甚至還有比五星級酒店中還更舒服的陪床,因此這裏的價格高也就沒什麽人會住。
霍東銘站在玻璃前,靜靜看著裏麵的女人片刻後,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東銘?”席堯接起。
“馬上去調查,亞太的所有人,這件事我不方便出麵。”
“你找到線索了?放心吧,這件事交給我,不過我這裏的人,也需要你的手處理一下。”他說著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睡著的慕瑾色,“這裏也有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傻女人。”
“嗯。”他對席堯的私事沒什麽興趣,“掛了。”
“等等!好好照顧好……溫涼。”
“她是我的女人,輪不到你來告訴我。”
方才口吻還挺和氣,提到有關溫涼的事情,他的聲音就直接冷了下來。
他沒那麽無情,自己也就放心了一些,隨他們去吧,他……再不甘也隻是個過客,再溫柔,也隻能陪著她演一出戲而已。
戲結束,就該退場。
席堯雖不能馬上放下,但是想的很開,沒讓自己在落寞的思緒下停留太久。
三個小時後。
特助先生與李沐陽幾乎是在同時,將兩份資料不同內容卻相近的文件,分別發給了霍東銘和席堯。
病房內。
霍東銘點開郵件,接受文件的同時,他的手指落在一本《燃燒的男孩》小說上,翻開封麵,第一頁寫的就是有關她的心情,他側頭看向病床上的人。
一時沒了看文件的心情。
丟下了電腦,拿著書坐到了她身側。
“我媽牽著我邊走邊說,買彩票,首先要看票販的麵相……”
男人的聲音如溪澗清泉般,雖冰冷卻能夠撫慰燥熱旅人的心,病床上的溫涼,下意識的動了動耳朵,睫毛也輕輕的顫了一下。
好耳熟的句子,好耳熟的聲音。
好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讀。
她費力的想從沉睡的狀態中醒來,可是即便再怎麽努力,她也隻能聽見外麵窸窸窣窣的聲音,沒有辦法睜開眼。
溫涼急了,手指不斷的花力,直到額頭上細密的汗水往下滑落,她總算能清晰的聽見身側傳來的音,迫不及待的睜開了眼睛。
安靜閱讀的人,似乎沒想到她會醒的這麽早,完全沉浸在書中的段落中。
她撐開眼皮,看見他的五官輪廓,看見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看見他捧著的一本黑皮小說。
眼裏蒙上了一層淚霧。
整整四年。
她無時無刻不在想,他坐在她身側,像過去一樣為她讀著書中的句子。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機會,她絕對不會再睡著,她會很認真認真的去聽他說的話,再把他說每一個字的音調都牢牢記在腦中。
“雖然,我知道我們已經盡力了,但還是敵不過……”男人讀到這裏停了口,不悅的皺起了眉,改了後文,“所以一定敵得過千軍萬馬,就算這是個荒涼的世界,就算充滿太多傳言。”
“就算天災人禍,輪不到我們做主,我們,還剩下我們。”
溫涼笑出了聲:“霍總裁,你是個被總裁耽誤了的詩人嗎?怎麽還亂改別人書裏的句子。”
說實話。
在聽見她聲音的片刻。
霍東銘沒有反應過來她醒了。
直到對上那雙清澈明亮,寫滿了溫柔的眸子,他才恍然大悟般的合上書,輕眯起眸子,長指落在她的下巴上,向上輕輕的一挑。
“你這是在,嘲笑我?”
“沒有。”她搖頭,“隻是覺得,原本很悲傷的一本書,到你嘴裏變味了。”
原著裏除了主角以外的人,可都死絕了,哪怕他自己也是身處火海,活下來的機率並不大,可被霍東銘這麽一改,反倒有些其他味道。
好像最後那些人都沒有死一樣,一個個朝著主角走去,告訴他,你終於從夢中醒了。
溫涼心尖一酸,不由得起身抱住他。
“霍東銘,對不起。”
“嗯?”他眉心輕蹩。
為什麽要對他說對不起?
是,要擺明了拒絕他?還是說這一切是誤會?他的視線不由得冷下,可一想到為了她擔心的那幾個小時。
他隻是略自嘲的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