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除夕
年三十，這是永平坊柳府近期最熱鬧的一天，柳晗章帶著黃氏及一幹孩子們都來到了這邊，李氏喜氣洋洋的在柳府正堂擺座。
茜如在屋內任由阿觀阿素擺弄著換衣裳。
阿觀憤憤的表示，此次一定要把自家小姐打扮得光彩動人，壓過二小姐三小姐。
瞧著阿觀倒騰出了壓箱底的珠釵，茜如表示壓力很大。
阿素嘴裏也嘟囔著：“往日在夫人那邊麵子情做的倒是好，實際每次出席打扮，夫人總把小姐往老氣裏打扮，每季做的衣裳總是沉穩十足，反倒是在老太太這小姐多了幾身顏色鮮亮的衣服。”說著便把一套桃紅間銀襦裙和淺青色上衫搭起來往茜如身上比劃。
茜如看著這審美連連搖頭，紅配綠賽狗屁。
還是拗不過阿觀和阿素換了這套。
沒想到換出來了效果倒是十分不錯，茜如美滋滋的托腮攬鏡自照，看來臉才是決定衣服土不土的王道。
自己這張小臉還是十分過得眼的。
阿觀拿著一隻海榴花形垂飾步搖便要往茜如頭上的雙環髻上插去。
茜如連連搖頭，讓阿素打開紫檀首飾櫃，拿出較小的南珠墜，便帶上了。
阿觀捧著那海榴花形釵隻好小心翼翼又放入釵盒。
二人整理裙裳完畢，才隨著茜如去瑞安堂迎老太太，老太太今日也十分歡喜，扶著茜如的手，祖孫二人沿著回廊向正堂走去。
扶著老太太在首席入座後，茜如也福一禮後到下席入座。
正堂下兩邊各擺一溜食案，柳漢文和柳晗章坐在右首的案桌旁，接下來便是隨著年齡坐著柳家的第三代，分別是自己的大堂兄柳信苗、二堂兄柳信芃、然後便是自己的弟弟柳信芳，再往下便是黃氏所出的年僅八歲的柳信蘆。
左首這邊便是李氏、黃氏，接下來便是自己，今日按年齡順序，自己與梅娘的女兒柳思如正巧安排在同一個案桌。可惜今日家宴這種場合，梅娘是沒有資格來永平坊赴宴的。
在往下一桌便是黃氏的女兒柳靈如，末座安排的是暫時無家可歸的向瑾雨。
待老太太坐好後，先是柳家第二代們起身給老太太問安，結束之後，便是由柳信苗領著下頭幾個弟弟走入堂中，給老太太行叩拜大禮。
茜如也帶著幾位女孩出席行禮。
禮畢，方才開始了今日的宴席。
老太太笑嗬嗬的指著一眾男丁頑笑般說道：“這怕是咱家人最齊全的一天了，你們瞧瞧，這幾個出去讀書的，信苗和信芃兩年沒有回來了，信芳雖是年年回大興城，但是這年歲的孩子一年一個變，今年開春後，信蘆也要去嵩陽書院讀書了，趁著人齊還不趕緊多瞧幾眼，免得以後路上遇見都不認得。”
幾個小的又一一起身給年長的兄姐問安。男席那邊看起來十分熱絡，柳漢文和柳晗章聊得正盡興，信字輩的幾位也因讀書而聊在了一起。
大嵐朝講究的是男主外女主內，女主人負責教導女兒，打理二門以內的內宅，男主人則負責在外打拚，教導男丁，管理外宅。
女席這邊倒是桌桌有機關。黃氏和李氏同一條食案，李氏因自己兩個兒子十分爭氣，宴上自得的不停誇讚，從二位堂兄五歲啟蒙，講到大堂哥柳信苗考過了鄉試會試，又誇讚二堂哥柳信芃年紀輕輕便拿到了生徒名額。
這番話語近日茜如隻要遇見大伯母李氏，便要聽一遍。已經基本能將兩位堂兄的生平事跡倒背如流。
隻苦了黃氏，她的兒子，自己的同父異母弟弟柳信蘆還小，才八歲，隻是由柳晗章啟蒙，還未正式拜入書院。
隻能誇誇幾句學了三字經、認了多少字，黃氏氣的都快保持不住自己的笑容。
此番在比兒子的戰爭中，目前李氏得兩分，並且以2:0封零，暫時領先。
一家子人熱熱鬧鬧用完了年夜飯，便到了驅攤的時間。
驅攤便是大嵐朝除夕夜的風俗，除夕夜組團上街散步，為了慶祝新春祈福，進行舞樂表演，驅除鬼怪妖孽、保平安祈禱祥瑞。
柳老太太一把年紀了不與孩子們一塊出去鬧騰，便揮揮手讓大家自由解散。
柳晗章和柳漢文兄弟倆自恃文雅，也不去參加這些鬧騰的活動。
柳信苗和柳信芃因複習考試，便連這個也不去了，用完了年夜飯便回了華恒軒繼續苦讀。
於是便隻剩下柳茜如和一幹弟弟妹妹鬧著要出去玩了。
黃氏死死的揪住年齡最小的信蘆，不讓他出去，連帶著靈如也不得離開。
信蘆奶聲奶氣的和黃氏討價還價：“母親，這驅攤我還未參加過咧，為何不讓我去。”
黃氏皺著眉頭哄道：“信蘆你還小，驅攤人可多了，今日你看你大堂兄二堂兄也不去呀，乖，等你大一點了讓你三姐帶你去。”
靈如在一旁噘著嘴，滿臉不快的說道：“母親你偏心，憑什麽弟弟不能去，我便也要留著在這，我也要去驅攤。”
茜如見狀，示意自己弟弟信芳一塊到了黃氏麵前。
“母親，今日我和信芳一塊出去，若是二妹三妹還有小弟想一塊去，加上帶著幾個丫鬟婢子，也是護得住的，您瞧這一年也就這樣一次，不如讓她們跟著我們一起去吧。”
黃氏打量了站在自己麵前的茜如和信芳，擠出一絲笑容回道：“茜如和信芳真是好孩子，長大了都會替母親分憂了，但是這驅攤人還是太多了，你瞧你弟弟這年歲，還是等他大些，到信芳這年齡，我定讓他去。”
茜如心知黃氏是不放心小兒小女的安全，此次又沒有成年男子相伴，便不打算給自己兒女出去了。
“那女兒和信芳便先出去玩了。”茜如說完小小福了一禮。
便拉著自己的弟弟朝外頭走去。
柳思如見狀，也和黃氏辭行跟了上去。
柳老太太見狀，招手低聲囑咐馮媽媽：“你在丫鬟裏選幾個壯實的悄悄跟著吧，雖說有信芳跟著，但這兩孩子都還小，還是盯著安全點。”
馮媽媽意會的點點頭，又問道：“即是如此，不如多派點人跟著，讓靈如小姐和信蘆小少爺也一塊出去玩多好。”
柳老太太搖搖頭：“黃氏盯得這麽緊，生怕磕了碰了，我又何必做這壞人，你看好茜如和信芳就行了。”